況且,除了他,還有這麼多個翹首以盼的流民,既已許諾,便該竭盡全力,而非完皮子之后,便待在安全的地方等著、候著,將別人九死一生拼出的功績嫁接在自己頭上。
故而,為寇騫,為流民,為崔氏,更為自己,這趟,非去不可。
“我騎尚可,不會耽擱趕路,從未去過岫陵,無人能認出我,不會暴崔氏,”崔竹喧一條條羅列著由前去的優勢,“假使途中生變,以我的份多半能保全命,但換他們便未必了。”
抬眸對上楚葹的目,認真道:“最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能夠代表虞崔氏,同你一起說服太子,有崔氏支持,太子定不會拒絕這個既可得名,又能得政績的案子。”
“想清楚了?”
“自然,我從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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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的草蝴蝶沒能討來郎的笑,便被一雙布鞋氣急敗壞地碾進泥里。
寇騫千盼萬盼的人如他預想中那般拽著他的袖角,握著他的手心,可話一句沒有,只是一句簡短的道別。
他該惱恨所說的形影不離,這才幾日便失去了效力,或該自責自己此刻迎風咳的無能為力,不管前者還是后者,他都該一個人待著冷靜一會兒,偏偏手指,反倒被攥得更。
“你在這里好好待著養傷,等我回來接你!”
寇騫不想說話,扭頭向一邊,可耐不住霸道的人將他掰回來,非要他回答不可。
“……嗯。”
“這才乖!”
崔竹喧踮起腳尖,在他的下上親了一口,轉走時,卻被攥著手腕拉了回去,懷中被塞進一把沉甸甸的長刀,抬眉去,是那人別扭的神。
“簌簌,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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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疊疊的綠將行到盡頭,過枝葉的空隙,約能窺見高懸的旗幟在風中獵獵。流民們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分明出口近在咫尺,可心生怯意,惴惴難消。
面上歡欣的笑漸漸被憂愁所取代,子佝僂下去,渾發,不知是哪一個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問出聲:“崔郎君,外頭瞧著,好像還有差把守,怎麼辦?”
有人跟著應聲道:“不會我們一面,就被篩子吧?”
阿樹聽不下去,皺著一張臉從人群中出來,“都在這兒胡咧咧個什麼勁呢?就算真打起來,咱們一個個手上著家伙事兒,還能跟塊木頭似的杵在這兒任由他們打?”
“就是、就是!”牛二拍了拍脯,自信非凡,“大不了,再把那個狗擄過來當擋箭牌,有老大在這坐鎮,有什麼可怕的?”
說是坐鎮,實際上是沒什麼力氣站,只能坐著的寇騫被點到名,頗有幾分尷尬,連忙將皮子一張一合間,話題進展到在敵軍中殺個七進七出的牛二拉回來,手肘扼住他的脖頸,勒令他閉。
“崔郎君既把我們領到這兒,想來是早有計劃?”
“諸位在此稍等,我去外頭探明況,”崔自明接過韁繩,卻并未著急上馬,而是牽著馬行到蔡玟玉面前,“雖聽楚都尉說,公子帶領兵馬接管了獵山別院,但為以防萬一,煩請蔡大夫與我同行。”
蔡玟玉挑眉瞥過去,輕嗤一聲:“讓我再當一回人質,做你的護符?”
崔自明撓了撓頭,面有幾分不自然,故作姿態地輕咳兩聲,“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外頭人多,我打不過,只能讓蔡大夫些委屈——我保證,一定小心,定將你毫發無損地帶回!”
他手將人攙上馬背,企料郎丁點不買賬,拂開他的手,攥著韁繩,利落地翻上去,崔自明還在愣神間,便挨了一記白眼,讀出其中的催促之意,連忙上馬,雙一夾馬腹,驅著馬兒向外奔逐而去。
小道不算長,馬蹄抬起落下,幾個呼吸間,便已到了外圍,周遭的兵卒聞得靜,一擁而上,刀出鞘,將二人團團圍住,崔自明眸微暗,把韁繩在左掌心繞過一圈,確定不會落,右手則握住腰側刀柄,只等一個時機,持刀殺出重圍。
拇指一挑刀鍔,寒乍現,卻被生生地摁了回去。
“且慢,”崔自明茫然地收了手,低眉下去,聽郎縝的分析,“樊川郡的兵卒我見過,因都尉被架空,軍權旁落,連軍餉都時有拖欠,更別提更新軍備,是以,甲是舊甲,刀是舊刀。”
蔡玟玉揚了揚下,示意他往兵卒的上看去,“但眼前的這些士兵,個個著明甲,甲锃亮,連劃痕都沒幾道,刀刃未卷,更無銹跡,足可見這支軍隊是花了重金去養的。樊川養不起這樣的兵,那他們,定是崔公子自虞帶來的。”
崔自明眸中劃過一詫異,忍不住出聲:“蔡大夫不是研習醫麼?怎麼對軍中之事也了解得這麼清楚?”
“……現在是閑聊的時間嗎?”蔡玟玉皮笑不笑,冷聲呵斥,“還不快把你的崔氏令牌拿出來,準備留著帶進棺材陪葬嗎?”
令牌一出,上一刻還兇神惡煞的兵卒這一刻便變得和藹可親起來,顯然,的推斷是正確的。
“崔郎君,我們已領命在此等候多時了,請隨我們回去見將軍和崔公子。”
崔自明收回令牌,輕輕頷首,策馬跟上。
馬步紛踏,還未至正門,便見著三人一組的士兵繞著別院巡邏,五步一卒,十步一哨,防守之嚴,別說是放出一個活生生的人,便是想飛進一只山雀,鉆出一只老鼠,都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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