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徹底傻了。

覺自己像一只被丟進沸水里的青蛙，在徹底煮之前，連掙扎都忘了。

大腦宕機，一片空白。

他說什麼？

他說，他在有意接近？

三年的暗，那些藏在日記本里、埋在深夜里的心事，那些只敢在背后投去的目，就這麼……見了？

而且，還是以一種做夢都不敢想的方式。

看著宋澤那張近在咫尺的、寫滿認真的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連呼吸都仿佛被奪走了。

宋澤看著驚慌失措的模樣，心頭一，眼底的灼熱化為溫的笑意。

溫熱的大手，落在頭頂，輕輕，“不用急著回答我。”

他的聲音淳厚又好聽，在狹小的車廂里回。

“是我唐突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那些心，不是沒有回應的獨角戲。”

他頓了頓，收回手，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線下，亮得驚人。

“我們……來日方長。”

四個字，不疾不徐，卻像一顆定心丸，瞬間平了曲悠那顆快要跳出腔的心。

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盡管細若蚊蠅。

“宋老師……”

“嗯？”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宋澤低低地笑了起來，腔的震似乎都能過空氣傳遞過來。

“是不是夢，你明天就知道了。”

他發了車子，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留給曲悠一個足夠消化這驚天信息的空間。

曲悠靠在車窗上，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心臟依舊在砰砰狂跳。

三年的單相思，好像，真的要開花了。

***

另一邊，黑的邁赫平穩地行駛在夜中。

車暖氣開得很足。

桑晚像只沒有骨頭的小貓，整個人都陷在陸庭州懷里，腦袋枕著他堅實的肩膀。

玩著男人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口。

“陸庭州，以你男人的眼來看，你覺得曲悠怎麼樣？”

陸庭州垂眸，看著懷里的人兒，長臂將又往懷里攏了攏。

“跟宋澤，很般配。”

男人嗓音淡淡，卻說得很篤定。

桑晚瞬間抬起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閃著八卦的芒。

“你都知道了？”

陸庭州沒說話，只是低下頭，在潔飽滿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的吻。

然后，才不不慢地開口，“宋澤喜歡曲悠，他親口說的。”

“我靠！”

桑晚興地直接了句口，在男人懷里激地拱了拱。

“這劇我可沒想到，宋澤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老干部，居然會主承認。”

陸庭州看著這副活靈活現的樣子，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我也沒想到。”

兩人相視一笑，車的氣氛愈發溫馨甜。

桑晚笑著笑著，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悄悄了放在一旁的包，那里面的東西，比宋澤和曲悠的八卦，更讓心跳加速。

轉過臉，仰頭看著陸庭州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眼神認真了許多。

“陸庭州。”

“嗯？”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將來會怎麼樣？”

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努力讓自己的問題聽起來不那麼刻意。

“比如說，我們會去哪里旅游，我什麼時候退圈，我們什麼時候……會有個孩子？”

桑晚努力掩藏起眼底那抹期待和喜悅，裝作只是在真誠地跟他討論未來的每一個可能。

陸庭州原本放松的神，在問出那個問題后，微微一滯。

他抿了薄，眸深沉地看著。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篤定。

“你的未來，肯定只有我。”

這話讓桑晚心頭一甜。

但他的下一句，卻像一盆冷水，將澆了個心涼。

“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孩子。”

桑晚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猛地從他懷里坐直了，滿眼的震驚和不解。

“為什麼？”

“孩子多可啊，是爸爸媽媽的結晶。再說了，有了孩子，一個家才算完整，不是嗎？”

陸庭州看著急切的樣子，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疑。

今天，怎麼對孩子的事這麼上心？

桑晚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連忙找補，扯出一個笑。

“今天看宋澤和悠悠由暗轉為了明，覺得好像大家都在朝著結婚生子的方向走，只是我們好像沒有聊過這個問題。”

重新靠回他懷里，語氣了下來，帶著點撒的意味。

“某人到現在也沒有說要娶我，看來是我想多了。”

陸庭州勾，“你著急嫁？”

“嫁不嫁都無所謂，反正你也跑不了。我現在有點好奇，你剛說不想要孩子，跟我說說嘛，為什麼不喜歡小孩子？”

陸庭州沉默了片刻，摟著的手臂收了些。

“不是不喜歡。”

他的聲音有些發。

“只是……生孩子的風險太大了。”

一句話，讓桑晚瞬間明白了癥結所在。

陸庭州的母親，就是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的。

這件事，是他心里一道從未愈合的傷疤。

桑晚的心一下子揪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怎麼就忘了這茬，偏偏要去他的痛。

出手，輕輕上他的臉頰，聲安道：“那都是意外，是很小概率的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生孩子不會有危險的。”

陸庭州沒有說話，只是將臉埋進的頸窩，呼吸沉重。

桑晚知道，他還沒有從那段影里走出來。

也不再勉強，只是靜靜地抱著他，用自己的溫，給他無聲的安。

沒關系。

想。

可以等，等他慢慢接，等他愿意和一起，迎接一個屬于他們的小生命。

***

次日，午后。

正好，桑晚坐在書房，專心致志地趕著新的設計稿。

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齊琪。

桑晚放下畫筆，接起電話。

“晚姐。”

電話那頭，齊琪急切的聲音直接傳來過來，“我剛剛得到消息，劉叔跟許世明一直有來往。”

桑晚的心，咯噔一下。

“許世明會定期給劉叔的賬戶上轉錢，這幾年一直沒有斷。”

齊琪的聲音還在繼續，桑晚已經覺得后背發涼。

“最近的一筆，就在一周前。”

一周前……

那不正是去療養院看外公那天，劉叔的電話難道是許世明給他打的？

這個消息，像一道驚雷，在桑晚的腦海中炸開。

瞬間不淡定了。

“我馬上去療養院。”

掛了電話，連畫稿都來不及收拾，抓起車鑰匙就沖出了門，直奔紫荊療養院。

一個極其不好的念頭，讓手腳冰涼。

到了療養院，桑晚推開車門，小跑著沖進去。

房間里沒有人，桑晚在院子里也沒有看到人，直接去了前臺。

“你好，308房的桑老先生怎麼不在？”

護士查了一下出記錄，客氣道：“桑小姐，桑老先生一早就出去了。”

桑晚不信，陸庭州說過許世明他們不能再接近外公，他怎麼會走？

“沒有我的同意，他怎麼可能走，誰把他接走的？”

“是他自己出去的，護工說他帶老爺子在門口散散步，讓我們不用擔心。”

劉叔？

他帶著外公出去的。

他想干什麼？

桑晚只覺眼前一黑，口堵得要命。

嗡——

就在幾乎要站不穩的時候，掌心里的手機，突兀地震了一下。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在此刻聽來，尖銳得刺耳。

機械的垂眸。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你外公在西郊倉庫。】

下一條，是一個定位。

接著，是第三條。

【兩個小時，見不到你人，別怪我對老頭兒不地道。當然，別報警，否則等著收尸。】

沒有多余的廢話，字字狠戾，句句催命，帶著不容置喙的囂張。

一寒意，陡然而生，桑晚咬。

是陷阱。

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威脅著的是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不能不去。

桑晚深吸一口氣，強下心頭的驚駭，指尖冰冷地撥出那個爛于心的號碼。

屏幕上，【陸庭州】三個字，是此刻唯一的希。

電話通了，但良久都沒有人接。

桑晚不死心，又撥了一遍。

還是同樣的結果。

掛斷電話，沒有再猶豫，轉而打給齊琪。

電話幾乎是秒接。

“晚姐？”

“齊琪，帶人到西郊倉庫來。”桑晚的聲音有抖，“地址我發你。”

……

此時，陸庭州辦公室。

空氣里，彌漫著咖啡的淳厚香氣。

“陸叔叔！”

陸庭州剛進門，一道糯的音，打破了室的寧靜。

一個小小的影，從沙發上沖過來，一把抱住了陸庭州筆的西。

是鍇鍇。

陸庭州垂眸，看著在自己邊的小不點兒，清冷的眸子里，悄然沾染了溫。

他周那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也隨之和。

他彎下腰，將孩子抱了起來，穩穩地托在臂彎里。

“又長高了。”

宋欣然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臉上是恰到好的溫婉笑容。

“鍇鍇天天在家念叨你，我剛好路過就厚著臉皮，帶他來了。”

宋欣然說完臉上有些局促，甚至有些害怕看陸庭州的眼睛。

好在陸庭州本沒有看，而是著鍇鍇的小鼻子逗他。

沒有說陸庭州放在辦公桌的手機剛剛一直亮著。

看陸庭州和鍇鍇玩兒得好，小心翼翼開口，“庭州，我……想開個自己的工作室，位置都看好了，就是注冊和一些手續上的事，有些麻煩，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畢竟有些合同之類的，我不太懂。”

陸庭州看著懷里鍇鍇那張天真無邪、滿是依賴的臉，心頭最的地方被輕輕。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讓林昊幫你理。”

宋欣然心頭一喜，眼中有些酸，只手遮天的男人，讓怎麼舍得放棄。

然而，心里的緒還沒有平靜，就聽見男人毫無預兆地開了口。

“你跟孫汐，什麼時候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