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見到兒傷心落淚。

沈貴臨在房中躊躇半晌，終是嘆著氣去了兒的房間。

屋燭火微暖，沈知言正倚在榻上看書，見父親深夜前來，不由放下書卷，問道：“父親怎麼還未歇息？可是有事尋言兒？”

沈貴臨細細打量，見氣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上也有了，他心中稍安，卻又因即將要說的話而躊躇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沉默一會才開口：“言兒，為父想與你談談你與薛大公子的婚事。”

沈知言點頭：“父親且說。”

沈貴臨斟酌著詞句，緩聲道：“言兒應也聽聞了岳名堂著火一事，此番薛大公子怕是很難完全，如今又被拘在宮中，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他抬眸打量著兒的神，繼續道：“為父想著，不若就此退了這門親事。當初定親時，你本就不愿，如今這般境況，不退婚，只怕你以后跟著牽連。”

一聽退婚，沈知言滿眼喜，激地道：“若真能退了這門親事，兒自是愿意的。”

當初應下這門親事，不過是因著不愿父母為難。生在宦之家，自便知曉，一人的姻緣往往牽著整個家族的命運。

這些年，早已將那些小兒的心思深深埋藏，養了以家族為先的子。

此刻聽聞能退婚，自然是高興的，可這歡喜還未及舒展，便聽父親又遲疑道：“那......若是退了與大公子的婚約，改與二公子定親，你以為如何？”

改與二公子定親？沈支言立刻皺起了眉頭。

沈貴臨好一會沒敢出聲。

沈支言回道：“父親，兒不愿再嫁。若能得自由，兒自是歡喜。可若要再親王府，不論對方是誰，兒都不愿。”

拒絕得這般干脆，沈貴臨問道：“言兒，你且與為父說實話，你對那薛二公子，可曾有過心思？”

沈支言沒曾想父親竟還要追問，一時默然。垂眸思忖片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閨閣子一生皆系于家族，縱使竭力掙扎亦難掙。若能覓得兩相悅的良人倒也罷了，只怕遇上命里相克的冤家，莫說過得不如意，怕是連命都要搭進去。”

前世就覺得與薛召容八字不合。

想起那老者所言，天穹之上有兩顆相偎的星辰，若不分離，大禍難過。當時守著星盤直至天明，卻見那兩顆星子始終相依，不曾分離半分，后來，他們就一起上了斷頭臺。

也許這便是天命。

沈貴臨默然，未曾料到兒竟看得這般徹，心中既愧疚又疼惜，終是然道：“今日為父去了趟親王府，見了薛親王，已將你與薛大公子的婚事退了，為父與薛親王再三思量，商議多時，最終決定將你許給薛二公子薛召容，且已經改寫了婚書。”

改寫了婚書？在不知的況下？

沈支言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難怪這一日總是心緒不寧，惴惴難安，方才見父親神躲閃，還詫異。孰料他們竟背著，私自改換了婚書。

“那薛召容可知此事？他可曾看過你們重寫的婚書？他如何說？”連聲問。

沈貴臨見神激，忙回道：“他知曉的，且已向為父立誓，日后定會善待于你，絕不辜負。為父瞧著，他倒是誠心......”

“父親！”沈支言打斷他的話，心中滿是委屈，激地道：“你們可曾為兒想過？可曾尊重過我的意思？是，我是生在太傅府，不由己，可難道我便是個件，能隨意換轉贈？您是我的父親啊！縱使旁人刀架在您脖子上，您也該為兒爭一爭。”

深吸一口氣，鼻子酸酸的，眼睛也紅了：“兒知道您持這一大家子不易，更明白闔府幾十口人的命前程都系于您一。可您若早些與我商議，又怎知我不會答應？可您這般瞞著我意義便不同了。兒會傷心，會以為在父親心里，我不過是個能隨意推出去的人。”

“言兒莫要這般說。”沈貴臨見神凄然，急忙解釋道，“為父也是一時容，那薛二公子兩次救你命，今日更是不顧安危為你吸出毒。為父見他誠心可鑒，一時急便應下了。”

沈支言驚問：“所以這主意是薛召容出的？

是他求您去退婚，再改將我許配給他，是嗎？”

見父親沒做聲，心口驀地一涼。

原來......他也在欺瞞。

這段時日好不容易捂熱的心，轉瞬又冷了下來。

原以為他變了，不似前世那般霸道專橫，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一個人骨子里的子，豈是輕易能變的？這段時日，他有意無意地靠近，溫聲語的，都是假象嗎？

哪怕他稍微尊重一點，也不會與父親合謀改寫婚書。

落了眼淚，苦道：“父親莫要覺得兒矯，兒所求的，不過是一份尊重。唯有得了尊重，在對方心中才算得上有分量。若連這點面都不給，那兒算什麼？縱使是件玩，也該有個擺放的去。”

“意固然要，可如今對兒而言，已沒那麼重要了。“抬袖拭淚，滿心失，“可您是我的父親啊，怎忍心隨著他這般待我。”

今日午后，還親手為薛召容系上自己設計的發帶。那時他眸中意分明，牽著的手說了好些溫存話，卻只字不提婚書之事。

他怕什麼？怕不允，索就背地里攛掇兩家改換婚約？

甚至開始疑心岳名堂著火，薛廷衍遇險，都是他一手謀劃。只為將搶到手，只為再做他的妻。

薛召容，薛召容。

心中酸楚翻涌，淚珠子斷了線似的往下墜。

沈貴臨見兒哭得厲害，自己也紅了眼眶，歉然道：“言兒，是為父糊涂，可如今咱們沈家已是騎虎難下，親王府出了那樣大的事，太傅府難逃干系。如今薛大公子被皇上在宮中，往后親王府怕是全要指著薛二公子撐著了。為父瞧著這孩子極好，有膽識有擔當，肯為你拼命，比他兄長強上百倍。你若跟了他，他斷不會強迫你，更不會為難你。你不愿的事，他也定不會相。”

是這樣嗎？他會這樣嗎？

又不是沒與他一起生活過，前世得還輕嗎？一次次將的尊嚴踐踏，強要剖心相待，為了生生出幾分意來，竟是要把人瘋才罷休。

雖說有世家聯姻的桎梏，又兼著那人天生霸道子，縱使他生母早逝無人提點，可既重活一世，合該學著收斂些，可如今他是一點也沒有改變。

很難過，也很失，也覺得自己很可笑，竟試圖期一個人能會為了自己改變。

沈貴臨繼續勸道：“言兒，你且想開些。這世間子，與其嫁個你掏心掏肺的，不如跟個把你放在心尖上的，日子反倒輕省。咱們這樣門第，要尋個兩相悅的姻緣當真很難。是為父對不住你，可此事，還你仔細思量。想必薛召容明日便會登門，自會好生與你解釋。”

沈支言垂首不語，淚珠無聲滾落，洇了襟。究竟在氣什麼、痛什麼，旁人又怎會明白？只怕在外人眼里，是矯的。

父親又勸幾句，終是出去了。屋靜了下來，沈支言坐在床頭怔怔出神。

試著寬自己，尋些理由為那人開，甚至著自己去諒。可到底意難平，滿心酸翻涌，始終不下那失。

長夜難眠，輾轉反側，只盼天破曉時，那人能來，能與他好好說個明白。

——

薛召容原以為劫持史大人并非難事，卻未料對方防備竟如此森嚴，倒像是早得了風聲一般。

他與鶴川潛府，卻發現連近臥房的機會都沒有，就連院中樹上都暗伏著守衛。

鶴川低聲道：“這況怕是不，不若改日再來？”

薛召容卻等不得。此人死咬著薛廷衍不放，背后勢力定然不小，若真讓他尋到由頭栽贓，定了薛廷衍的罪，整個親王府都要牽連。

更何況，今日之后還有兩樁要事等著了結，理好了才有拿下翰林院學士之位。時間，一刻也耽誤不得。

他讓鶴川引開東側守衛，獨自前往劉史的住。

二人素來配合無間，待鶴川將人引開，薛召容便順著檐角暗影，一路潛至史臥房外。

此時院中守衛森嚴，他冷眼掃視，指尖一翻，三枚柳葉鏢破空而出，釘在了不遠的樹干上。

一名黑侍衛循聲而去。薛召容趁機又甩出數鏢，院中各樹木接連響起“篤篤”之聲。守衛們頓時警覺，紛紛刀四顧。

守在房前的三名侍衛雖未挪步，卻也不由繃了子。

寒乍現間，一柄飛刀倏地沒為首侍衛的咽，鮮頓時噴涌而出。窗邊的侍衛聞聲趕來查看，薛召容趁機推開窗戶掠室。

屋漆黑如墨，劉史猶在酣眠。薛召容屏息靠近床榻，自袖中取出一方浸了迷藥的帕子，正要往史面上捂去，還未落下，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