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沈支言癱在床上,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但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劉大姐見還落著眼淚,鼻子一酸,也落起淚來。將裹好的孩子抱到沈支言跟前,道:“小娘子,你很堅強,快看看孩子。”
微涼的襁褓上面頰時,沈支言終是止住了眼淚。
嬰兒皺的小臉上還沾著胎脂,那模樣,與薛召容有幾分相似。只是,右手腕側卻有兩粒挨著的紅痣。
這兩顆紅痣,就像,就像那兩顆兩世都難以分開的星辰。
——
此刻,皇宮殺聲震天,江義沅、薩木、鶴川以及江硯深率領銳將士以雷霆之勢掃殘敵。
廊廡間刀劍影,宮太監們驚惶四散,朱墻碧瓦間盡是奔逃的影。
唯余大殿之,趙陵仍與薛召容纏斗不休。
薛盛被數名死士團團護在中央,只消擒住他,此戰便可塵埃落定。奈何趙陵武功實在高強,薛召容初時尚能周旋,漸漸卻力有不支。
薛召容的衫已被鮮浸,每招每式皆顯頹勢。趙陵最后一劍極其凌厲,直取薛召容心脈。
這時,殿門轟然開,江義沅與薩木疾掠而。二人見薛召容已是強弩之末,當即飛加戰局。
三柄長劍織網,終于將趙陵退數步。金戈相擊之聲震得殿燭火明滅不定,這場生死搏殺愈發慘烈起來。
趙陵雖武功高強,奈何鏖戰多時,氣力漸衰,而今又添二人夾擊,更是左支右絀。
生死關頭,趙陵眼中寒一閃,袖中忽地出一枚細若牛的毒針,直取江義沅的咽。
關鍵時刻,薩木眸驟凝,一把攬過江義沅旋相護。只聽“嗖”的一聲,那毒針已沒薩木臂膀。二人心頭俱震,還未及反應,趙陵的大刀已挾著風聲向薩木頭上劈來。
“鐺!”
薛召容甩出一把飛鏢擊偏劍鋒,接著凌空而至,一劍貫穿了趙陵的膛。趙陵形驀地一滯,低頭著前出的劍尖,間一陣鮮涌出,接著“砰”的一聲轟然倒地。
薛盛見狀,凄厲地喚了一聲:“趙陵……”
他話音未落,薩木的長劍已向他飛去。
“別……”薛召容眸一沉,一腳將薩木的劍鋒踢偏,而后甩出兩枚飛鏢,飛向薛盛。
“噗——”
飛鏢準地刺中薛盛雙目,他形一晃,重重跪倒在地,雙手抖著捂住眼睛,指間鮮汩汩涌出,頃刻間染紅半張臉。
他痛得渾痙攣,幾乎昏死過去,嚨里溢出斷斷續續的嗚咽,看起來狼狽至極。
薛召容出刺穿趙陵膛的長劍,隨手擲于地上,然后走到薛盛跟前,低眸睨著他,見他蜷在地,鮮直涌,良久,冷聲道:“聽聞你常在支言面前模仿我的神韻?往后,再也不能了。”
這雙眼睛,再也看不見了。
他俯一把扯下他上的龍袍:“我不取你命,因為你也是個可憐人。我會將你送至邊陲之地,余生如何,全憑你自己。若覺生無可,大可自行了斷。”
不是他仁慈,是他也從薛盛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是他的娘親也曾把薛盛當做過自己的親生孩子。
皇宮的海棠花開得正艷,春三月,暖當空,可金鑾殿卻似凝了層寒霜。
江硯深嘆息著走到薛盛跟前,沖邊的侍衛擺了擺手,將其抬了大牢。
此時,薩木臂上毒針所傷之,已然烏紫發黑,江義沅二話不說,低頭就要幫他把毒、吸出來。
薩木反應迅速地一把住的下頜:“你瘋了?用吸毒不要命了。”
江義沅一時慌,抬眸看他,征戰多日的疲憊刻在眼底,凌發黏在染的面頰上,更顯憔悴。
了,啞聲道:“我……我怕你死了。”
方才他舍命救,不想讓他死。
薩木見眼底泛起淚,輕笑一聲:“小瞧了我不是,放心,這點毒死不了。”
他說著,拖住的腦袋,低頭在上親了一口。
江義沅上一熱,驀地愣住,臉頰瞬間紅了。
周圍全是朋友和將士,還有……哥。
大殿里靜了片刻,軍醫急匆匆趕來,利落地為薩木理臂上毒傷。
銀刀劃過烏紫的皮,黑汩汩而出,軍醫拭了把汗道:“毒雖烈,好在未傷及心脈,調養月余便無大礙。”
江義沅聽聞這話,終是松了口氣。
烽煙散盡,大局終是塵埃落定。
薛召容匆匆安排完事務,連服都未來得及換,立即調集大批人馬出城去尋沈支言。
第76章 第76章登基。
誰能想到,一個懷著孕的子竟會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薛召容原以為待時局穩定,戰火平息,便能很快尋到沈支言。可一連十余日,他晝夜兼程,踏遍各,卻始終不見的蹤跡。
漸漸地,他開始恐慌,害怕被薛盛藏了起來。他親自提審被囚的薛盛,任憑他威利,嚴刑拷問,薛盛始終咬定不知沈支言下落。那神,竟不似作偽。
他更慌了,他的支言就這樣消失了?或者已經離開了人世?他不敢想象。即便如此,哪怕香消玉殞,總該尋到尸首才是,可他連尸首都尋不到。
眼下新朝初立,百廢待興,奏折堆滿桌案,朝臣紛紛進言,最終,他不得不返京主持朝政,籌備登基大典,然后派遣大批人手,繼續四搜尋。
朝局稍穩,沈家、江家、阮家陸續重返京城。眾人著昔日府邸,不熱淚盈眶。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皆是故園模樣。劫后余生,能重歸故里,已是莫大的藉。
戰之時,這三家立下汗馬功勞,前線每攻下一城,他們便立即接手整頓,安百姓,調度糧草。如此,這江山方才迅速地安定下來。
甫一回京,沈貴臨便帶著家中三兒,日夜兼程地搜尋沈支言的下落。他們調了大批人手,幾乎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可總是尋不到蹤跡。
沈貴臨每每想起失蹤的兒,便心如刀絞。好端端一個人,怎會憑空消失?即便全族出,仍舊尋不到半點線索。無奈之下,他只得強忍悲痛,與眾臣一道輔佐朝政。
朝局整頓得極快,轉眼間,便到了薛召容登基大典之日。
這一日,春風和煦,金烏高懸。天未亮,薛召容便由宮人服侍著換上十二章紋袞服。他立于銅鏡前,著鏡中一龍袍的自己,眼底卻凝著化不開的郁。
指尖過腕間沈支
言送的佛珠手串,心頭驀地涌起萬千酸楚。他從未想過,真正登上九五之尊之位時,最想看見的那個人,竟不在邊。
曾經他暗暗發誓,定要掙個海晏河清的天下,許沈支言一世安穩,再不教前世斷頭的悲劇重演。
他殫竭慮,拼命爭取,終是走到了今日。
可命運弄人,他扭轉了乾坤,卻丟了最的人。
殿外禮樂漸起,侍從輕聲催促。他仍怔立在鏡前,直到更聲聲催,才驚覺眼角早已洇了一片。抬手拭去水痕,那雙眼卻仍紅得很。
九重鐘鳴,百倏然跪伏。丹陛兩側金吾衛執戟而立,鎏金甲胄映著初升的朝。
三十六名禮齊誦祝詞,聲浪震得檐角銅鈴簌簌。
通天道,薛召容一步一步往上走,所經之,蟠龍金磚上倒映出流云般的擺,似有真龍游弋其間。
“萬歲!”
山呼聲驚起棲在鴟吻上的白鶴。待他踏上最后一級玉階時,東方恰好云破日出,萬丈金潑在九龍金匾上,將“建極綏猷”四個大字烙進所有人的眼底。
禮樂驟變,太常寺鐘磬齊鳴。十二面夔龍鼓沉沉擊響,聲震九霄。
薛召容于座前站立,丹墀下,三公九卿行三跪九叩大禮。
“授璽!”
掌印太監手捧紫檀龍匣膝行而前,匣中傳國玉璽瑩潤生。
薛召容接過玉璽,著殿下朝臣,只覺手中拿的并非一方件,而是這沉重的江山。
自兒時起,他好像從未想過有一日,登上這至高之位做一個皇帝。前世滿門抄斬的結局讓他認清了很多現實,也讓他深知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護住邊的人。
可如今,他也明白了,至高無上的權勢,并非能夠護得了所有。
登基大典過后,他便終日埋首于書房中。朱筆在奏折上勾畫不停,燭火常常燃至天明。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平戰火留下的瘡痍,將這個新生的王朝更名為“昌國”,祈愿四海升平,永絕兵戈之禍。
可越是伏案勞形,心頭那團郁結之氣便越是沉重。縱使以朝政麻痹自己,那份蝕骨之痛仍如影隨形。
每日都有數批探馬宮稟報搜尋進展。起初他總懷著希冀急召來人,漸漸地,竟生出幾分怯意。
他怕聽不到消息,更怕聽到的是噩耗。
轉眼一月有余,朝局已漸趨安穩。沈貴臨榮盛太師印信之位,沈家三位公子分任吏部侍郎、禮部郎中與戶部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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