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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長渡》 第177頁

“步驟呢?”阮苓紅著臉追問。

“這……步驟……先抱抱,再親親,再……哎呀!別問了,待到今夜你就知道了……”沈支言話未說完,自己先得別過臉去。

阮苓聽得雙眸晶亮,在房中來回踱步,琢磨一番道:“我們手是牽過了,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可一想到后面要做的事,我這心里就跟揣著活兔似的。”

說著,看向江義沅:“姐姐,你與薩木可是那樣了?”

那……那樣……

江義沅的臉瞬間紅得跟個柿子似的,忽然想起薩木親的樣子,咳嗽了幾聲沒回答。

阮苓又來回走了幾步,道:“不若我多備幾件寢?也不知鶴川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的?白的……”

小姑娘這般激也是在理之中,沈支言不忍拂了的興致,便說了些兒家該備的事和同房時該注意的問題。

江義沅在一旁聽得面紅耳赤,著眉眼不敢抬頭。

三個姑娘湊在一,鶯聲燕語地說了半晌己話。良辰已到,忽聽得外頭喜樂喧天,是迎親的隊伍到了。

阮苓霎時慌了神,一把扯過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蒙在臉上,跌坐在床沿攥住兩位姐姐的手,口中不住地念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這般模樣,惹得沈支言與江義沅哭笑不得。

外頭新郎更是歡喜得過了頭。這一路上,薛召容不知提醒了多回:“鶴川啊,收著些笑,別咧著呲著個大牙,不好看,好歹裝出幾分穩重。”

鶴川卻反問他:“陛下當年迎娶皇后娘娘的時候,難道不是笑得合不攏嗎?我太高興了,有點合不上。”

薛召容:“……”

薛召容想起自己兩番迎親皆是“醉意朦朧”,竟真不曾似這般清醒著、歡喜著去迎心上人,一時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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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般想著,突然想再與沈支言辦一場盛大婚禮,來彌補以前的憾。

迎親隊伍剛到阮府門前,鶴川便迫不及待地翻下馬,歡喜得手足無措,連禮數都忘了,虧得薛召容在一旁提點,才沒鬧出笑話。

阮府上下張燈結彩,連沈府的家眷也都來幫襯,好不熱鬧。

偏生阮家小公子阮玉攔在大門前,非要新郎背詩唱曲才肯放行。

鶴川背書尚可,唱起小調來卻實在難聽,剛扯著嗓子唱了兩句,薛召容便聽不下去,一把將他推進人群。鶴川會意,連忙抓起備好的喜糖金葉子撒向四周。眾人見金葉子紛紛揚揚落下,頓時哄搶作一團,這才讓新郎趁機溜進了府門。

鶴川三步并作兩步闖到阮苓閨房前,又被沈家三兄弟并幾位嫂嫂帶著孩子們堵在門口。

眾人七八舌地出著難題,一個比一個刁鉆,急得鶴川直撓頭,還是薛召容在旁低聲提點,才勉強應付過去。

待推開雕花木門,只見新娘子端坐在繡床之上。

阮苓聽得門響,下意識就要起相迎,忽又想起嬤嬤的叮囑,忙又端坐回去,只將一雙纖纖玉手絞得帕子都皺了。

鶴川張地手,輕喚一聲:“娘子。”

這聲稱呼來得突然,阮苓耳尖一紅,低低應了聲,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鶴川大步上前,一把將人打橫抱起。阮苓伏在他懷中,里還不住念

叨著“觀音菩薩保佑”,那副又又怕的模樣,惹得鶴川又是憐惜又是好笑。

沈支言與江義沅立在大門前,著鶴川將阮苓穩穩地送花轎,二人都紅了眼眶,倒非傷懷,實是為阮苓得償所愿而歡喜。

江義沅攥著沈支言的手道:“妹妹都是過來人了,怎的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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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支言抿淺笑,眼底水瀲滟。這般錦繡良緣,前世連想都不敢想,如今親眼得見,怎能不教人容。

阮苓出閣未幾,江義沅便隨薩木啟程返回西域。臨行那日,沈支言與薛召容親自相送,阮苓和阮玉也來了。

如今的阮玉眉目舒展了許多,不似從前那般執拗。他著江義沅時,眼中雖還帶著幾分悵惘,卻已能坦然相對。

他見薩木對江義沅呵護備至,想來這位姐姐往后定能平安喜樂,心中也就釋然了。

二人面對面站著,江義沅拍了拍阮玉的肩頭,輕笑道:“阮玉近來行事越發穩重,姐姐都看在眼里。相信你會越來越優秀,待下回相見,盼見你更勝今朝。他日若來西域,只管來尋我們,定會好生相待。”

阮玉聽得那聲“我們”,角微揚,輕笑道:“姐姐放心,我定不負所。若是……若是薩木怠慢姐姐,姐姐盡管拿刀捅他,不必手。”

江藝沅聞言輕笑,落日余暉落在臉上,那颯爽英姿恍若當年。

阮玉看著,這一次,他心中的那束,最終還是照向別人了。

眾人揮手道別,騎在駿馬上的薩木一把江江義沅拉上馬背,馬蹄聲碎,轉眼便融了漫天霞之中。

登臨高位固然艱難,然居高位而能持守正更為不易。這些時日里,薛召容與沈支言案牘勞形,政務繁雜遠超所想。幸而二人勤勉不輟,互為倚仗,方能勉力支撐。

每每忙至深夜,案前燭影搖紅,竟連片刻閑暇都難得。偶有相擁而眠之時,方能溫存片刻。

原定下月南巡的打算,因公務纏,竟一直耽擱至金秋時節。倒也未嘗不是好事,秋日的江南桂子飄香,煙波畫船,最是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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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教人驚喜的是,沈支言此時已懷有兩個月的孕。尚且平坦的小腹,怎麼也沒料到這般快又有了喜訊,更不曾想這次竟是雙生之喜。

想來許是承了薛家脈,才得此雙珠并之福。

此番有孕與先前大不相同,沈支言既無孕吐之苦,又無煩悶之態,連胃口都比往日好了許多。尤其到了江南后,看那煙柳畫橋,風簾翠幕,更是心曠神怡。

薛召容待一如往昔,微的照料,把養的滿面春

二人雖位極人臣,卻甘愿褪去華服,以尋常夫妻的份暫居在這江南小鎮。

恰巧阮苓也有了兩個月的孕,初次懷胎的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鶴川更是將視若珍寶,事事順著的心意,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

懷胎十月本就艱辛,更何況沈支言這次懷的是雙生子。想起上回孕中的種種磨難,如今有薛召容寸步不離地守候在側,心中倍安穩。

許是心舒暢的緣故,整個人都潤了幾分,瑩潤如玉,舉手投足間更添幾分溫婉韻致。

這段時日薛召容著實難熬,夫妻二人雖朝夕相對,卻只能以淺嘗輒止的親吻稍解相思。

他素來定力極佳,倒也能克制,反倒是沈支言此番有孕后,愈發貪溫存,常常倚在他懷中撒討吻,惹得他一忍再忍。

轉眼便是來年春日,沈支言臨盆在即。二人心中俱是忐忑,雖未明言,卻都盼著能得個兒。

生產這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薛召容在產房外來回踱步,掌心沁出細汗。想起上次生產的兇險,又兼此次雙生之喜,更是憂心忡忡。屋每傳來一聲痛呼,他便要攥拳頭,恨不能以相代。

產房,穩婆宮往來如梭,幾個時辰過去卻仍不聞嬰啼。薛召容在外間坐立難安,想起上回未能陪在妻子側,此刻再按捺不住,掀簾闖室。

進去之后,但見沈支言青在蒼白的臉頰上,瓣咬得泛白,整個人如同從水中撈出來一般。

薛召容眼眶霎時紅了,三步并作兩步撲到榻前,握住冰涼的手。

“支言……”他聲音發,眼睛通紅,“我在這兒陪著你,再堅持堅持。”

沈支言渙散的目漸漸聚焦,看清眼前人后,突然淚如雨下:“若有來世,定要讓你來做這婦人,我可是不做了,這生孩子……哪是……哪是人的罪……”

薛召容聞言又哭又笑,連連應著:“好好好,來世我做什麼都行。”

沈支言雖瞧著弱,骨子里卻堅韌非常,不多時便聽得兩聲嘹亮的嬰啼劃破長空。

“恭喜皇上、娘娘!”產婆喜氣洋洋地捧著兩個襁褓,“是一對玉雪可的小公主,模樣生得一般無二!”

小公主,還是兩個小公主。

穩婆抱到他們跟前,但見兩個小娃娃嘟嘟的,眉眼間依稀可見沈支言的影子,雕玉琢,可極了。

薛召容激得說不出話來,俯將妻子汗的鬢發攏到耳后,在蒼白的上親了又親。

沈支言早知薛召容盼心切,當年初見長子時,那掩不住的失落神便已說明一切。如今倒好,不僅得償所愿,還一下子得了兩個掌上明珠。

他們給兒取了名字,姐姐薛綰,妹妹薛棠。

現在,兒雙全,一切都那麼圓滿。

荏苒,五載春秋轉瞬即逝。這五年間,在薛召容與沈支言的勤勉治理下,昌國上下政通人和,百業俱興。京城的街巷可見盛世氣象,商鋪鱗次櫛比,行人鮮,連最偏僻的巷弄里都飄著糕餅香甜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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