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死皮賴臉 攻略冬寧第一步。……
“咚咚咚”!
宅子的大門又被敲響了。
冬寧放下手中的書, “騰”地從躺椅中立子來,警惕地看著茯苓。
茯苓遞給一個安的眼神,點點頭, 表示自己明白, 遂踱步到大門邊, 卻也并不急著去開。
“誰呀?”
“我,你姑。”
冬寧一聽這大刺刺悉的聲音, 笑意立刻便飛上了眉梢, 從躺椅中徹底跳起來,“快!快開門。”
茯苓這才拉開門閂,胡照心老神在在地邁步進來,提起手中的紙包,朝冬寧晃了晃, “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麽?螺雲軒的山楂、仰蘇樓的茶香, 還有這。”指了指手中那小巧的酒壇子, “醉茗居的綠蟻酒, 都是特地送來,恭賀你喬遷新居的。”
胡照心這活寶的名聲果不虛傳, 一進得門來,這院子裏登時便活泛了起來,仿佛連枝頭的鳥兒都啼得更歡快了。
冬寧樂呵呵迎過來,茯苓連忙把手中的東西接過去, 卻并不領那壇子酒,看向冬寧道:“姑娘, 這酒就不必了吧?若是主子知道……”
話還未完,卻收到冬寧一個乎的眼刀子,又趕把話咽回, 直覺自己這是哪兒壺不開提哪兒壺。主子的地位不比以前,雪兒姑娘現在這是做什麽都要跟他較著勁兒。
“快來快來,帶你瞧瞧我這新居。”
冬寧喜上眉梢,熱絡地牽過小姐妹的手,帶將新宅子參觀了一遍。
胡照心昂首闊步,四巡視起來,不時還要對著房間的布局裝飾點評兩句,“哎,這,得再做點什麽擺設。恰巧我那兒還有一株忍冬,放紫砂盆裏養著呢,回頭我府裏頭的下人給你擡過來。”
“呀!”冬寧樂得應下,“正巧我還說呢,改日想上街去挑點盆景,這下好,你也來給我添彩頭了。”
小姐妹一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兩個人坐在院子的樹蔭下納涼,一邊吃冰西瓜,一邊閑談天。
胡照心以前去章府找,總還有點拘謹著,現在冬寧獨占這座小宅,便更是覺出輕快放松。鞋子一,腳往藤椅上一盤,簡直不要太自在。
“哎,冬寧,真不是我說。”吐出幾粒西瓜籽,“你說說你,一個人住這兒多舒服,我天天跟我爹娘窩在一起,煩都快煩死了,就恨不得能有一間這樣的小宅子呢。”
說著,把皮上最後一點西瓜瓤啃幹淨,拍拍肚皮,躺在藤椅裏。仰頭,瞇眼,影從石榴樹上篩落下來,照得人懶洋洋的。
“可我是只能想想了,我這輩子不是在娘家,就是只能在婆家。哪兒能有你這樣的自在時候?一個人清清靜靜的,想幹嘛幹嘛,多好?”
冬寧啃一小口西瓜,抿一笑,“是呢,是好。”
也覺得這宅子住著好,要是孃孃也在便更好了。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這裏住到父母回京的那一日。
原來之前孃孃說得沒錯,這世上啊,哪兒有什麽人是非他不可的呢?離了章淩之,這日子照舊過,過得也很好。
心中如是想著,垂下眼簾,又有點微微失神。那周說不上歡快,倒更似輕籠愁雲。
“得空了我再來看你。”
腦子裏忽地又跳出來他那句話,好像連臉頰邊的酒窩都開始發著燙一般。
冬寧嚇得把手中的西瓜一丟,以為自己又魔怔了。
“怎麽了?”胡照心半張開一只眼,“你吃西瓜還能給你燙著了?”
“唔……”直搖頭,平複著剛剛的心慌。心咚咚咚咚地,跳得有點響。
“哎,我同你說……”冬寧傾過去,扯扯的袖。
“嗯?”胡照心正瞇眼,懶懶地掀起眼皮子,見這一副張兮兮又答答的模樣,竟是來了點興致。微微坐直了子,又拿過一塊瓜,塞裏開始吃。
“唔……你說……”
冬寧瞥一眼,的牙齒小心翼翼探出頭,咬住角,“就是……”低了聲音:“前幾日,他……他跟說……說我喜歡我來的呢。”
“誰呀?”胡照心滿不在乎地吐出一粒籽,又接著去啃下一口,“裴延還是方仕英啊?”
圍繞在冬寧邊的那些鶯鶯燕燕,沒有一個不曉得的。
“就是他……”
“到底誰呀?”
“章淩之……”終于紅著臉說出。
“噗!”胡照心一口西瓜噴了出來,倆眼珠子瞪得像銅鈴,“你說誰?!章閣老?!”
“嗯。”冬寧臉頰若朝霞,水亮著一雙眼睛點頭。
“我……去……”
沒忍住“口吐芬芳”,意味深長地看著冬寧,又躺回了藤椅中。
香,這瓜吃著著實香。
“我說你當初怎麽非鬧著要搬出來呢?你這家夥,沒跟我說實話啊。”說完,猛一拍大,“沒錯!就是要這麽幹!”
“你可不能被他一兩句好話就哄過去了,你要有骨氣!”一副義憤填膺模樣,把個口拍得咚咚響。
“除非哪日他跪在這宅門口,磕頭求你回去,否則的話,再不可輕易被他騙去了。”
冬寧實在被逗樂了,終于開懷地笑出了聲,隨後又斂了笑意,認真道:“我累了,不想再和他攀扯了。我現在就想離他遠遠地,安安心心住在這裏,只顧寫我的話本子,過我的舒坦日子。至于日後說人家的事……就等著父母回京,再給我做主吧。”
反正父母之命妁之言,本也是應當,年懵懂時耗盡了全部心力和意去喜歡一個人,卻落得這麽個啼笑皆非的結果。就連方仕英……也便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沒有這個心力,再去折騰什麽了。
花影搖曳,襯得臉龐越發明,斜靠在藤椅中,薄紗著婉的軀,眉眼間沉靜下來,去了幾分不諳世事,反倒那憂愁的氣質侵襲而來。
確乎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孩兒了,沒有了那毫無保留的、傾灑一腔意的孤勇,而是小心翼翼躲在了殼裏面。只等著有人來敲,再決定是否要對他敞開心扉。
臨近用晚膳,胡照心不便在外頭耽擱太久,跟小姐妹做了別,自己又徑直回家去了。
一走,院子裏立刻便冷清下來。
茯苓剛在大堂擺上碗筷,門又敲響了,放下湯碗就要過去。
“我來吧。”
冬寧從藤椅中起,走到門邊,不知為何,心一提,卻是無由張了起來。
“誰?”
“是我。”
沉靜的聲音在門外頭響起,帶著他悉的穩重。
他果然還是來了。
“誰許的你又來?趕地滾回去,來了我也不開這門!”豎起兩道蛾眉,怒著聲兒道。
那邊卻也不惱,也不急,又牽起那磁沉的嗓音,不不慢道:“你父親的信寄來府上了,我給你送過來。”
這一聽還了得,立刻就要去拔門閂,還未撥,手忽地又停住了。
攥著那門閂,靠在門邊上道:“你把信放門口,等你走了,我再拿。”
那頭似乎響起了他的笑聲,極輕極細,卻還是隔著這麽厚的門板也捕捉到了。
這一下更是來了氣,提起一口氣,還未發作,卻聽他那頭又道:“你先開門,否則這信,我就又帶回去了。”
“你……”臉都被氣了豬肝,恨恨一跺腳,“章淩之!你無賴!小人!”
跟在不遠瞧熱鬧的茯苓聽著這話,撮著,嚇得豎起兩只眼。
天吶!雪兒姑娘真是膽兒越來越了,還從未見過敢跟主子這麽說話的,這簡直是明晃晃地頂撞辱罵了。
“嗯。”低低應一句,他嗓音中含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是,雪兒說的都對。那這信我可拿回去了?”
“你……你……”除了“你你你”,好似也使不出什麽別的法子來。
氣得左右眼珠子直打架,一把出門閂,舉過頭頂就要敲下去,卻見門打開,一只小兔子被拎著耳朵提溜到眼前來。
那兔子個頭小小,發雪白,裏叼著封信,睜著一雙懵懂通紅的眼睛,兩腳直撲棱。
舉著門閂的手僵了片刻,緩緩,將那木頭子放下。
好可哇(o)!!
原本升騰的怒氣在到這小生靈的剎那,頓時消散而去,心底唯餘一聲大大的驚嘆。
兔子後面,側過來一張臉,冬寧這才正眼瞧上他。
他今日裝扮甚是清爽,頭上束以羊脂玉簪,一天青雲紋織錦長衫,鮮亮而不花哨,雅致之中又增幾風流。
冬寧不由多掃了兩眼,心中還是暗自詫異了一瞬。
跟在他邊四年之久,很見他這樣的打扮,他平常或者總是袍帽,或者總是那幾件素暗紋的常服換來換去,每年也添置不了幾件新裝。
平心而論,他穿袍時總像是老上幾歲,而穿這,倒真是年輕上許多。
意識到自己發呆得有點久,忽而蹙眉,一把扯下那兔子裏的信,本想就拍門而去,可看那兔子乖巧活潑模樣,沒忍住多問了一句:“這……你哪兒來的?”
“喏,給你的。”
章淩之把兔子往手中一放,冬寧立馬環起兩只手臂,將它圈在懷中,起了它頭頂的發。
行雲流水,極其自然,毫瞧不出跟這拎兔子的人有何齟齬。
冬寧撥弄著它的頭,又捋捋它的耳朵,不亦樂乎。
“好乖呀……你怎麽這麽乖,你什麽名字呀?”
“還沒有名字,等著你給取呢。”
冬寧擡頭瞪他,“誰問你了?”
“你問它?它倒是能回你呢。”
還要跟他回,到他眼神中那狐貍般狡黠的笑,立馬覺出不對,自己怎麽還跟他拌起了?實在沒必要。
“你送給我,我卻是也不要的。”嘟噥著,要把那兔子往他手中塞,明顯地不不願。
“拿回去,你趕地拿回去。”
“我拿回去也沒時間養它,怕是哪日死了倒好呢?你行行好,就收留了它吧。”
那小兔子倒真有靈,似是聽懂了他二人的話,豎起的耳朵了,頭往冬寧手臂上蹭。
看著懷裏乖覺的小兔兒,眼神都和了下去,角包藏著笑意,那喜歡全寫臉上了。
可很快地,又耷拉下來,告誡自己不能心,跟他這又有來有回了起來,這算怎麽回事?
把那兔子往他懷裏一塞,“你走,我不要。”
章淩之圈住兔子,往跟前又遞了遞,“真不收留它了?”
那小兔子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耳朵又了一下。
可化了……嚶嚶嚶……
“不要!你走!”
眉頭皺得更深了,連忙就去關門。
“哎等等!”
眼看得門即將合上,章淩之瞅準時機,說時遲那時快,他胳膊一、往裏一鑽……
“嘎”地一聲,門上了他的胳膊。
“嗷!”
他臉一皺,痛呼出聲。
這一下夾得著實狠,痛確乎是痛的,只是他齜牙咧、眉哀嚎,愣是將那五分的痛演出了十分的真。
“主子,您沒事兒吧!”
在後頭吃了半天瓜的茯苓見著了,立刻跑過來。
冬寧愣在原地,見他扶著胳膊弓著腰,似乎真是疼得厲害,一下手足無措起來。蠕兩下,想要上前看看的,可不知為何,腳就是釘在原地,挪不步子。
懷中的小兔已趁機從他手上跳下來,噠噠地就跳過門檻,往院子裏蹦去了。
“主子,我瞧瞧,傷著骨頭沒?”
茯苓過來扶起他的胳膊,左右查看起來。
剛剛被門夾那一下是真不輕。
“我沒事……”他彎出一個苦笑,聲音虛弱,連氣勢都減了下去。
眼睛瞄到冬寧,眼中那未來得及收回的擔憂和愧疚恰被他捕捉到。
同他對視上,冬寧有種被識破的赧然,連忙著長睫,避開他的眼神。
“你……要實在傷著了,趕去醫館找個大夫瞧瞧。”說完,又想起什麽,“是我之過,到時候我把藥費給你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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