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纏枝蓮花 要服侍得舒服些。

冬寧這一晌替他代筆,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算完。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揭過去了，可竟像沒完沒了了一般。

第二日晚，他又借口胳膊不便, 恐耽誤了公事, 大搖大擺地領著人又送了一大疊文書過來。這次甚至還附上了他日常用慣的文房四寶, 在書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開，看過去簡直氣焰囂張。

冬寧氣得眼睛都直了, 可又不敢把這些公文丟出去, 只好又是替他代筆了一晚上。

等他胳膊好全了，一定要他趕把這些東西都搬回去。發酸的手腕子，心裏這麽琢磨著。

可到了第三日，他竟是又丫鬟送了好幾套換洗的裳過來。

“你這兒離宮裏近，若是第二日要早朝, 我便幹脆在你這兒借住一宿, 也我點累, 早上還能多睡會兒。”

“我也不煩擾你, 就在這書房躺著便好。”

說罷，他還要擺出一副看臉、善解人意的姿態。

冬寧這下鼻子都要被他氣歪了。

之前還真沒留意, 這裏離著皇宮確實比章府要近上許多，怕是他當時買下這座宅子時一早就打算好了的。

險小人，狡詐猾！

冬寧哪裏是個肯依的？這朝廷的公文不敢丟，他章淩之的還不敢丟嗎？

將那些裳從書房薅出來, 往院子裏一扔，文房四寶也不能放過, 那筆啊、硯臺啊，全都“咚咚咚”落了地。

幹完這一切，解氣地拍拍手, 再一叉腰，隔著院子裏的燭火，憤憤地與他對視上。

章淩之站在門邊，看把自己的東西丟得滿地都是，臉上卻無半點怒氣，神平和得像尊低眉的菩薩，寬仁地注視著在他座前撒氣的小潑猴。

“都扔完了？那我先去歇下了，明兒還要早朝呢。”他解著前襟的扣子，一邊轉進了書房。

冬寧只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仿佛剛剛的橫眉豎眼全都白做給瞎子看了。

果然，人至賤則無敵，臉皮厚他這樣，還真是人沒轍。

不服氣，氣鼓鼓又跟進了屋，章淩之到只剩素白中，窩在書房一角的小榻上。那個大個的人曲起膝蓋、手臂環，還要顧及那只打著繃帶的胳膊，一團，怎麽瞧怎麽別扭。

“你起來！誰許你躺這兒的？”

冬寧站在榻邊，沖他耳朵吼。

他只是合著眼不回話，權當聽不見了般。

“你……你東西都被我丟出去了！”

“嗯，我看到了。”他閉著眼，懶懶回話：“有本事，你把我也扔得好了。”

冬寧一咬牙，開始拉他的手臂，“你給我起來……啊！”

他手往回一拉，瞬間反客為主，將冬寧拽到榻上，按在了懷裏。

“你……放開我！”手拼命捶打他的口，腳也不安分地撲騰。可這點貓兒力氣，在他這兒本激不起什麽水花。眼前的男人依舊安穩如山，雖瞧著安閑自在，實則手腳暗暗用勁兒，將牢牢錮在懷裏。

真是要被他惹哭了。他總這樣，上來便對自己手腳，占盡了自己便宜，偏偏還拿他沒辦法，總是傻乎乎地“引狼室”。

想著想著，眼眶便了。

這榻本就窄，現在還要裝下兩個人，子毫無隙地合住。前的上他堅實的口，幾乎不過氣。

埋頭在頸間，他細嗅著那香氣，聲音有氣無力：“雪兒，讓我歇會兒吧，這幾天公務多，真是累了……”

張，方要開罵，卻到忽地被什麽抵住了。

徹底嚇傻了，睜著兩只眼，都忘了合上。

沒吃過豬，但卻經常看豬跑。這玩意兒自然是知曉的，那些“/書”，常背著芳嬤嬤夜裏看，甚至當初在戴老板的煽下，自己還親手筆寫過。

那如狼似虎、大開大合、勇猛過人、技巧了得、一夜狂戰三百回合的男主人公……恰是以他為藍本描摹的……

而且他還看到過，天吶……

憶起往昔，臉瞬間紅，耳尖直要滴。

他子又了，一莫名的侵占氣息倏地沖過來。

渾僵，屏住呼吸一不敢，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這覺真像書裏描述得那般，燙……好燙……甚至比想象得還要火熾。不敢想象，像他這麽一個嚴肅冰冷的人，也會有這麽蓬火熱的溫。

下意識地，竟沒有反，反倒因此生出諸多好奇之心。

過往寫書時那腦海裏想象的畫面，全都在此刻又一一重疊了起來。

好奇心能殺死貓。

冬寧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好奇心殺死了。

的綿昭示著心口的松，自然是他察覺了去，于是手又摟得更了，得寸進尺地移起那滾燙的，輕著敏的頸窩。

“嗯……”

子一抖，拼命嚨，方才沒那奇怪的聲音溢出來。

本不敢開口呵斥，現在聲音了什麽呀？他一聽就能了餡兒。

可是又有點害怕，知道自己的力氣敵不過，那太強烈、太堅實，似乎要將大燙出一個來。

鬢邊的呼吸也變得起來，摟住腰間的手筋繃，已然在崩塌的邊緣。冬寧能知到。

忽然就想，若此時他真要對自己做什麽，卻是無力抵抗的。

“你……放開我……”

心平複點後，終于抖著嗓子開口，細如蚊吶的聲音，出賣了的脆弱堪折。

結一，口中溢出的山茶香氣，更加速刺激著他瀕臨崩潰的/。

連他自己都詫異，只是和一近，呼啦一下就燒了起來。

火星子濺到了炭盆裏，一發不收拾。

想起過去夢中的幻境，他對可恥的流連，那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現在竟手可摘星。

令他欣喜若狂的是，的子并不抗拒他。

兩軀籠罩著的氣息似水相撞，緩緩地，在空中互融合。

他嘆息，被求而不得的催發著呢喃聲：“雪兒，求你，抱會兒我，一會兒就好。”

心尖震，深吸口氣，渙散著瞳孔就要去推他。

那企圖他察覺，于是下一仰，攫住的，溫地啃咬。

雨打丁香，漉漉地垂下，又彈起。

冬寧心狂跳。那曾經被他的吻勾弄出的陌生而奇異的暖流，這次卻又是更盛了。從源頭緩緩流出，向腳趾尖蔓延去。

完蛋了……

腦子裏突地冒出這麽個想法，于是口中嗚咽著，擡手又去推拒他。卻在到他堅膛的剎那，如溪水撞上石崖，了去，散了去。

章淩之不住了，堆積在裏的熱流膨脹著就要炸。

單手吻太限制，以至于他還要索求得更多而不得。

一個翻將在下，他半擡起子，凝著那被自己親得通紅的小臉兒，在迷蒙的注視中，緩緩，一點一點，將右手臂上的繃帶解開。

冬寧有點被親懵了，迷迷糊糊間，卻見燭火搖曳中，上的男人活活了右手臂，那分明完好著的不似骨折的手臂。

眼睛瞬間清明，瞳孔微睜，氣得哆嗦地擡手，又是一個掌糊他臉上。

左臉頰麻麻地疼，眸燒著熱，被□□染紅，他只顧鉗住的手，被解放的右手臂攬過小腰，俯再次吻上去。

這一下，更是吻得深，攻城略地、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被攻陷的城池，連呼救聲都逃不出來。

上一波攻勢未完，下一波攻勢繼續。

破門的圓木已然抵在了城門口，令整座城池戰戰巍巍、搖搖墜。

手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嵌進去，刮出一道道印子。

這一點微小的刺痛意外停了攻勢。

他一個翻倒下，將攬在了口，背靠榻上平複著呼吸。

手指去的鬢發，指尖帶下來不汗，只是嘗到這一點甜頭，都他歡喜地笑了。

“你這丫頭，口是心非……唔！”

上的人膝蓋一曲，往他命狠狠一頂。

“章淩之！你就是個流氓！混蛋！”

他這下是真疼得眼冒金星，蒼白著臉蜷住子，額頭冷汗岑岑，呼吸深重。好半天，方才緩過點勁兒來，那聲音卻是虛得不行：“冤家，真把我頂出個好歹來，你後半生可怎麽捱？”

冬寧見他似乎真疼得厲害，還在恍神，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話什麽意思。

抄起榻上的枕頭，一把朝他狠砸過去，“無恥之尤！”

“天底下這麽多男人，比你厲害的多得是，我偏最看不上你！”

章淩之終于緩過點勁兒來，扯過那砸他的枕頭，塞到脖子下仰頭躺好。他角噙著笑，欣賞氣鼓鼓的小臉兒，那雙漂亮的眼微微瞇起，滿是志在必得的揶揄和狡黠。

冬寧起跪坐在榻上，口起伏著，還嫌氣沒撒夠，“章淩之，你也忒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過去我追在你屁後頭嚷著鬧著說喜歡你，那是我年無知，見識短淺，除了你，連個會冒氣兒的男人都沒見過。”

“而今長大了，見過世面了，我才知這世上好男兒多得是。那裴延、那方仕英……”提到這個名字，下意識愣神一頓。

章淩之最聽不得這三個字，方才那悠哉勁兒也褪去了，眼神立時又冷冽了下來。

冬寧理了理心緒，繼續道：“這些個……都是正值青春的年兒郎，哪個不比你年輕？哪個不比你水靈？”

聽提起“年輕”，章淩之臉顯見得有點掛不住了，越是來了勁兒，“你瞧瞧你這把年紀，再你那張老樹皮的臉？我是有哪點想不開？放著這麽多如鮮蔥的年不要，偏要在你這顆老樹上吊死？我傻不傻啊我？”

章淩之臉頰抖了兩抖，竭力想要控制住神，再展示他那雲淡風輕的姿態來。可實在被起個夠嗆，口憋著一口就要吐出來。

“冬寧……你……”他轉而冷笑，聲音也刻薄起來，毫沒察覺自己有多麽失了風度，“剛剛我親你的時候，我看你可是喜歡得很。”說著，眉一揚，“還主勾了我的舌頭，你敢說不是嗎？”

冬寧臉唰地又紅了，見他眼底漸漸浮現得逞的笑，哼笑一聲，起到地面上來，從高睥睨著他，“那只是因為你是個男的，而不是因為你是章淩之。”

“不要以為你親我我配合了幾下，便是喜歡你了，真是好笑。就你那點子雨本事，我倒不如去蘆花胡同尋個小倌，人家技更高明，還比你更能把我服侍得舒服些呢。”

“你……”

章淩之一口老就要噴出來，他從床上翻坐起，卻是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被氣得噎住了，臉都憋了豬肝。

“今晚就暫且忍一忍你，你老實在這兒書房歇下吧。下不為例，我這裏可是不伺候了。”

“哐”地一聲，書房門被重重扇上。

章淩之著那震的門葉子，氣得鼻子直出氣。

夜裏，月水盈盈地照在書房的榻上。

榻上的人擁著薄衾，翻來又覆去、輾轉又反側，本睡不著覺。

好容易說服自己閉上眼，腦海中又盤桓起冬寧的話。

笑他老，還笑他技不高明……

“梆”地一聲，拳頭重重砸在榻上，直要將那小榻砸穿。

冬寧，就是欠收拾！

*

兵部衙門。

方銘鴻將今日的邸報拿來，恭謹地遞到章淩之面前。

“閣老，這是這個月的邸報。”

章淩之手執筆，眼神失焦地落在桌面的文書上，方銘鴻喚他也沒聽到，不知在因為什麽出神。

“閣老？”

方銘鴻又喚他一遍，半晌，他子一震，忽而回過神來。

“哦，放著吧。”

“哎。”

方銘鴻瞧出他有心事，輕手輕腳地將邸報在他手邊放下，正想關心兩句拉進拉進關系，誰知章淩之竟是主開口：“對了，有個事兒，我正好想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