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發布會一直持續近三個小時，結束後韓沛休息了會兒, 準備下午的東大會。

正在看資料, 辦公室敲門聲響，他知道是誰, 中午這個時間段只有秋藍跟書預約了時間。

“進。”

秋藍剛從國外出差回來，很多事電話裏說不清, 一下飛機就趕著過來了, 先是恭喜他上午的業績發布會圓滿。

“謝了。”韓沛還在看文件，頭也沒擡。

秋藍在他對面坐下, 一開口就是：“AC的事你就準備這麽算了？”

韓沛反問：“不然？”

秋藍不可置信：“你咽得下這口氣？”

韓沛無所謂：“有什麽咽不下去的？生意場不都這樣？你有競爭對手的把柄你不利用一下？”

又道：“有閑時間跟那些人一般見識, 還不如想想怎麽賺更多錢。”

秋藍‘呵’一聲, 一氣之下有些口不擇言：“也對, 咽不下也得咽呀, 有蔚藍在裏頭, 你當然不舍得對付們。”

韓沛擡眸，不耐道：“有完沒完了？”

秋藍心裏正憋著一口氣沒出發：“我損失這麽多，還不許我說兩句了？”

自己起倒了一大杯水, 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去。

坐回來繼續：“蔚藍明顯就是最想打擊我，因為知道AC不管是并購還是IPO，對你都沒太大影響, 頂多有點糟心，對秦書那就更沒影響了, 你們倆最多拌兩句, 可對我不一樣, 知道為了BD這個項目，我本來就超預算投了，就等著AC套現，結果被套牢，等IPO退出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真沒想到蔚藍會這麽絕，一箭三雕，蔚藍大概也不喜歡韓涔，一封郵件，把秦書，韓涔還有，徹底惡心了一遍。

最後自己還落下個好名聲，就連韓沛都會覺得要謝，畢竟要不是，說不定這商業機被競爭對手利用了呢？

反正所有好都被一個人占盡了。

秋藍現在都快被嘔死，“我之前還問過你，要是哪天我跟秋藍...”差點想咬掉自己舌頭，竟然把蔚藍自己名字。

平複了下，“我以前問過你，要是哪天我跟蔚藍有了爭執，你向著誰？以前是假設，現在事實擺在這了，我就想知道你的態度。”

說完，一瞬不瞬的看著韓沛。

韓沛擱下文件夾，不解：“你這樣有意思？”

秋藍：“對我來說有，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就只想知道你一個態度。”

“什麽態度？”韓沛漫不經心問了句。

秋藍也不管不顧了：“既然你始終不承認你喜歡過蔚藍，那我跟蔚藍就都是你老同學，要是我現在要去撕蔚藍，你向著誰？必須得選一個，我還是。”

韓沛眉心，沒見過這麽...不可理喻又有點瘋的人。

他自己的事到現在還沒理順，懶得搭理。

“韓沛，我是認真問你的。”秋藍盡量顯得語氣平和，是真的想知道，“你只需要回答一個字，我還是。”

沉靜片刻，韓沛說：“你。”

秋藍愣怔，盯著他發呆。

他這個‘你’，不是敷衍，了解他，要麽就沉默，一旦開口，就肯定不是應付。

等回過神，緒有點崩潰，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韓沛蹙眉：“...怎麽了？”

秋藍趕別過臉，胡抹著眼淚，一直搖頭：“沒事，沒事。”高興的。

深呼口氣，“我終于平衡了。”

跟自己較勁，跟蔚藍較勁，今天終于平衡了。

好像那十幾年的喜歡，終于有了最好的歸。

除了秦書，韓沛懶得去猜別的人心裏想什麽，他拿過一包紙遞到面前。

“謝謝。”秋藍拿出鏡子照著，怕把眼妝花。

這一段，就在剛才那一刻，徹底放下。

自己也覺得好笑，可心裏真的就暖了。

好像再無憾。

再次說了聲謝謝。

收拾好，秋藍站起來：“不打擾你了，AC接下來要不要等IPO，你決定吧，我隨意，這段時間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正好尹一喬也離職，約好了一起出國玩玩，等回來，再找蔚藍算賬。

跟韓沛不一樣，心沒那麽大，不會先欺負人，可要是有人故意欺負，會加了倍的討回來。

走到門口，秋藍已經拉開門，又關上，駐足轉頭：“這輩子，不管是你，還是你家媳婦，有求我必應。”

秋藍離開後，韓沛毫沒影響，接著看文件，手機響了，是私人號碼那個手機，還以為是秦書，沒想到是一個不認識的北京號。

知道他這個號碼的不多，都是家人和朋友。

思忖了幾秒，他接聽。

“韓沛，是我啊。”慈祥溫和的聲音傳來。

韓沛一怔，“爺爺。”

是秦書的爺爺。

“沒打擾你吧？”

“沒，爺爺您有什麽吩咐？”

秦爺爺：“我先替琪琪謝謝你。”他也是剛才看了發布會直播才明白怎麽回事，秋氏制藥廠是國有名的跟眼疾有關的集研發和生産一起的藥廠。

韓沛連忙說：“爺爺，您這麽說就見外了，這是我該做的。”

秦爺爺慨：“這是我們家琪琪的福氣啊，之前我們都沒想到要去投個藥廠，的眼睛現在看著沒什麽，到老了誰知道呢。”

而目前又沒有什麽藥是可以治的。

眼疾纏，是特別痛苦的事。

秦爺爺知道秦書跟韓沛冷戰著，他不想摻和孩子的事，就婉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問韓沛：“跟琪琪這孩子在一起很累吧？”

韓沛笑了笑，在秦爺爺面前也無需說謊，“有時累，不過很踏實。”

的喜怒哀樂都放臉上，一句不高興就立馬翻白眼給你看，有時他覺得是一種樂趣，因為他的人生太過理智，太過枯燥無味。

秦爺爺也笑了，給他點撥了下：“琪琪什麽都好，就是被我們給慣的太不講理，再加上媽媽和兩種比較激烈又有分歧的教育方式強加給，雖然有自己的判斷力，沒去盲目順從和媽媽的話，可家長的話說多了就跟天天重播的廣告詞一樣，你不想記都會留下印象，導致不控制的就會不是左就是右，以後要是不講理了，你也不用哄，悟還高，讓自己想通。”

韓沛心裏特別有，“謝謝爺爺。”

“我們一家還得謝謝你這麽包容琪琪呢。”秦爺爺其他的就沒多說：“爺爺也沒其他事，你忙吧。”

“好的，等忙完這一陣子我去看您跟。”

通話結束，韓沛存下爺爺的號碼，又盯著那個號碼看了半晌。

能讓他欣賞欽佩的人并不多，他自己的爺爺，然後就是秦爺爺。

他們的懷，足以放下一整個世界。

韓沛接著看材料，電腦右下角有財經新聞推送，標題出現了方氏集團，他便點開來。

方氏集團在A市場已經連著七天出現大宗易，累計易額43.6億，都是第三大東在減持份，而買方都是EF資本集團。

EF是近年來，資本市場異軍突起的一家資本運作公司。

走在法律的邊緣，一次次投機獲利。

短短八年時間，在風起雲湧的資本市場完了原始積累，站穩了腳跟。

EF在金融市場的運作能力不容小覷，兩年前收購一家制造業，竟然短時間有十二家金融機構為其助力。

EF的實際控人是蔚明海，業都直接稱呼蔚大海，蔚明海是蔚藍的叔叔。

這一次蔚明海竟然盯上了方氏集團。

此時，方慕和家。

司機已經把行李箱拿到車上，方慕和剛結束一個通話，邊扣紐扣邊下樓。

方母問他：“要出差？”

“不是，去看看琪琪。”方慕和正要戴袖扣，又一想馬上要去機場，躺飛機上也用不著那麽正式，就把袖扣收起裝口袋，那袖扣還是好幾年前趙曼迪送他的。

方母一愣：“去看琪琪？眼睛又不舒服了？”

方慕和：“不是，馬上生日，過幾天又是畢業典禮。”

方母：“...”不可思議的看向方慕和：“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閑去玩？你爸都在到想法子怎麽應對EF的惡意收購，你倒好...”氣的說不出話來。

方慕和拍拍母親的肩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得順其自然。”

母親：“...瞎說什麽呢！”用力拍了他的手背好幾下。

“嘶，您也輕點啊，我好歹是您親生的。”方慕和手背：“媽，您多注意，別發愁，愁也沒用，該怎麽樣還得怎麽樣，我走了。”

“你等等。”方母喊住他。

“嗯？”方慕和頓下腳步。

“EF那個蔚明海的為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要想哪家公司，就從來不會輕易罷手，至于生日畢業典禮的都是小事，眼下要的是想想怎麽應對惡意收購。”方母心裏著急上火。

方慕和：“每個生日只有一次，錯過了，這輩子就不會再來，畢業典禮也是，公司不一樣，輸了還有機會再贏回來。”

“你說你這孩子！”方母心口：“天都快塌下來了你還沒點數啊！”

方慕和：“放心，不是還有我麽。”

方母還是堅持：“你爸跟幾個高管商定，一致決定增發，就這幾天的事，你哪兒也別去，在家看看到時什麽況。”

方慕和本不想說的，可就算不說，過幾天也是一樣知道結果，“媽，我撂句話擱這兒，我爸的增發方案要是東會能通過，你來找我。”

方母一頓：“什麽意思？”

方慕和：“您還看不出？幾個東聯合著EF想讓方氏易主，他們會允許我爸增發來稀釋權？”

他自問自答：“不可能。”

方母著急了：“你明知道這個結果，那你現在還要去紐約？！”

方慕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打仗之前我總得換個好心是不是？”他輕輕抱了抱母親的肩膀：“媽，沒事，有我呢。”

等汽車離開別墅院子，方慕和眉心。

這糟心事啊，一件接著一件。

蔚明海這是跟他杠上了？

翌日。

萬禾東大會的第二天，相對要輕松一些，下午韓沛就參加了一場會議，有些累，結束後也沒再回辦公室，直接離開公司。

從英國回來就一直住爺爺那邊，今天叔叔姑姑們都在爺爺家，人多，他就沒過去，回了自己公寓。

打開門時，韓沛微怔，家裏跟他出差時有點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收拾的很幹淨，應該是秦書回學校前收拾的。

鞋櫃前，兩雙拖鞋僅僅挨在一起，不僅挨著，的那雙還踩在了他的那雙上面。

故意這麽放的，每次都是，非要欺負著他才高興，哪怕只是一雙拖鞋。

韓沛換下拖鞋，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彎腰將的拖鞋又踩在他的皮鞋上。

喝了點水，韓沛靠在沙發裏閉目休息，這段時間連軸轉，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時差都來不及倒。

太累，就這樣睡著了。

後來是被突然響起的電視聲給吵醒，他嚇了一跳。

這時，客廳的窗簾緩緩合上，所有的燈也瞬間亮起。

韓沛緩了緩神，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是秦書登錄了家裏的智能系統，替他打開了這些。

他看了下時間，已經七點多，他這一覺睡了快三個小時。

又過了幾秒，電視裏傳來音樂聲，是他常聽的第24頁琴譜上的曲子。

這一瞬，他以為秦書就在家裏。

盯著電視，他怔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