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就這般走了，連聲招呼……

裴清到了茶樓二層, 見到的景象果然如那人說的一樣，周圍賓客衆多，地點也沒有設在雅間, 只在臺位置和旁邊桌的人隔了一個屏風。

他隨帶路的人走了過去, 見坐在位置上的是一個長須老者。那老者雖年事已高, 但端坐在那兒卻是姿拔，如蒼勁古松, 氣質沉穩屹然。

裴清走過去之後，邊的人便向那老者通報說人來了。

他微微頷首, 放下手中的茶杯後含笑向了裴清。

他道：“裴郎君來了, 請坐。”

裴清疑, 蹙眉問道：“太公認識在下？”

老者揚眸一笑：“三問三言裴序中, 京中何人不知？”

裴清頷首：“太公謬贊了。”

老者捋了捋胡須道：“剛才我在這裏正好看見了山店鋪前發生的事。”

他見裴清擡眼向他來, 微笑道：“剛才裴郎君出相助的小姑娘正是老朽的孫。”

裴清聞言眉舒展, 稍覺驚訝。

老者又道：“我那孫啊念及天熱，非要請我吃現下在京城盛行的山，還偏要自己去買，說是以表的孝心。”

“剛才我也派人跟著，本來邊的人已經準備出手, 結果裴郎君先行一步，幫解了圍。”

裴清低聲慶幸：“還好有人跟著娘子。”

老者問道：“其實老朽有一事不解，想請教一下裴郎君。”

裴清：“太公請講。”

老者道：“聽我那丫頭說，裴郎君當時嚇走那莽，不僅找出了他出手的證據還找到證人？”

“這證據我還能理解, 這證人……裴郎君是如何確定的呢？”

裴清笑了笑，說道：“其實并沒有什麽證人，在下指的那個人是一個小攤老板, 我排隊時就曾發現他無論與人對視都會出微笑，這或許是他招攬生意的方式，在下便借用了一下，以此嚇走了那個人。”

老者恍然：“原來是這樣。”

裴清謙遜道：“讓太公見笑了。”

老者連連擺手：“不不不，不見笑，反而是你讓我學習到了。”

他又說：“我能再問一問裴郎君之後的打算嗎？早前就聽聞裴郎君榮登進士榜，接下來可是打算繼續參加銓選？”

銓選雖然是大部分進士必選之路，但這對于尋常百姓，非場之人來說不會刻意提到。

裴清直覺此人并不簡單，他如實回答：“是，在下正在準備今年年底的銓選。”

“嗯……”老者點點頭，“銓選難度高于科舉，確實要多做準備才是。”

說完此，邊有人來提醒：“太公，時間差不多了。”

老者微側過頭：“好，我知道了。”

他再對裴清笑言道：“既如此，那老朽就祝裴郎君一切順遂。”

他手拿了剛才那份山過來，語言寵溺道：“小丫頭覺得山好吃，非要讓我也嘗嘗，可我這把老骨頭哪能經得起這種寒涼之的刺激。”

“我看裴郎君買了兩份，也定然是已打算好與人分，老朽活到這個年紀自然知道要人之，而非奪人所。”

“裴郎君的好意，老朽心領，這山，就還是請裴郎君拿回去吧。”

說罷，他起了，在衆人的跟隨下準備離開。

裴清也向他拱手送別。

——

經過這兩件事的耽誤後裴清擔心山又要經不住熱化掉了，便加快了腳步往臨江別院去。

只是他到了那兒時，駐守的侍衛卻告訴他林舒窈不在府上。

他問：“那你家娘子可說過何時回來？”

侍衛驚訝道：“娘子隨相爺去了樂游原了，恐怕得呆好一段時間，難道娘子此前沒有告訴郎君嗎？”

裴清聞言怔然。

林舒窈并未提前通知過他。

就這般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

——

去樂游原的不止林相一家，而是朝中幾位相公和重臣都去了，他們此番到樂游原是隨皇帝而來。

每年酷暑，朝廷幾位肱骨都會和皇帝一起到樂游原避暑，理政事。

林舒窈雖非朝廷的人，但林相想著如今和周以桉的關系便也把拉來了。

而許是也覺得跟著這幾個掌權的老爺子能夠得到朝政上的一些一手消息，便也不算排斥地跟著來了。

到了樂游原的第一天，皇帝自是要宴請幾個隨行的重臣。而宴會上，還出現了一位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衆人視線裏的人。

皇帝舉杯，自是要對這位來賓表示歡迎：“胡卿近日子可是好些了？”

胡相端起酒杯回禮：“承蒙陛下記掛，臣的子已經好多了。”

皇帝欣：“那就好，朝中還有許多事等胡卿主持呢。”

目前朝中僅三位相公，陳相和林相出自中書省，而胡相則是門下省的長。

中書省雖是負責政策的制定和詔書的草擬，然而門下省卻有審核封駁之權，加上胡相已為相三朝，雖不結黨派，但多年來主持科舉銓選，卻是門生無數，威極高，就是林相在他面前也不得不顯恭敬，所以在這一朝門下省對中樞省的制衡之力還是巨大的。

前些日子胡相抱病，朝中只陳相和林相分庭抗禮，而兩人雖都是出自中書省，但陳相到底勢力上比不過林相，也因此在陳相背後的皇帝許多事也只能放任林相去做。

如今胡相回朝，皇帝自是高興，覺得起碼多了讓林相忌憚的人了。

皇帝說了那話之後，胡相又言謝了皇帝的厚，于是君臣二人便又說了一些場面話。

而林相端坐在位置上，低眸，無聲地抿著酒水。

能夠來宴會的人不多，除了那幾個相公就是周以桉這種皇親了，所以說是宴會更像是幾個人關起門來閑聊的地方，皇帝便談到了今年的銓選，他問了胡相今年對候選人的看法。

胡相思忖後說道：“其實以參加銓選的要求資格來說，候選人至學識也都是過關的，只是要為朝廷效力便需得是優中之優。”

皇帝點頭：“這個確實，能參加的銓選都是進士，學識一塊自然已經是高出常人一大截，所以就得再考察其它地方，或者某方面極為拔尖者。”

他問：“只是不知胡卿，今年可有看好的人選？”

胡相常年作為銓選的把關人之一，他此番重回朝廷，皇帝有此問并不突兀。

胡相了胡須，先是慚愧道：“老臣臥病在家多月，對現如今的況并不悉。”

“不過……此前春闈的事，老臣倒是略有耳聞。”

皇帝起了興趣：“哦？”

胡相道：“那事有兩個讓老臣印象深刻的人。”

“一個是‘三問三言’裴序中，一個是後面以詩賦響應的陸遇安。”

“前者文章條理清晰，容落地實，一針見，應是經世致用之才。”

“後者能將策論容合理融詩賦之中，不會因雕琢過度而顯浮誇，其詩賦才能在他這個年齡段亦是見。”

皇帝笑道：“胡卿果然會看人，此二人，一個是進士榜二，一個更是今年的狀元啊。”

胡相低頭笑了笑，沒說話。

皇帝：“不過這二人不僅胡卿關注，朕也關注著。只是如胡卿剛才所說，銓選是擇優中之優，他們二人不僅要和其餘進士在學識上再比較，就是品行上也得再比較，所謂‘四才三實’，他們也都得拿得出手才行。”

四才三實，言書判即為四才，德行才用勞效極為三實，其中即貌，言指語言，書判分別指書法和判詞。

胡相沉道：“這是自然，那位陸狀元老臣還是不是特別了解，不t過裴序中，老臣倒是見過一面，與他相下來，老臣覺得他這一塊還是配得上銓選標準的，只看他最後試卷上發揮如何吧。”

皇帝嘆道：“看來胡卿對這位裴進士的評價頗高啊。”

——

宴會結束之後衆人都散去，回了各自在樂游原置辦的宅院。

因近日周以桉手頭上的事與林相相關，二人便同行了一陣，林相也就順道邀請他去了林府別院。

事談完之後，周以桉就去找林舒窈了。

林舒窈正悠然地坐在涼亭下的搖椅上乘涼，一旁擺著時令的冰鎮水果。

周以桉來了之後也沒起，搖椅輕輕晃著，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只看了一眼懶散道：“相王殿下來了，可要吃點這水果解解暑？”

周以桉聞言笑一下，假意嗔道：“林娘子可真是隨之人啊，就是面對當朝親王也能這般隨意地躺著。”

林舒窈聞言擡眼看過去：“那我站起來給你行禮？”

周以桉擡手，帶著調侃地說道：“別了，你這禮行出來啊，本王一會兒可不知得聽多怪氣的話。”

林舒窈輕笑一聲，問：“不知相王殿下大駕臨是為何事啊？”

周以桉坐到了的一旁的位置上，說道：“沒什麽事，和林相說了些話就順便來看看你。”

林舒窈：“哦。”

周以桉挑一下眉：“你還真就這麽平淡啊。”

林舒窈看他一眼：“不然呢？相王殿下都說無事了我還能怎麽樣？”

周以桉耷拉下眼皮：“行吧，我也真是拿你沒辦法。我的確有事給你說，和裴大哥相關的。”

晃的椅子驟然停止，手中的扇子也放了下去，林舒窈看過去，神變得嚴肅：“他怎麽了？”

周以桉先道：“你還真關心他啊，一說他就這樣。”

林舒窈白他一眼，又躺下：“我這不配合殿下嘛，既然如此，那殿下說不說。”

“誒，別呀。”周以桉真服了自己了，就這樣被林舒窈牽著走，可他也沒辦法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今天和幾位相公吃飯的時候聊到了他。”

“胡相好像見過他了，對他印象不錯，你之前還擔心我幫襯他太多，現在看來不只我要幫他了。”

林舒窈蹙眉：“胡相也見過他了？他怎麽又和胡相搭上關系了？”

林相雖勢力在朝廷上獨大，但在聲上卻是被胡相了一頭，也因此他一直耿耿于懷。

這個裴清怎麽偏偏又和胡相搭在了一起？

林舒窈暗啐，他可真是人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