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畫淩煙、上甘泉, 自古功名屬年。

——《長相思·面蒼然》

卷三：競，爭百代

四年一晃而過，京已是另一番風雲。

昔日朝中三相如今只剩下了中書省的陳相, 胡相在兩年前也因年老去世。

所以中書省和門下省需要新組建一套宰相班子, 好幫助皇帝理政事。

然而要做兩省相公, 兩個條件缺一不可，一是要有能力, 二是要有資歷。

林蔚在林相去世後，便為了林氏一族的牽頭人。

雖然因為林相的意外死, 和沒能繼承到他被追封的國公之位, 造林蔚手底下一部分勢力的流失, 但林家在朝堂上混跡了這麽多年, 死忠的門客和家臣還是很多的。

這也正是為什麽, 林相死後, 林蔚沒有辭回鄉守孝的原因。

那時，朝中不人都上奏皇帝，說大晉失了林相公本就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若是如林大人這樣的人才也要因此丁憂，而離開朝廷三年的話, 那對大晉的損失就更大了。

畢竟以他們的話講，反正林家還有二郎和三娘，他們也可以盡兒之。

不過那些員雖這樣鬧著，但林蔚表面上自然還是要請奏辭丁憂的。

那時周以桉初登基，迫于力, 他便不得不順著那群朝臣的意，表現得極難為地對林蔚進行奪。

奪，即出于對國家的考量, 皇帝奪去臣子孝親之，讓其于孝期仍留職朝廷，為國辦公。

所以這四年的時間，林蔚沒有一刻離開過權力中心。

但對于選立新相的事，林蔚到底因為周以桉借口資歷一事被卡了回來。

不過有林家的勢力在，他也不至于空手而歸，一個中書侍郎，他還是拿到了的。

——

四年的時間裏，林舒窈也沒有閑著。

在朝堂上，幫著周以桉收攏著林氏的勢力，在長安城裏，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已經為了長安城中那幾家有名店鋪幕後最大的東家，如今已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又是一年初春，臨江別院下人們開展了定期的大掃除。

這一次的大掃除極為徹底，哪怕就是一些規制好的，但已沒有什麽作用的品也都會被扔掉。

一個婢在清理林舒窈的扔在庫房的東西時，搜到了一個的木盒。打開之後見裏面還存放著各種線和繡花針，以及一些似合在表面的裝飾。

看裏面的這些東西，就覺得到它原本的主人，在這個盒子裏，東西的準備上，下了不功夫。

可那婢看這木盒上面卻又已積滿了灰，一時間便拿不定主意，去問了東喬。

“東喬姐姐，這個盒子，娘子……還需要麽？”

東喬看著那婢遞過來的木盒，看見擺放在那裏面的東西，突然回想起了四年前的事……

也是這個時節，外面的溫度明明已經回升，可是自家娘子還是人拿了炭盆進來。

記得那時林舒窈在炭盆拿進來之前，就對著桌上的東西一直發著呆。

其實桌上面放的，只是一條腰帶和一本樂譜。

但都是林舒窈自己做的。

林舒窈從沒有說過那腰帶是為何而做，但東喬知道，那是自家娘子打算送給裴郎君的及冠禮。而那樂譜也是娘子學了許久管譜作出來的，那本是用來和古琴合奏時用于吹笛子的譜子。

東喬都知道，自家娘子這是為了誰。可是那時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也有許多話不好說了。

在炭火盆端進來的那一刻，林舒窈拿起這兩樣東西，給了。

只對淡聲說：“把這兩件東西扔進火盆裏燒了。”

東喬接過之後張了張口，但依舊沒有說話，只遲疑片刻之後，就照著自家娘子的話去做了。

也是自那天起，整個臨江別院有關那位郎君的東西都慢慢被清理，就是林舒窈本人，也不再做那些有關他的事。

直到今天。

這個婢將此前林舒窈給裴清做腰帶時，用的工盒子找了出來，拿到了東喬面前，讓驟然會想起了那段往事。

東喬著裏面的東西怔了片刻，可回神之後，也只微微嘆了一下，就說：“扔了吧，娘子不會用了。”

話落，突然有聲音從背後而來：“什麽東西我不會用了？”

冷冰冰的覺讓人悉。

剛才說話的二人都頓了一下，相看一眼之後，紛紛向後轉去。

“t娘子。”二人都先向林舒窈行了禮。

而許是那個婢想回答林舒窈的話，手上的作便了，但又一下被東喬擋住。

東喬上前一步，站在了婢稍前的位置。

說：“就是一些娘子之前讓放到庫房裏的小件，奴婢看都生了灰了，就想著娘子應當不用了。”

東喬這樣說是不想讓自家娘子再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以免在這麽好的天氣裏壞了心。

可林舒窈今日不知怎麽的，平常對這些小事都不過問，今日卻說了句：“拿來我看看。”

這下東喬便沒辦法阻攔了。

而剛才那個婢本來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但在經過東喬剛才那麽一擋之後，便有了些猜測。

所以現下也變得遲疑了。

二人就這樣擡頭再對視了一眼。

而林舒窈顯然是不慣著們這樣拖拉，淡聲又帶點冷的再說道：“拿過來。”

話語帶著催促，也不容拒絕。

東喬便垂下眼，側了半邊子，讓那婢把東西了過去。

在盒子打開的一瞬間，林舒窈晃了一下神，好在婢問了句“這裏面的東西，娘子可還需要”，才讓旁人沒有察覺到的異樣。

林舒窈神看不出變化的：“不需要了，理了吧。”

東喬便無聲地一嘆。

而林舒窈又接著說道：“宮裏來了人讓我宮一趟。東喬，府上的事你就先看著，有些東西該扔的就扔，不必留下來白占著位置。”

東喬便屈膝應了是。

——

周以桉在殿等著林舒窈。

殿有位置，林舒窈來後，他便讓了座。

四年來，兩人在宮裏談話的次數不算，甚至比一些低階員進宮的次數都要多。

不過二人談的也都是正事。

林舒窈以為這次也是，誰知落座後周以桉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打算什麽時候親？”

林舒窈聞言，頓了一下。

周以桉便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朕的孩子都會爹了，斷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周以桉這幾年的作為確實稱得上是個好皇帝，無論是為政上還是為君上，他都做得很好，他能很快地將個人理好，再全心投到家國社稷中。

所以他登基後不久，就順了朝臣的意思，選了世家為後，如今已是有了一兒一。

林舒窈聽後便松了口氣。

周以桉再道：“朕沒有其他的意思，朕只是覺得，這麽多年了，你孤一人，也不覺得無聊得慌？”

林舒窈回道：“臣沒覺得有什麽無聊的，一天到晚生意上的事都打理不過來，哪還有閑心去想其它的？”

周以桉笑一下，似嗔道：“朕就是擔心你這樣，員每月都有三天旬假呢，你就整日和你那些生意為伍，一刻也不肯停歇，要是哪天累壞了子，多的麻煩事都攤上了。”

林舒窈玩笑道：“陛下這是在咒我呢？”

周以桉：“朕哪敢啊？現下京中誰人不知宣城縣主的厲害，都說宣城縣主是朕的座上賓，朕要做的許多事沒有宣城縣主都不行呢，朕又哪敢咒你。”

林舒窈：“陛下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

不過，周以桉這話雖說得誇張，但也并非完全沒有依據。

之前一年地震，許多難民湧進了京城，縱然朝廷第一時間就想法賑了災，但應災面積較大，所以也不能只顧著京城裏的難民，也因此財政上一時便撥不出足夠的銀子。

還是林舒窈率先捐了糧和銀錢，這才帶其它富家豪強跟著響應了朝廷的號召，暫緩了朝廷財政上的力。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所以外面的人都說宣城縣主是皇帝在江湖上的肱之助。

周以桉便正道：“不和你開玩笑了，朕是真的有旨意要給你。”

林舒窈便有了起的作。

周以桉：“就坐著聽就行。”又說，“但朕說的話你也必須去做。”

林舒窈便擡眸傾聽著。

周以桉道：“朕給你放一段時間的假，讓你去長安之外的其他地方逛逛，寬寬心，不要總把自己的那麽。”

林舒窈聞言當即就要開口為自己爭辯些什麽，但又被周以桉堵道：“順便去幫朕接一個人。”

林舒窈：“接人？”

周以桉抿笑了笑，擡起讓旁的太監把聖旨送了過去：“我朝員的吏治考核制度為一年一小考，四年一大考，今年恰逢大考之年，朕看上了一個地方員，就想讓你替朕去把他接過來。”

“那人的信息和位置已經寫在聖旨上了。”

林舒窈對周以桉的這個想法不明所以，什麽樣的地方員竟讓皇帝直接看上了？又是什麽樣的地方員需要讓去接？

林舒窈想著這些，帶著疑地打開聖旨。

一列一列地飛快往後看，只在一突然停下，瞪大了雙眼。

“蘇州長洲縣縣令，裴清？！”

林舒窈一下擡起頭就向周以桉看去。

而周以桉只挑了挑眉，勾為的疑給出了答案：“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就是你以為的那個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