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川從袖中t拿出一塊刻有林字的小令牌,這是他之前特意找林蔚拿的,說是為了防止旁人發現他們私下見面後以對方名義約他們出來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他說兩人要見面前都要先見到彼此的信才算安全。
但實則是陸游川早就察覺了林蔚的野心,從而給自己找了條後路罷了,但沒想後路竟然在這兒。
兵士自然不敢忤逆林蔚的意思,就放了陸游川出去。
而林蔚找尋裴清無果便再問旁的兵士道:“外面怎麽樣?皇城可是控制住了?”
兵士:“還未有消息傳來。”
林蔚:“去看!”
兵士訕訕應是。
林蔚著手讓人開始寫檄文,群臣如今都不敢抵抗,他便打算檄文完後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上面簽上名字。
到時候,有了群臣名義上的支持,這檄文便如利刃,直當今皇帝的要害,也能讓慶王更名正言順地登上大位。
然而暢想還未結束,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大,有兵士帶著污回來。
“不好了!陛下……陛下親自帶著北衙的龍武軍殺過來了。”
林蔚愕然:“怎麽可能!他不是在行宮嗎?”
兵士:“我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這邊的兄弟在見到他之後,士氣都到了影響,所以還請大人親自前往,穩住軍心啊。”
林蔚咬牙:“走。”
——
周以桉為皇帝不至于沖鋒在前,只需要坐鎮軍中做好將士們的定心針就好。
林蔚手裏的兵和軍激烈纏鬥。
周以桉在遠看著,目凝重冷峻。
陸游川在一旁說道:“林蔚也太膽大妄為了,竟敢養死士謀反。辛虧陛下提前有所預料,這才不至于讓他控制皇城。否則一旦皇城被拿下,整個長安都會落到他手裏。”
林蔚是早晚都會謀反的,只是周以桉和裴清這次讓他提前罷了,他私聯親王,豢養死士,與關鎮將領勾結,這些都是裴清他們察覺到了的,然而到底是沒有被鬧到明面上來,就不能定罪,可若放任他下去,等到他壯大再行,那到時一定會掀起一場巨大的腥風雨,讓更多無辜的人遭難,所以就要在此之前將他反。
周以桉本來還打算趁著林蔚進署,看看到底朝中還有多支持他的黨羽,結果誰知陸游川跑出來告訴他,林蔚當著群臣的面殺了陳相,甚至還揚言他得位不正。
如此這般,周以桉斷然不會再讓他繼續下去。
周以桉問:“你在署時見到支持他的人多不多?”
陸游川:“從他進來以後確實有幾個員與他靠的比較近。”
周以桉:“哪幾個?”
陸游川便說了,順便還說起了兵部的事想將自己撇開:“也怪臣識人不明,史臺中竟也有他的人,之前陛下問臣兵部的事史臺為何不理,想來也是因為有史收了他的好,這才讓他蒙混過去。”
周以桉聽著面無表:“其他的呢?其他的人反應是什麽?”
陸游川如實道:“大多數員才開始都不願配合他,尤其是那幾位年老的相公,然而他殺了陳相之後,其他員的心理多有了些變化。”
話到此,有人來報:“陛下,叛軍護著林蔚退出皇城了。”
——
就算有一衛南衙軍的加持,林蔚手裏的人數還是比不過周以桉手裏的龍武軍。
林蔚被著往外退,他想往城門去,想出城直接去與慶王彙合。
然而就在他去最近的那城門時,卻在路上遇見了帶著南衙其它軍衛的林舒窈和李松。
林蔚咬牙:“你們怎麽在這兒?”
林舒窈淡聲:“大哥到現在為止還要執迷不悟麽?”
林蔚卻道:“廢話!讓開!”
林舒窈:“大哥是要和我們手麽?你真的覺得以你們現在的狀態能夠和我們一較高下?”
林蔚看向後。
他旁的心腹也說:“家主,兄弟們打了一陣又跑了一陣了,已經很疲累了,而他們以逸待勞,和他們手,我們本不占上風。”
林蔚下令:“撤,換一個門。”
林蔚帶著殘兵奔走于街巷中,然而在他去的每個城門的路上都無一例外會有軍阻攔,不得已他只能先退回林府防守。
他想他只要撐到慶王來就可以了,而且同時,李家的兵馬也在路上。
林蔚恨極,若不是因為他被誤導,以為林舒窈手裏已經掌握了林家和西燕的易證據,他也不至于這麽著急地開始行。
軍已經將林府包圍,林蔚還帶著人抵抗了一陣。
他堅信慶王一定會來。
直到裴清到了林府前的那一刻……
裴清將慶王印扔了進去,對裏高喊:“慶王已經被擒,你們的援軍不會到了。”
“林蔚,收手吧!”
林蔚面瞬間煞白,雙眼空地跌坐在地上。
心腹蹲到他前,安道:“家主,慶王沒了,但李家還在,今日的檄文也有幾個大臣簽了名,我帶了出來。只要有檄文在,有兵馬在,我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家主,屬下攜您突圍,為您殺出一條路。”
林蔚面如死灰:“還能逃嗎?逃得了林府,逃得了長安嗎?”
心腹:“總要一試啊。”
林蔚回頭,看向角落裏正訕訕看著他的妻兒,他與他夫人已經婚十年了,他們的孩子也八歲了。
他起走了過去,溫地牽著妻兒的手:“走吧,我們去祠堂給列祖列宗一個代。”
裴清的話喊出之後,府本就只是被一希吊著的兵士就完全沒了鬥志。
同時外面的人又高喊放下兵概不追究,不一會兒府門就被打開。
裴清和林舒窈領兵而,下令活捉林蔚,然而剛一進府就聞見一焦糊煙味。
有人大喊:“快看,那邊著火了!”
林舒窈定睛一瞧,驚覺道:“那是祠堂的方向!”
——
劍落在手邊,林蔚在熊熊烈火中垂著頭,跪在牌位前,邊鮮肆流,林蔚的妻兒都躺在泊中。
在拜過林家列祖列宗後,林蔚就殺了他的妻兒,王敗寇,與其把他妻兒的命運給他人,不如就這樣送他們一程,也算闔家一起下黃泉了。
“大嫂!麒兒!”
林舒窈趕來看見這般場景下意識就往裏沖,幸好有裴清拉住。
喊:“林蔚,你在做什麽!你自己胡來不夠,還要帶著你妻兒陪你嗎!”
四周已有燃燒的木塊傾下。
林蔚沒有毫慌張地慢慢站起,轉面向他們:“我為什麽這麽做不都是因為你嗎?”
林舒窈愕然。
林蔚雙眼通紅,不知是煙火熏燙出來的,還是心憤恨使然:“林舒窈,我今日落到這地步不都是由你造的嗎?林家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你造的嗎!”
“你明明也是林家人,上流的也是林家的,我與父親所做一切都只是為了家族興盛,然而這般殫竭慮卻還是架不住有你這樣一個吃裏外的白眼狼與外人勾結,你讓父親慘死,如今也到我了是吧?”
林蔚于火海中一字一句:“林舒窈,你逆父弒兄,是為我林家不恥!”
逆父弒兄,四個字如雷鳴般轟然響在林舒窈耳側。
無論是什麽份,整個大晉都推崇著忠孝義三道立,這樣的指控在道德為綱的世道中就足夠讓人敗名裂,遭世人唾棄。
林舒窈一下沒反應過來。
林蔚卻還沒停:“不僅我不會放過你,就是九泉之下林家的列祖列宗也斷然不會放過你……”
裴清忍無可忍:“你住口!你滿的仁義道德,就想以此著旁人只依從你的意思,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又是什麽!”
“你們可曾把言言當作自己家人?”
“從以前,你們就只當是為你們攬權工,不顧的意願替安排種種。的喜怒,的哀愁,你們何時在意過?你們為了權力不惜將送上敵國王子的馬車,你們又何曾考慮過的生死!”
“你說逆父弒兄更是無稽之談,不能為了不公而反抗麽?就要因為所謂的倫常綱紀而默默忍那些無端的迫害與欺淩麽?當初在蘇州,林二郎帶著死士來殺時,你可曾覺得這是殘害親?”
“林二郎真的能帶走林家死士麽?你會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麽?但你什麽都沒說,事發生之後你也什麽都沒做!”
“你就是個憤怒無能的懦夫,你把一切的失敗都歸于旁人。你永遠不可能功!你,還有林相,你們所追求的一切家族榮耀都是基于別人的災難之上。”
“這些年來,你們在戶部、兵部甚至工部貪墨了多t銀兩你會不清楚?你們居高位,不為百姓,不為社稷,只為了自利益,將手中的權勢當作欺別人的工。你們眼中就只有貪婪二字!”
“如今事敗,局勢失控,你不先想著反省自己,卻先想著把責任推出去,拿著那些虛僞的言辭、陳腐的教條來為自己開,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林蔚,你今日的下場,林家今日的下場,都是因為你和父親的貪得無厭導致的!是你們執迷不悟,是你們一錯再錯,怨不得任何人。”
林蔚瞠目又微發愣地看著裴清。
林舒窈也緩緩開口道:“昔日,我與二哥常有口角之爭,你為長兄從來沒有幫過我一次,在你眼裏,只有二哥才是你的親。後來,父親對我婚事多次安排不,而你明知我意願卻還以此來威脅我,你不僅是在讓二哥去蘇州的時候想殺我,從當初我從河北道回來時,你就想殺我了。”
“所以我不過只是為了自保而反抗,今日的這一切也都不怪我,是你們為父不仁,為兄不公。”
林蔚看著裴清,看著林舒窈,蹙眉張了張口又突然笑了:“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告訴你們!王敗寇,我認!但你們問我後不後悔,我只後悔這場仗我沒打贏。”
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指向二人:“宣城縣主,富甲一方,門下給事,未來宰相,你們現在得意得很吶?我倒要在下面看看你們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什麽下場!”
話落,林蔚突然掄臂砍向一旁的支柱。
劍與搖搖墜的支柱撞,轟的一聲,整間房屋驟然倒塌,裴清立馬轉將林舒窈護在懷裏,後火海一片。
……
……
崩塌結束之後,林舒窈從裴清懷裏看出去,看見原本威嚴的祠堂變一片狼藉的廢墟,不知為何眼前起了霧。
廢墟之中除了燥燃燒的聲音,已經聽不到和看不到任何令悉的東西。
著那滔天的火勢,林舒窈好像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一如那升起的陣陣濃煙慢慢離而去。
可以說,從今日起,林舒窈和林家完全不會再有任何聯系了,因在這世上,是這林府存在的唯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