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林舒窈在秋冬日微白的……

戰爭打到五月。

“嶺南急報！嶺南急報！”

信使快馬趕赴劍南。

“邕州城陷, 別駕李松和守城的所有將士全部殉國！西燕皇帝斃命陣前，我軍援軍陣重回邕管！”

裴清緩緩站起，有些恍惚地向那傳信的軍士問：“你說什麽？”

軍士再重複一遍, 又道：“在嶺南的燕軍分了兩路, 一路圍攻邕州, 一路伏擊來援的我軍，援軍一直過不去, 邕州也一直與外界斷聯。”

“邕州城破當日，西燕皇帝率兵直。李別駕于甕城點燃事先預埋好的炸藥, 與西燕皇帝同歸于盡。”

軍士說：“邕州長史命提前帶百姓出逃, 于途中和援軍相遇。據他說, 與李別駕一起殉國的除了守城的將士外, 還有一位巾幗英雄, 姓唐, ……”

“唐棲梧。”裴清輕聲。

軍士點頭：“大總管認識？”

裴清垂眸，輕輕應聲：“是位很厲害的郎。”

一旁的益州都督聽聞戰報，又敬佩又詫異地問道：“他們用炸藥炸了甕城？邕州城中有留下那麽多炸藥麽？”

裴清：“邕州每逢年節都有放煙花的習俗，也因此煙花炮坊比較多，或許炸藥就是那些地方制出來的吧。”

說著, 他複而垂下眼眸：“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益州都督同樣寞然：“是，都不重要了。”

裴清擡眼，克制好緒，向傳信的軍士說道：“嶺南那邊的況你再與我們說說，務必詳細, 尤其要包括現在我軍和燕軍在嶺南的況。”

——

邕州三萬守軍牽制了十萬燕軍。

因手幾月都覺得自己沒有占到便宜，赫連儲緒勢要攻下邕州城，所以他帶了十萬燕軍攻城, 其餘的燕軍則圍城打援。

三萬邕州軍守了兩個月的邕州，極大幫嶺南後勤補足拖延了時間，只是兩個月的時間，邕州一切不出不進，最後就是殘兵累累，糧草也幾乎用完。

城破的那天，李松和唐棲梧背靠背站在甕城的城牆邊上，邊圍滿了燕軍，他們看見赫連儲緒迫不及待又得意洋洋的樣子駕馬駛城。

赫連儲緒仰臉，用著戲謔的話語讓他們投降。

李松無言只笑，轉頭與唐棲梧對視一眼，二人便一人提起槍，一人拾起地上燒好的火箭。

拉弓箭，提槍迎戰。

火箭著赫連儲緒側而過，他順著瞥一眼，憤怒至極：“殺！”

甕城上的的燕軍蜂擁而上，敵將首級價值千金，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

然而卻沒有一人想到，那肩而過的火箭瞄準的從來都不是赫連儲緒。

甕城中央的地磚裏布滿了火藥，引線在接到火星的那一刻瞬間點燃，整個甕城自中央出火，石塊與塵土飛濺。

火藥其實并不多，只埋在了中間的那一，但城牆上所有人都能看清中央的境況。

“國主！”

炸之後，燕軍看著自家的皇帝被掀翻下馬，驚恐無比。

而在一陣慌之中，李松和唐棲梧滿瘡痍地靜靠在城牆邊，手牽在一起，手腕上的紅繩輕纏。

邊的鮮肆流，二人側頭，最後一眼相看一笑。

都釋然了……

——

赫連儲緒死于陣前，燕軍本想不發喪，然而與後面大晉的援兵手時還是被發現了端倪。

如今嶺南的燕軍算得上是群龍無首，所以一連幾陣敗退。而大晉軍隊則是愈打愈勇，t接連收複幾個州府。

同時，借著這個契機，劍南那邊的晉軍也趁勢對燕軍發了大規模的攻擊。

一國之主戰死的消息本就瞞不住，赫連儲玉作為西燕皇帝的弟弟在劍南和晉軍對峙的同時，也要想著如何穩住兩邊的軍心——

目前就只有先暫停對大晉的攻勢。

其實仗打到現在，西燕也從大晉那兒搶來了不土地，如今只需先把國君的事理好，等待隊伍整頓之後仍可和大晉一戰。

然而就在赫連儲玉準備撤離的那天有斥候來報——

有大隊晉軍正從邛州而來，依照他們所行的路線判斷，他們會通過一條極窄的山谷。

赫連儲玉瞬間猶豫了：“那條峽谷離我們多遠？晉軍又有多人？”

斥候：“大約二十裏。人數……大概有一萬人吧。”

赫連儲玉喃喃道：“一萬人……”

有將軍勸：“王爺要做什麽？王爺是打算不撤退，而要去伏擊他們了嗎？”

赫連儲玉：“你不覺得這是個機會麽？是個給我大燕重振士氣的機會。他們不過才萬人。”

將軍：“可是您不覺得太蹊蹺了嗎？正值我們撤退時候他們就有軍隊來了，還是經過那種易埋伏的地方。”

赫連儲玉：“我問你，若你打了勝仗，看見正要撤退晉軍，你會如何？可會乘勝追擊？”

將軍低聲承認：“若是條件允許，自然會。”

“那不就行了。”赫連儲玉咬牙，“我們現在在他們眼中就是一支潰敗的軍隊。”

將軍：“可……”

赫連儲玉將他打斷，直接問斥候：“可打探到他們領兵的是誰？”

斥候回答：“領兵的是他們的那個行軍大總管。”

“行軍大總管……裴清啊。”赫連儲玉突然大笑幾聲，又驟然沉眸下令道，“打！這場仗一定要打。”

將軍還是覺得不妥，仍是勸道：“王爺，晉人狡猾，國主出事就是因為遭了他們算計，您現在作為軍中唯一的主心骨，萬不能再中他們的陷阱了啊。”

赫連儲玉卻有竹道：“若是旁人，我或許的確會考慮一二，但如今領兵之人是裴清，你就可以完全相信我了。”

將軍不解。

赫連儲玉自得道：“我和裴清過手，他不過就是一個有點小聰明又喜歡表現自己的文，本就沒打過仗。他現在這麽急沖沖地領兵而來，必然是覺得戰爭要結束了，想著來搶個軍功了。”

“那就全他。”

——

裴清率著一支隊伍自邛州出發，準備前往前線支援。

途經一山谷時，裴清邊的副將在谷前觀察了一眼周圍，他低聲說：“主帥，這就是地圖上的那位置了，小心埋伏。”

裴清點頭：“傳令下去，讓將士們打起神，謹慎谷。”

副將應是。

整個山谷比較長，晉軍隊伍由裴清在前方率領。

山谷很安靜，兩邊偶有驚鳥飛起，而這樣緩慢向前，晉軍帶頭隊伍就要走出山谷。

裴清警惕著，見狀不由得蹙起了眉。

然而就在下一刻，谷口突然湧出大批燕兵，山谷兩側也驟然聲勢浩大，赫連儲玉帶著衆多燕兵出現在山谷上。

晉軍隊伍被停。

赫連儲玉居高臨下，著下方的裴清就勾說了句：“好久不見啊，小裴大人。”

盤算著晉軍路過的時日，赫連儲玉提前到山谷兩邊做好了埋伏，果然沒多久，就見一支舉著軍旗的晉軍從山道而來，又毫無防備地慢慢行山谷，赫連儲玉算著時間，就等著大部分晉軍進山谷，然後前後進行封堵。

裴清擡眼，眉頭竟然在這時舒展開：“好久不見，赫連儲玉。”

赫連儲玉挑眉道：“小裴大人領了兵果然氣不啊，如今竟連一句三殿下都不願意稱呼了？”

他自顧自地極有惡意的打趣道：“只是不知現下這般境況下，小裴大人可是後悔領兵來劍南了？不如你求我一句，我等下可以饒你不死。”

裴清卻冷聲：“我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初在長安出那支箭，沒有在你的眉心上，才讓你如今生了這麽多禍事。”

赫連儲玉驟然沉眸：“。”

“放箭！”

裴清：“列陣！”

話落，山谷上燕軍士兵齊齊往下放箭，而山谷裏的晉軍則全都架起盾牌，嚴合的在一起。

一箭雨之後，山谷中的晉軍幾乎沒有傷亡。

赫連儲玉的副將道：“王爺，距離太遠，弩箭不穿他們的盾。”

赫連儲玉：“生火，換弓箭！我就不信他們不怕燒！”

然而一箭雨之後，裴清下令撤下盾牌，前後晉軍拿出弓弩往堵在山谷口的燕軍箭。

副將：“晉軍想突圍！”

赫連儲玉冷笑：“就憑他們？休想。快去準備火箭！”

說完，赫連儲玉後一陣吵嚷，他轉怒罵：“幹什麽！還不快去！”

可兵士來報：“不好了王爺，不知從哪兒突然殺出了晉軍，幾路分出，我們被包圍了！”

赫連儲玉大呵：“胡說什麽！他們才多人！”

兵士訕訕道：“聽那聲勢，覺不算。有往上來的，也有往下去的。”

赫連儲玉聞言看向谷底，拔出刀：“全軍聽令，隨我殺下去！”

赫連儲玉英勇，一路從山谷上殺了下去，但他也在這個過程中看出來，晉軍的人數并不比他們到哪裏去，起碼以這種合圍的方式攻擊，晉軍也能彌補兵力上的不足，甚至兩方相差不多的況下，晉軍完全能夠占到上風。

然而更令赫連儲玉到崩潰的還在後頭。

赫連儲玉剛下到谷口，就見谷口的燕軍被晉軍打得連連敗退，下面的兵士來反應說，不知晉軍怎麽做出了一批弓弩，那弓弩不僅上箭比他們的速度更快，就是程也更遠，讓燕軍本就近不了晉軍的。

赫連儲玉命令：“近不了也得近！他們的主帥就在眼前，擒了他們主帥，這場仗就贏了。”

可是西燕的軍士卻踟躕不敢。

他們想，他們的主帥也在晉軍眼前啊。

這場仗是兩邊都心謀劃的一場仗，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總有人棋高一籌。

裴清在和益州都督商量從哪一路領軍到最前線支援時，益州都督曾提到了這個山谷。

這個山谷兩邊樹叢茂盛，極適合埋伏，若是一方大軍要從山谷中行過，而另一方斥候又提前探查到對方行蹤，那麽局面將對行軍一方大為不利。

然而裴清沉之後卻說：“若是我們提前做好準備，等他們來埋伏呢？可能破局？”

益州都督思忖後點頭：“戰場之上確實哪方先占得先機哪方獲勝的可能就更大，但燕軍如今氣勢正是頹靡之時，萬一他們只想著快些撤退，不來埋伏怎麽辦？”

裴清深邃的眼眸定眸一瞬，決絕而堅定：“那就以我而餌，赫連儲玉出兵！”

——

這場戰鬥于裴清而言是國與國之間的戰鬥，是大晉驅逐戎蠻的戰鬥，而這場戰鬥對于赫連儲玉而言，則是他與裴清之間的戰鬥。

在長安的“侮辱”，赫連儲玉勢必要討回來！

然而如今的境況是，赫連儲玉被燕兵簇擁著，保護在中間往後退，他面容猙獰狠厲，對著裴清大喊：“裴清，你又使詐！”

裴清站在原地，目堅韌，回聲道：“赫連儲玉，你要記住！這裏是大晉的土地，沒有人比大晉子民更了解這裏！”

赫連儲玉嘶聲大喊。

他的副將攔住他，苦心勸道：“王爺，快先突圍吧，大燕已經沒有國主了，不能再沒有您了！”

赫連儲玉怒目圓瞪，被拉著又不甘的，在衆人的掩護下突圍。

——

若說赫連儲緒之死是燕軍潰敗的開始，那麽這一仗則是讓燕軍之勢徹底崩塌的一仗。

劍南和嶺南的晉軍兩路著燕軍往後退，直至燕軍徹底退出大晉的土地。

可是戰爭打到這個時候已經不是西燕想停就能停的了。

他們發戰爭，就要付出代價。

晉軍這邊已經開始反攻，西燕國土窄小，不多久大晉的嶺南軍就和劍南軍彙合，直西燕國都城下。

西燕朝廷想要和談，而大晉給出的第一條和談條件就是，西燕要出赫連儲玉。赫連儲玉作為戰爭的主要發起者，大晉不會因為他口頭上的一句投降，而選擇放過他。

不過赫連儲玉到最後也沒有說過一句投降的話，他只覺得不甘，只覺得自己哪裏做得還不夠好，才讓西燕多年來的準備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