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賀碧萱的回答，鳶和乾元帝都有些愣住了。

鳶想過賀碧萱傻，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傻，竟然如此自絕后路。

至于乾元帝，他是被驚喜到了，瞌睡送來了枕頭，這個枕頭還來的如此及時。

不過乾元帝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碧萱，定王癡傻，并非良配，你何苦自討苦吃？”

“皇上，臣初來京城之時，與定王有緣見過一面。自那之后，便一直心念至今，皇上若是愿意全臣與定王，臣不甚激。”

賀碧萱的這句話，說的并不摻假。

當年從云中初到京城，第一個見到的皇子，確實是定王明煦。

那個時候，明煦的母族陳氏一族全部下獄，唯有他和母妃在宮中相依為命。

但樹倒猢猻散，尤其是在皇城這個人冷暖的地方，更是現的淋漓盡致，所以宮里的奴才們都能欺辱明煦母子二人。

那一天，是賀碧萱進宮的日子，于而言是很特殊的一天。

對于明煦而言，又是一如往常般被戲弄的一天。

他為了從太監們的手里逃出來，不停地跑。

明煦想要逃離皇城，沒想到在宮門口撞到了賀碧萱的馬車。

明煦當時嚇得臉慘白，賀碧萱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飽驚嚇的明煦。

賀碧萱是齊王親，又是德妃派人去接來京城的，宮中的奴才們自然不敢招惹。

所以那一天，賀碧萱為明煦驅散了那些欺辱他的宮人。

看著狼狽的明煦，賀碧萱學會了來到京城之后的第一個生存法則。

明明是尊貴的皇子，但因為母族出事，他為了這皇城之中人人都可以欺辱的存在。

從那一刻開始，賀碧萱就對這座皇城的殘忍有了最清晰的認知，在往后的日子里，時時刻刻地提醒著自己，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后來，賀碧萱不曾再見過明煦。

不過從宮人們的談話中，聽到了一些關于明煦的事。

比如，明煦的母妃容妃以一條白綾自戕。

比如，年的明煦目睹母妃尸嚇得發起高熱，等到發現請太醫診治的時候，他已經燒壞了腦子。

又比如，皇上對癡傻的明煦格外不喜，隨隨便便給他賜了個定王的封號，就將他丟去了宮外一座破敗的王府……

賀碧萱本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明煦，但提起這個人的時候，的腦海中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雙滿是驚恐的眼睛，里面還夾雜著一種求生的。

那是年時，還沒有癡傻的明煦的眼睛。

乾元帝聽著賀碧萱的解釋，并未當真，只覺得是在找借口。

乾元帝并不在意賀碧萱給出的理由，他要的也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沒想到你還是長之人。”乾元帝嘆息一聲，說道，“朕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不愿看著你走錯路，給你一個后悔的機會。

朕會按你所言為定王選妃，你若是后悔了，到時候就不要站出來。”

乾元帝這話說的，全然是一副為賀碧萱考慮的樣子。

“臣謝過皇上。”

賀碧萱離開的時候，臉上并沒有什麼喜悅的神，一步步地走出紫宸殿，背影都染上了幾分蕭瑟。

鳶目睹著賀碧萱離開，就像是看著走向了那個既定的結局。

這是賀碧萱自己的選擇，誰都阻止不了。

“你覺得很可憐？”乾元帝好似看出了鳶的緒。

鳶搖了搖頭：“兒臣只是不解，為何要把自己推這樣的死局之中？就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嗎？”

“所以啊，昭懿，你要記住，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一旦你上了一個人，就會變得輕賤。”

對于乾元帝的話，鳶不置可否，只是回了一句：“兒臣記住了。”

“不過朕從不擔心你會喜歡別人。”

“為何？”

乾元帝回道：“因為你的心單純，你本不能理解何為。”

鳶笑了一下：“如果一個人就要像碧萱郡主這樣，那兒臣希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懂什麼是。”

“再過幾日朕就要去寶覺寺上香祈福了，你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鳶點了點頭，起道：“那兒臣先行告退了。”

說著，鳶抱起了桌子上放著的話本子，“這些兒臣也帶回去看了。”

看著鳶抱著話本子離開的樣子，乾元帝的笑容盡顯為父皇的慈。

當鳶的影從乾元帝的視線中徹底消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當然不希鳶上其他任何人，就代表著牽掛。

一個人有了牽掛，那面對死亡的時候就會猶豫。

乾元帝不會允許這種況的發生。

——

鳶走出紫宸殿之后，就將抱著的話本子給了木槿，然后往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沒想到，會在宮門口看到江遇。

“督主怎麼在這里？”在看到江遇的那一瞬間，鳶的臉上揚起了笑容。

“微臣想著公主該回府了，正好辦完了手里的差事，就來接公主回府。”

兩人并肩緩步走在前面，鳶突然問道：“過兩日父皇就要去寶覺寺祈福，你應該有不差事要辦，當真都辦完了？可別有錯之，被人抓住了把柄。”

江遇輕笑一聲：“今年寶覺寺祈福的安危之事，皇上給了林玄觀，所以微臣才能如此清閑。

也多虧了公主，微臣今年只需要以駙馬的份出席這次的祈福，可算是輕松了一次。”

林玄觀，也就是如今的軍統領，歡的駙馬。

“同為駙馬，父皇此次將差事給林玄觀，你可別被他比下去。不然督主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江遇自然聽出了鳶的調侃之意：“寶覺寺祈福，皇家之人皆可求簽、放燈祈福，往年微臣并無資格，今年倒是要去看看這寶覺寺的求簽和祈福燈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的那般靈驗？”

鳶問道：“那督主可有想好，要求的是什麼簽，要祈的是誰的福？”

江遇不答反問：“公主已經放燈祈福多年，不知今年會為誰祈福，為誰求簽呢？”

江遇故意說的輕快，語氣中似乎帶上了幾分輕佻之意，但是鳶看出了他眼底的忐忑。

在江遇目的注視之下，鳶假意思考，故意停頓片刻才回道：“若是督主的表現讓本宮滿意，本宮今年就為你放燈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