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野的手隔著帕子搭在鳶的手腕，為診脈。

江遇則是站在一旁看著。

鳶問道：“這段時間，可有什麼發現？”

隋野見鳶當著江遇的面直接問了出來，就已經明了鳶的態度，大大方方地回道：“皇上素有弱癥在，就算是調養得當，應該還是虛弱的，但皇上沒有表現出任何虛弱之狀。

微臣替皇上診脈，發現皇上的脈象有些奇怪，他的有一道奇怪的氣息，非藥之功，也非力，卻能滋養著皇上孱弱的，讓皇上看起來與尋常人無異。”

鳶微微皺眉：“連你都沒有找到原因嗎？”

隋野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公主可曾聽過花族？”

鳶思索片刻，約有印象：“傳聞之中，花族人善于制香，香有奇效。不過花族人早已銷聲匿跡，這世上當真還有花一族之人嗎？”

“公主，世事無絕對，微臣只能想到這個可能，若是皇上尋到的花族人，此人所制的香正好可以為皇上穩定況呢？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皇上的奇怪氣息。”

鳶低下頭，眼底閃過思索之。

就在這時，蟬端著熱茶進來給隋野上茶。

隋野收回手，說道：“公主應當還是前幾日遇刺驚所引起的夢魘。”

江遇回道：“那一日公主倒是沒有表現出驚的樣子，怎麼今天晚上夢魘了呢？”

“聽說那一天死了很多刺客？”

“是。”

“估計是場面太過于腥，公主以為自己不在意，但無意識地記住了，所以才會夢魘。”隋野站起走到旁邊的桌子準備寫藥方，“微臣給公主開一個安神的藥方，每日服用三次，過兩天應該就無礙了。”

隋野正開著藥方，就見白芨走了進來。

江遇的目狀似不經意地從白芨上掃過，他向來敏銳，又從鳶那里提前知曉了一些事，立刻就發現眼前這個白芨，不是原先的白芨了。

的作和神態模仿的很到位，但眼神還是不一樣的。

原先的白芨，只是表面的恭敬與順從，眼底總是有著幾分算計。

眼前的這個人，好似是從而外的恭敬。

換而言之，這個人，比真正的白芨更會偽裝自己心的真實想法。

連自己都能發現的事，鳶肯定也會發現，江遇下意識看向了鳶。

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芨，問道：“你剛才去哪里躲懶了？”

“奴婢肚子有些不舒服，耽誤了時辰。”

“既然不舒服，就下去歇著吧。”

白芨張了張，似乎想要解釋什麼，鳶掃了一眼，立刻就噤聲退下了。

“你也退下吧。”鳶看了一眼蟬，“讓木槿不用進來伺候了。”

“是。”

等侍們都離開之后，江遇坐在了鳶的對面：“是故人嗎？”

鳶點了點頭：“的易容向來不錯，可惜，本宮對太悉了。”

這是江遇第一次在鳶的臉上看到這種神，就像是曾經為之傾注過心的人，還是走向了不愿看到的局面。

這樣的鳶，看著有些落寞神傷。

江遇并不好奇頂著白芨的面容來到鳶邊的人是誰，他只是不想看到鳶臉上出這樣的神，所以他出手握住了鳶冰涼的手。

鳶抬眸看向江遇，江遇只是說了一句：“你不要難過，我一直在。”

江遇著鳶的眼神漉漉的，里面似乎氤氳著霧氣，鳶甚至可以約看到他眼底有灰藍在慢慢地浮現出來。

江遇的緒浮，是因為鳶的緒低落。

“你不要難過，我一直在”這幾個字是那麼的簡單，但飽含著江遇深深的關切，甚至是他曾經無法宣之于口的承諾。

一句話，似乎就驅散了鳶心中的那一霾。

鳶可以的到，江遇對自己的態度，也發生了轉變。

原先的江遇，總是不敢靠近自己，他始終執著地認為他與自己之間有著一條無法越的天塹。

但長久以來的相，讓江遇在此刻明白了，他是可以越過那道天塹，走到鳶邊的。

鳶臉上出了笑容，那是從心底綻放的笑容。

江遇看著這樣的鳶，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鳶反手握住了江遇的手：“江遇，你也不要害怕，我同樣會一直在你的邊。”

注定走到一起的人，哪怕中間有過分離，亦是殊途同歸。

于鳶而言，就算江遇不是注定與自己走到一起的人，都會鋪一條讓江遇走到自己邊的路。

大婚當日換駙馬，就是鳶鋪的路。

江遇，從來都是的蓄謀已久。

窗外稀薄的月在薄云浮過后漸漸顯形，過半開的窗戶投下清淺的輝芒，將兩人對視的影無限拉長。

那滿室升騰起的愫，催著他們心中的意生發芽，茁壯長……

——

第二日一早，這次來參加祈福大典的人就已經收拾妥當，準備離開了。

江遇的作很快，已經調派將士將整個寶覺寺看管在。

明面上，將士們不會干擾寶覺寺，但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那些心思不正的僧人，如何能安枕？

無塵依舊率領寶覺寺的僧眾來為乾元帝送行，只是今日的他已經不見了幾天前的云淡風輕。

乾元帝看向無塵：“大師這幾日因為刺客的事心，整個人都憔悴了不。你放心，有江督主在，寶覺寺絕對安全。”

看著乾元帝一副好心的樣子，無塵咬著后槽牙回道：“貧僧多謝皇上為寶覺寺考慮的如此周到。”

乾元帝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轉上了車輦。

儀仗隊伍從寶覺寺緩緩離開，無塵站在寺門口看了許久，才走回了寺里。

后山，正在侍弄草藥的措似有所地站起，向下山的路。

他早已習慣了寺中僧人對他的冷待，尤其是每年的祈福之時，他都會被趕到后山，不能出現在貴人面前。

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與那座皇城之中的人有任何的集。

但今年，他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人。

車隊浩浩地下山，措無法辨認溫棠坐在哪一輛車里，但他的心里多了一分期待，期待著下一次與溫棠的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