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見過肅王殿下。”星迴走上二樓，徑自走到了明禹的面前。

明禹移開視線，有些不自然地問道：“你是想要宮當琴師？”

星迴點了點頭：“不知肅王殿下可否引薦？”

“父皇前幾日剛說樂坊司彈奏的曲子沒什麼新意，若是星迴姑娘愿意去樂坊司，本王樂意之至。”

“那就有勞肅王殿下了。”得到明禹肯定的答復，星迴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姑娘住在哪里，過兩日本王派人去接姑娘宮。”

“民就住在前面悅來客棧。”

明禹目送著星迴離開之后，才轉走進了包廂。

明珩看到明禹臉上的笑容，說道：“看來這位琴師甚合你的心意。”

“父皇每次傳召松蘿獻舞，都說樂坊司配的曲樂有些掃興，星迴姑娘愿意樂坊司，父皇就不會再覺得曲樂不相配了。”

“你倒是心。”明珩不不地說了一句。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響聲，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大家快去看啊，國公府沈家的二老爺今天遇到對手了……”

聽到國公府沈家二老爺這個稱呼，明禹眉心一跳。

明珩看明禹的臉微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來你的小國舅爺又不安生了。”

明禹的母親寧妃沈令妤是忠國公的嫡，忠國公還有兩個兒子，長子沈照已經被封為世子，將來是要承襲忠國公之位的，次子沈確是出了名的不學無，尤其好賭。

沈確是鏡花塢賭坊的常客，他的賭不錯，鮮遇到對手。

今天外面這麼熱鬧，怕是沈確要惹上大麻煩了。

電火石之間，明禹想起了鳶說的那句話，今天是來看戲的，看得又是誰的戲？

明禹下意識地看向了鳶，鳶站起：“事關四弟的舅舅，不如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明禹肯定是不能置事外的，因為他的母妃和大舅舅對沈確都很關照，如果小舅舅今天在鏡花塢出了事，到時候忠國公府就要套了。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

鏡花塢的賭坊是在地下一層，拾級而下時，每踏一步，腳下的地毯就會泛起流霞般的漣漪。

穹頂上安裝了無數夜明珠，將整個地下一層照亮的如同白晝一般。

走進這里，仿佛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屬于賭徒完全瘋狂的世界。

只不過，往日里嘈雜的賭坊，今日卻顯得格外安靜，所有人都圍在中間，看著面對面坐在賭桌上的兩人對賭。

公們知道鳶一行人份不同，特意為他們清出了一條路，讓他們走到了最里面，好看清楚賭局的況。

賭桌的一邊，坐著的人是沈確，大家都很悉。

而另一邊坐著的人，是一個面生的年輕男子。

男子面容生的俊俏，發間青玉冠束著如瀑烏發，幾縷碎發垂在耳畔。夜明珠的暈落在他眉骨，將那張青瓷般的臉映得愈發蒼白，羽似的睫垂下時，在眼尾投出小片青影，卻遮不住眸中碎星般的清輝。

他單手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廣袖落，出清瘦的腕骨。

最引人矚目的，就是他腰間系著的那塊鎏金玉佩，玉佩上的蟠龍紋在暗泛著幽。

眾人雖然不認識他，但憑著他一裝束，不難猜出此人必然家顯赫。

與男子的氣定神閑相比，沈確明顯急躁了起來，臉泛紅。

“沈二爺，還要繼續賭嗎？”

沈確已經輸的失了神志：“賭，你敢不敢跟我賭聽音？”

聽音，就是通過骰子落盅的聲音來判斷點數。

而聽音正是沈確最強的一項。

沈確的眼底爬上了紅：“骰子局，三粒定乾坤。”

男子反問：“一局定輸贏？”

沈確狠狠點頭。

“可你還有什麼籌碼呢？”

沈確形一僵，下定了決心，說道：“剛才我輸掉了右手，現在跟你賭左手。”

聽到這里，明禹忍不住了，想要上前攔住沈確。

但明珩攔住了明禹：“四弟，沈二爺現在的況已經不能收手了，你就算是攔住了他，那他輸掉的籌碼怎麼辦？”

果然，明珩剛剛說完，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既然沈二爺這麼有誠意，那我就用你剛才輸掉的二十萬兩黃金，和你的右手作為籌碼。”

聽到這里，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二十萬兩黃金？沈確這是要把國公府敗完啊！

難怪他不惜以自己的手做籌碼也要賭下去，他如果真的輸完了，鐵定是國公府的罪人。

這一局，沈確不能退。

明禹眼睛都瞪大了，他上前就要去拉沈確，這一次，是鳶攔住了他：“四弟，你想讓沈二爺活嗎？”

“皇姐這是什麼意思？”

“你攔住這一局，沈確輸掉的籌碼無法挽回。”

“小舅舅輸定了，他現在的狀態本不能再賭了。”

“沈二爺用自己的命去賭，這一局還有翻盤的可能，如果只是外之，國公府一定會輸。”

明禹此時并不明白鳶說的是什麼意思，可他還是下意識地相信了鳶的話。

但看向沈確的目中，是滿滿的憂慮與焦急。

這場賭局，不僅僅是沈確一個人的事，二十萬兩黃金早已超出了忠國公府的承能力。

明珩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今天忠國公府怕是要倒霉了。

忠國公府麻煩纏，對他而言，是意外之喜。

只是，這個與沈確對賭的男子到底是誰？

此舉無異于與整個忠國公府為敵了，他倒是有幾分膽量。

沈確聽到男子說出的籌碼，當即點頭同意了：“好。”

見兩人已經準備好，負責搖骰子的紅子走到了賭桌旁，將翡翠骰盅輕旋三匝，盅底紅綾流蘇垂落時竟未帶起半分風。

鏡花塢的骰子與其他賭坊不同，用的是寒玉骰，遇熱則滯，遇寒則凝。

賭桌暗格嵌著九宮銅爐，暖香縷縷往上蒸騰。

骰子落在嵌著暖爐的賭桌上，就如落在棉絮之中，聲音弱不可聞。

紅指尖輕推，骰盅如飄雪落桌。

眾人都忍不住閉目凝聽，只能捕捉到盅外紅綾的細碎響，哪里能聽得到骰子在骰盅里撞的聲音？

當紅子停下作之后，所有人都面張地看著坐在賭桌旁的兩人。

鏡花塢的聽聲之局，幾乎沒有人能確地說出點數，所以會選報出的數字更接近骰子點數的那一方為贏家。

這是明禹第一次親眼目睹這種賭局，他的心已經提了起來，這怎麼可能聽得出來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