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寧妃對鳶很是不喜。

這份不喜，源自于對鳶生母宸妃的嫉妒。

沈照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是一個驕傲而又偏執的人，當年執意宮，是想要為乾元帝的寵妃。

沈令妤覺得，宸妃出鄉野，縱然一時寵，也不足為慮。

誰能想到，宸妃圣寵不衰，沈令妤迫于無奈才選擇忍蟄伏。

宸妃去世之后，沈令妤以為自己等來了機會，誰曾想到，乾元帝屋及烏，竟然親自養鳶，對后宮妃嬪并不熱切。

如此一來，沈令妤只得繼續蟄伏。

看似溫順的外表之下，是一顆因為等待早已瘋狂的心。

沈照勸道：“娘娘，如今肅王對公主并無惡意，今日公主又出手救了沈確，您千萬不能在肅王面前表出對公主不喜的態度，否則怕是會傷了母子分。”

提起這一點，寧妃也有點頭疼：“這些年來，本宮對明禹的管束不嚴，養了他這樣的子，確實為難。”

“殿下直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明禹的事，還要勞煩父親和大哥多多心了。”

忠國公開口道：“你在宮里就安心吧，我們不為明禹心，還能為誰心？”

寧妃點了點頭：“本宮今日是出宮的，還得早點回去，就先走了。”

說完，寧妃將披風的帽子戴上，掩住了大半張臉，往外走去。

沈照跟上前去，護送寧妃從國公府離開。

沒過多久，沈照就回來了。

“安全離開了？”

沈照點點頭：“父親，您今日為何對殿下如此步步？”

“京中的局勢越來越張了，四大異姓王京之后還不知要生出多變故。殿下如果再不做決斷，咱們的境就太被了。

當年我同意令妤宮，也是希我們國公府的門楣能繼續耀百年，就像娘娘說的，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只要殿下幫著皇上對付異姓王，他就能趁機局。”

“兒子看殿下的態度，只怕他不愿意。”

“現在已經不是殿下愿不愿意，而是他別無選擇。今日昭懿公主之舉，就是在向我們轉達皇上的意思，要麼為隨時可以被拋棄的馬前卒，要麼就為對皇帝有用的刀，這刀鋒要對向皇帝的敵人！”

“我原本以為殿下會先忍不住，沒想到是皇上先忍不住了。”

忠國公的眼底閃過譏誚之意：“咱們這位皇上最喜歡坐山觀虎斗，老虎越多，這斗起來才有意思，他怎麼會容許殿下置事外呢？

殿下看不他的心思，這不是來提點我們了嗎？”

沈照好奇：“皇上就不怕養虎為患？”

“皇位只有一個，老虎們不得先斗出勝者，才能走到他的面前？”忠國公嘆了一句，“這一路，長著呢。”

不知為何，沈照從忠國公的話語中聽出了無奈。

其實，在世家大族，風無限的表面下，也有太多的無奈。

若是一味地追求明哲保，那注定會不斷地遠離權力的中心，家族百年的榮在你的上，你當真要看著家族一日不如一日嗎？

所以，為了延續家族的榮耀，只能不停地去爭。

哪怕知道這一局不會有真正的贏家，也不能停下來，因為停下來，會落得更慘的下場。

就像當年的沈令妤宮，如果不是為了寧妃，忠國公府已然走起了下坡路。

前朝與后宮，本就相輔相。

“父親，兒子明白，國公府百年基，絕對不能毀在我們的手里。”

忠國公贊賞地看著沈照：“我就知道，你懂為父的心思，這條路，我們必須要護著殿下走下去。”

沈照提起了另一件事：“父親，那二弟那邊？”

忠國公擺了擺手：“我對他是不抱希了，這國公府還是得靠你。沈確是你的親弟弟，不管他做出什麼荒唐事來，你都得護著他一生無虞。”

聽到忠國公的話，沈照的瞳孔輕，他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到邊，只凝了一個字：“好。”

看著忠國公欣的神，沈照的心有些無法言說的低落……

——

公主府

鳶和江遇走到主院門口，就看到拎著一個食盒站在院門口等著的青嶼。

沒有鳶的許可，任何人都不能隨意踏主院。

青嶼已經連續在這門口等了一個多月，也沒有得到鳶讓他到院等著的話。

白芨從院走了出來：“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奴婢已經勸青嶼公子離開，他始終不肯走。”

鳶看向青嶼：“本宮說過，你不必費這些心思，再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青嶼走上前一拜：“公主，奴才只是擔心您夜間了，或許會有吃得上這宵夜的時候。”

鳶徑自從他邊經過：“白芨，收下吧。”

見鳶和江遇走進了院子，白芨才從青嶼的手中接過了食盒：“你這一個多月來，每天晚上都在這里等著公主送夜宵，你可知公主本看不上你做的這些吃食？”

“公主可以不吃，但我不能不送，這是我的心意。”

白芨面冷地說道：“你的心意，一文不值。”

“怎麼會呢？白芨姑娘不是看見了嗎？”

“我又不是公主，看見了又如何？難不你還指著我在公主面前替你說好話？”

“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總有一天，公主也會如白芨姑娘一樣看見我的心意。”

青嶼說完，向白芨俯行了一禮，才轉離開。

白芨駐足原地，低頭看著手里拎著的食盒，不知在想什麼。

江遇站在窗前，看著白芨和青嶼說話的場景：“你有沒有發現，白芨好像對青嶼格外地關注。”

鳶并不驚訝：“大抵是因為，現在的青嶼像極了曾經的。”

江遇關上了窗戶，走到鳶對面坐下：“你是故意讓青嶼在白芨面前演這場戲的？”

鳶搖了搖頭：“這戲是做給長公主看的，畢竟長公主費盡心思地把他送過來，他若是什麼都不做，長公主會生氣的。

只是沒有想到，白芨竟然會因此關注到他。”

江遇突然問了一句：“要不要吃宵夜？”

“你了？”

江遇點了點頭：“是有點了。”

“剛才喝了不酒，沒怎麼吃東西，我確實也有點了。”鳶笑了一下，“那就讓白芨準備宵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