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喻梨了一聲。
徐芝懶得搭理。
喻梨把星星
推過去:“星星外婆。”
星星有點害怕外婆的樣子,但是在飛機上喻梨跟講過,外婆生病了,可能不大好看,但是星星不要害怕,因為外婆是很親很親的人,要外婆。
星星就大著膽子靠近外婆,手指無意識抓著外婆漂亮的花毯子,試探著喊了一聲:“外婆,我是星星,星星要外婆。”
這一聲聲兒的,乎乎,糯嘰嘰,徐芝哪里舍得不搭理,徹底裝不下去,睜開眼,眼的就是個漂漂亮亮,水靈靈的小孩,比喻梨小時候還要惹人憐,徐芝下意識:“唉”得應一聲,不自覺補一句:“外婆也星星。”說著,忍不住抬手了頭。
星星眨了眨眼,一下子忽然覺得外婆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但對上喻梨,徐芝語氣可沒那麼好:“你回來干什麼?”幾乎快翻一個白眼。
喻梨努力憋住眼淚,克制著嗓音回:“回來過年。”
蔣然一下子就想起:“差點兒忘了讓張嫂加菜,我去跟張嫂看看咱晚上的菜單。”
留下空間給母倆。
喻梨坐在旁邊,到桌上的水涼了,給添了點兒熱的。
徐芝還在問星星什麼,知道自己多大嗎,上兒園沒有,哎喲,你長得這麼可,是不是吃可多長大的喲。
星星一一回答了,最后跟外婆說,可多是冰淇淋,冰淇淋只能吃一小口哦,媽媽要數數的。
徐芝到這麼個小糯米團子,神都好得多,越看越,跟講悄悄話:“去,尋寶去,外婆的盒子里有好多亮晶晶的寶石,全部都給你,去玩去。”
星星看一眼媽媽,喻梨跟點點頭,小孩就從外婆懷里鉆出來,爬到臥室的屜里,尋寶似的找起來,一會兒問問外婆:“是這個里面嗎?”
徐芝搖搖頭,跟指梳妝臺的方位。
星星比三歲多的小孩高一點兒,果然到盒子,打開后眼神立刻亮起來,不釋手的玩起里面的首飾。
徐芝看得發笑說:“跟你小時候一樣,看到漂亮的東西就移不開眼。養得費些錢。”
喻梨說:“還好,很乖,拿到紅包會跟我說,‘媽媽,我把錢都給你,你不要去上班。’”
“言語最心,大了就不行,會跟你叛逆、賭氣,冷戰、傷你的心。”徐芝著不遠玩的星星,淡淡道。
喻梨眼淚憋不住,偏過頭去,簌簌往下滾,但真的不想徐芝看見。
“你冒著風險把帶回來,沈家那邊怎麼辦?”
喻梨回過頭,紅的眼睛驚訝著。
徐芝說話都有點廢力氣,咳嗽了幾聲:“你以為我傻,你說什麼,我信什麼。孩子出生,長得那麼像沈家的,我費了點兒功夫,驗過,沒想到會是沈硯的。”
“那您為什麼?”喻梨嚨哽咽,想說您為什麼沒拿星星換,但說不下去。
徐芝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只是著不遠玩耍的孫,仿佛不夠似的:“你跳下去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不想活,可我總得找點兒讓你活的希,我要是拿去換,你拿什麼活?”
喻梨閉了閉眼,眼淚本止不住,串串往下掉,整個人都在發抖。
“可我也不想你當單親媽媽,養孩子沒你想得那麼容易,得吃多苦啊,你得多不懂事,才想一個人養啊。”徐芝說得廢力氣,口吻里,對依然仿佛是濃濃的失,又加了心疼。
“媽媽你快看。”星星抱著盒子跑樂顛樂顛地跑過來,“好多,好漂亮。”
“媽媽你怎麼哭了?”星星呆呆的,把盒子放在茶幾上,抬腳去喻梨眼淚。
徐芝把招呼過來:“來,星星,來外婆這兒,別學你媽媽當個小哭包,是個傻的,又笨,咱們星星不一樣,要學著聰明一點,堅強一點,別把什麼事都看得很大,也很重,人生就那麼幾十年,想怎麼怎麼活,管別人說三道四!”
第69章 想哭的時候別憋著,小爺……
徐芝上說著嫌棄的話,但是生命的盡頭,被小外孫哄著,連吃飯都能多吃小半碗。
蔣然看著也高興。
書房里。
蔣然應喻梨要求,將徐芝這半年的抗癌況以及癥斷書拿給喻梨看:“你媽媽這人,不信什麼命,從來相信人定勝天,查出來就積極配合治療,我們了解到國一家醫院在腫瘤這塊兒有目前最先進的醫療條件,就飛過去,半年里,你媽媽遭了不罪。我也每天給加油打氣,本來已經好轉了,好一點兒,想去旅游,我就陪國外到轉轉,直到半個月前,診斷出腫瘤擴散到腦部,醫生建議采取保守治療,想回來,我就陪回來了。”
“不能再試試別的辦法嗎?”喻梨眼睛有些腫,嗓音很沉重,但知道,蔣然一定盡了全力了。
蔣然嘆口氣:“說不想再折騰了,不想總是待在醫院里,就算真到那一步,也想走得舒舒服服的,手、化療確實可以延長生命征,但是太疼了,那麼要強,半夜里疼得直,誰都幫不了,我看著也心疼。”
喻梨徹底沉默。
隔了一會兒,才說:“謝謝蔣叔,我媽媽,您費心了。”說完,推過去一張銀行卡,又朝蔣然深深鞠一躬。
蔣然:“你這孩子,想什麼呢,你媽媽是我的責任,拿回去。”
喻梨說:“是我想給我媽媽盡一份孝心。”
國外的抗癌治療,一定不會是一筆小數目,蔣然的商超從那年開始,效益年年下,他也不好,如今給的職業經理人在打理,蔣家早就沒有曾經的風了。
蔣然倒不好推拒了。
喻梨哄完星星睡覺后,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北城的冬天比南城冷多了,也沒走遠,就在別墅附近的開放公園里,找了一個秋千架坐下。
夜深,公園小型籃球場,還有幾個在打籃球的神小伙。
不時傳來幾聲籃球撞欄的響聲。
喻梨晃著秋千,沉默地想著許多事,臉很恍惚,球場不知道是誰忽然吼了句:“臥槽,下雪了。”
“還真是。”
“越來越大,回了!”
“散吧!散吧!”
喻梨仿佛沒聽到,腦袋靠著秋千架,有雪花飄到頭頂、臉頰上,無知無覺。
頭頂的忽然暗下來,是有人往頭頂撐了一把傘,沈硯穿一件黑大,骨節分明的手指似乎被凍得有些發紅,暗夜里,街燈微弱的影將他頎長的影拉得很長。
喻梨抬頭,恍惚了片刻,似乎才認出他,兩個人平靜對視了很久。
喻梨開口,嗓音染了冬雪的涼意,很輕:“你應該……很高興吧。我媽媽這個下場,符合你的期許嗎?”
沈硯下頜了一下,桃花眼著,像是也染了眼底的傷心,片刻后說:“你知道的,我不會。”
喻梨瞳孔微,也知道自己其實是在說氣話,很快斂眉,沉默。
“有什麼能幫忙的嗎,北城或者國外的專家,你需要的話……”
“我對你沒有任何期待。”喻梨打斷道,看他的目很淡,從重逢開始,一直沒有變過。
沈硯撐起傘的手指一,雪花飄落到廓鋒利的俊上,刺骨的冷。
喻梨起繞過他時,被攥了手臂,他偏頭看,目里含著痛,了,想說什麼,看已經很累的模樣,卻說不出口。
喻梨拂開
他手,沈硯這次沒有追,只是攥了拳頭,微微閉了閉眼。
有星星陪著,徐芝神好很多,一老一小,還開始講悄悄話,星星常常趴在徐芝耳朵上,聲氣地跟徐芝告狀,大多是‘外婆,媽媽不讓我吃糖’或者‘外婆,媽媽不讓我看電視’之類,小姑娘最近越發調皮,仗著有蔣然跟徐芝撐腰,有恃無恐得很。
但有蔣然跟徐芝帶星星,喻梨也輕松點兒,可以分出部分時間,遠程理南城公司那邊的一些事務,以及查徐芝的就診資料,用自己所有的人脈,開始走蔣然走過的老路,期許徐芝的病能有微末的希。
蔣靜姝回家看到這麼個糯米團子,驚呆了,被小糯米團子的糯嘰嘰的‘姨媽’俘獲,又當場把喻梨揍一頓,氣呼呼質問上次去南城,怎麼沒告訴自己多了個可水靈的大侄,都那麼掏心掏肺了,還是不相信是不是?
但全家誰也沒有問孩子的爸爸是誰,蔣然是極有分寸的,看喻梨不解釋,他也不問,也警告好奇的蔣靜姝不要多問,收口風,不要傳。
年關到得很快,到都是張燈喝彩,喜氣洋洋的,蔣然推著徐芝的椅逛自家商超,置辦年貨,蔣靜姝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把星星放在購車里,逛到零食區,星星快樂得不得了,指什麼姨媽就把什麼丟進購車里,全都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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