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與他之間最后的牽絆，就這樣被一句話斬斷。

鶴影羨慕地看著蕭彬。

心想，姑娘可真是大手筆。

百萬嫁妝，就這樣托付給這個陪伴三年的護衛，還為他的仕途做了長遠打算。

就連雁容那個背主的東西，姑娘都還給家人送去錢財。

如此顧念舊。

……

回到京城后，日子又恢復平靜。

蘇晚晚深居簡出，盡量減與外界的接，免得又惹事上。

因為米價走低，山東境各倉的糧食供應，京城周邊的流民比之前了許多。

施粥的粥棚也有所減。

喻夫人來看蘇晚晚時，卻有些憂心忡忡：“只怕等過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才是最難熬。”

朝廷缺糧的口子在那里，如果再有人趁機興風作浪囤貨居奇，對于那些底層的窮苦百姓，只怕又是一次滅頂之災。

蘇晚晚眼眸里閃過一意味深長，只是淡淡笑了笑：

“船到橋頭自然直。”

喻夫人意興闌珊地放下茶杯，言辭間有幾分抱怨：

“就這形，皇上還給在京軍發放四十萬石糧食，把我家老爺可給愁壞了，生怕來年京通倉見了底，沒法子待。”

見蘇晚晚挑眉，喻夫人低聲音：“聽說是皇上為了哄新寵開心，特地下的旨。”

“這下子，京軍從上到下全都擁護皇上，個個都夸皇上的好，都在說皇帝可憐，生母竟被皇后害死，娶此惡妻。”

“還記得那個刁難你的于姬嗎？如今炙手可熱得。”

“傳聞說皇上冒險去娘家，回京路上還為負了傷，真是恨不得把命掏出來給。”

蘇晚晚頓了一下，垂下眼眸，角微彎：“還真是癡。”

“可不是。”喻夫人正在八卦的興頭上，“聽說宮里正鬧騰要廢后，太后都氣得病倒了。”

“那于永本來就是紅得發紫的天子寵臣，這下子兒又要為新任皇后，真是要羨煞旁人。”

蘇晚晚挑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喻夫人想起和于姬之間的過節，還是安：

“你以后還是盡量避免拋頭面，免得和對上，自己吃虧。”

蘇晚晚知道是一片好心，自然欣然應允。

然而，事與愿違。

當晚發生月食，主大兇之兆。

欽天監新任監正示警，月食意味著意味著天地之間的失調，是天災人禍的先兆。

前朝后宮都陷不安，第二天的早朝都因此被免了。

蘇家卻來了人，慈康宮的大太監溫梓過來請蘇晚晚宮：“太后有請。”

蘇晚晚就沒面，讓人傳話說自己病倒，無法移。

溫梓倒是鐵了心要把帶走，皮笑不笑道：

“既然病了，那就抬進宮醫治，有太醫的妙手回春，蘇姑娘的病好得也快些。”

蘇晚晚不得不出門，卻化了個面容慘淡的妝，顯得病容殘損，有氣無力。

……

慈康宮大殿上，除了張太后，還有金太夫人以及意氣風發的于姬。

于姬正在直腰板理直氣壯：

“日為，月為，中宮無德，為朝廷帶來禍患，上天都示警了，太后還要包庇麼？”

張太后氣得臉發白：“無法無天的賤婢，都囂張到本宮頭上了！”

“太醫已經招認，皇后假孕是溫梓指使，溫梓聽命于您，太后您難道得了干系？！”

于姬就不怵太后，針尖對麥芒地反駁回去。

張太后氣得捂心口。

今天慈康宮不宮侍突然被東廠帶走，反而來了不陌生面孔。

邊如今連個得力的人都沒有。

金太夫人趕扶住張太后，小聲安：“太后娘娘，穩住。”

最近壽寧侯府也是風聲鶴唳。

說是昌平州和德勝門外弒君的火炮是從神機營流出去的，而在其中牽線搭橋之人就是壽寧侯世子張宗輝。

本來，這種謠言是不會有人信的。

皇帝是張太后親生的嫡子，壽寧侯就是皇帝的親舅舅，怎麼可能參與謀逆弒君？

可鄭金蓮一事鬧出來后又被毒死，加上皇后夏雪宜懷孕之事，這理由可就太充分了。

弒君。

殺皇帝生母。

再讓皇后生的年皇子登基當傀儡。

張家在背后控制朝堂，為名副其實的攝政家族。

一場機、證據、證人都齊全的謀逆大案就浮出水面。

朝廷外私下里議論紛紛，現在都在看著張家。

張家現在就像站在懸崖邊上，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

殺母之仇，弒君之仇，綠帽之仇。

三件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怨，皇帝怎麼可能饒得了張家？

皇帝大力扶持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于姬，任由在皇宮里橫沖直撞，就是讓當前鋒，把張家打倒！

張太后只覺得冤枉。

鄭金蓮可不是親自手的。

是夏雪宜那個蠢貨辦事不力，反而送出去個明晃晃的把柄。

至于謀逆案里的火炮，完全不知道。

不過是囑咐夏雪宜趁著與皇帝圓房之機，想盡辦法懷孕而已。

這是太后的職責所在，有什麼錯？

這個混賬皇帝就要縱容這個目人欺負嫡母到如此田地？！

張太后雙目快要噴出火，站起厲聲道：

“來人！扶本宮去太廟，本宮要去列祖列宗面前哭，皇帝不孝，縱奴猖狂，忤逆嫡母！”

于姬稚明的小臉上滿是怒氣。

太后自己都未必能蹦跶多久了，還敢罵是奴婢？！

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說：

“太后，如今月食鬧得人心惶惶，您還是不要輕易離開慈康宮，免得招來災禍，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張太后瞳孔猛，一屁坐回椅子上，大口著氣，捂住心口一副快要氣死過去的樣子。

這樣赤的威脅，平生從未見過！

居然敢有人威脅到堂堂太后頭上！

可于姬不管如何，大剌剌地一甩斗篷，坐到椅子上，懶洋洋地把玩著新染過的指甲，語氣帶著不耐煩。

“月食天災既出，太后總該為江山社稷做點什麼，以告上天吧？”

夏雪宜是張太后執意推上皇后寶座的。

如今“廢后”由張太后自己刀，這才能讓天下人“心服口服”呢。

皇上一直畏首畏尾，說太后不好對付，廢后一事難上加難。

現如今在看來，太后也不過是個“紙老虎”，拿潑辣大膽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廢了夏雪宜的皇后之位，皇帝怎麼能明正大地娶呢？

張太后了一陣終于稍稍鎮定些許。

這個于姬的王八拳一陣出，腦子里全然沒有禮儀王法，竟一時毫無辦法。

“你想要做什麼？”

于姬嗤笑一聲，站起囂張地睨著太后：

“本姑娘在宮里住了這麼久，太后不至于連我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吧？”

“別以為一個生員的兒，了幾年先帝獨寵就真的能母儀天下。那子刻進骨子里的小家子氣，看著真人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