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陸行簡眼底下有一片青黑。

蘇晚晚默了默，打算把話題攤開：“我不同意起用馬昂。”

陸行簡有點心不在焉，“什麼？”

蘇晚晚：“大家都知道當年馬姬對我的挑釁，這個時候起用馬昂，只會讓人覺得我失勢。”

陸行簡并不愿意多談這個話題，“現在你主政，想用誰還不是你的一句話？”

他頓了頓，了的臉，“只是你也別太累著了，好好養才是正經。”

……

溫舒意盛了一碗糯粥放在顧子鈺面前，“馬總兵起復的事，可有眉目了？”

顧子鈺皺眉，看著眼前的包子，并沒有抬頭，“你關心后宅的事就行，那麼多閑心做什麼。”

溫舒意卻深深嘆了口氣。

“祖父沒剩多日子了，父親又沒有被重用，只怕咱們家的好日子就要到頭。”

“多扶持幾家姻親，也好守相助，這才是正理。”

父親溫恭被起復后，馬昂沒跑溫家，送田送地，甚至送銀子送宅子。

本來被掏空家底的溫家又開始變富。

父親也不派人過來，讓想辦法給馬家點甜頭。

顧子鈺把筷子重重一放。

溫舒意嚇了一跳，手扶上小腹。

顧子鈺眼神微黯。

上次替岳父求來職位后，溫舒意便主了許多。

溫舒意又懷孕了。

祖父母很高興，給賞了不禮。

可能是這一胎給帶來更多底氣，經常指手畫腳教他做事。

不知道為什麼，顧子鈺有點反。

不過，想到皇上都被皇后奪了權，他的心又有點復雜。

晚晚姐做得比溫舒意可過分多了。

顧子鈺勉強下不悅，盡量溫和語氣。

“馬家的事比較敏，你摻和。”

溫舒意抿著，臉有點難看，“上次你也這麼說，我求到了錢指揮使家里。”

“結果人家就把馬家小姐領到曉園獻舞去了。”

“白白浪費了一個讓你在皇上心里增加分量的機會。”

“你又何必一條道走到黑，執迷不悟？“

顧子鈺火氣蹭地上來了，“原來是你在背后生事，我說皇上我去喝酒做什麼。”

“朝廷上的事牽一發全，你們人家不懂其中細枝末節，能不能別手？！”

“什麼我不懂？”溫舒意聲音變高了許多，“不就是蘇皇后小肚腸，容不下馬姬嗎？”

“幾千年來，哪個皇帝不是滿宮嬪妃？”

“偏偏蘇晚晚就會拈酸吃醋，連個機會都不給旁人！”

顧子鈺站起要走，冷冷瞥了一眼：“不可理喻！”

溫舒意卻不干了，拉著他的袖子不肯撒手，眼眶泛紅：

“你還惦記著是不是？”

“每次進宮回來，你就看我不順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就是覺得我樣樣不如人家。”

“蘇晚晚把持朝政，你不說壞話。”

“我就是給娘家辦點事，想在仕途上幫襯你一把，倒被你兌得無立錐之地！”

顧子鈺見又翻舊賬，心頭更煩躁了。

只是他也不想跟一個孕婦吵架，盡量耐下子，“你那麼大聲，是生怕祖父母聽不到，替我們擔心嗎？”

溫舒意見他態度變，底氣更足了。

“不許你再去見！”

“一個外男，經常去見皇后，不怕被人傳閑話嗎？”

顧子鈺只覺得心底一片冰涼。

這些日子，他努力盡好一個丈夫的責任。

下值回家還經常帶各種點心吃食哄開心。

換來的是越來越蹬鼻子上臉。

“我若是再你口中再聽到一句不敬之語，我不介意和離！”

這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話把溫舒意嚇得僵在原地。

這些年，他們夫妻關系算不得多好。

今天卻是他第一次提出和離。

他太過分了！

……

漕運不給力，蘇晚晚大力依賴的海運卻有了不進展。

不糧船從天津衛靠岸，糧食運往京城。

京城米價很快下降到正常水平，人心漸漸安定。

不囤貨居奇的商虧得傾家產。

蘇晚晚開始了針對李東謙的第一波進攻。

剛進十一月。

南京六科十三道上了奏折，彈劾南京戶部尚書李瀚、江西總制都史陳全、刑部侍郎張子麟、工部侍郎李堂、南京工部侍郎周宏、巡都史顧源、舒岷山等李家勢力的親信，請求罷黜這些人，以消弭持續了一年多得的流寇兵災。

理由是，近幾年柳溍用事時，賄賂公行，奔競風，廉恥道喪，雖經新政厘革而舊染未除。

蘇晚晚把奏折下吏部，讓吏部拿出意見。

李瀚那可是鐵桿的李東謙黨羽，如今在南京任閑職還被彈劾。

很顯然，就是有人要故意打李家。

李東謙氣得摔了茶杯。

“牝司晨，家之窮也，可乎？”

很快霸州傳來消息，這十一月的嚴寒天氣，霸州的桃樹李樹竟然爭相開花。

天有異象，分明是不祥之兆！

很快民間流傳著民謠，“蘇氏興，陸氏亡。”

文人客聚會時也免不了討論這事：

“這個蘇皇后，倒真是好手段！”

“從一個寡婦居然能登上后位，真是都盡了皇家臉面！”

“這大概是真要亡國了！”

蘇晚晚聽到不詆毀的話，并沒有發放在心上，反而給李東謙又是賞這賞那，各種抬舉。

冬至日，李東謙在家宴請貴客——張詠。

李東謙笑給張詠斟酒，言辭間滿是憾，“以張督堂的功勛，本可得封爵位。老夫也讓人出了把力，只是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張詠面有些冷。

上還是很謙虛，“三寶太監都未能或封伯爵，詠何德何能。”

“下次再有機會，老夫一定囑咐門客親友們，大力推此事。”

太監雖然不能生兒子，但是可以過繼兒子。

就像錢檸是前朝太監錢能的養子，現在居錦衛指揮使，權勢滔天。

太監劉永誠是把侄子當作親自來養，最后為侄子掙來了伯爵爵位。

張詠有點意，舉杯表示謝意：“多謝首輔大人厚，張某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