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是憲宗皇帝，次子是便是首代簡王。

當初清寧宮大火之后，在汝寧就藩的簡王便三番五次請求回京侍奉老母親，最后還是被周氏拒絕了。

當時是周氏和先帝關系最為張的時候。

簡王想回京，是真的想孝順老母親，還是意圖皇位，就值得深思。

現如今的簡王陸佑是周氏的孫子，三十歲左右，去年十月剛過世。

簡王世子今年才十一歲，并不像有謀反能力的年紀。

“河南巡對這事可有察覺？”

顧子鈺頷首：“巡鄧璋已經親赴汝寧，正在簡王府盤桓。”

“流寇這才急了，聲勢浩大地去攻打河南府，圍魏救趙。”

這場浩劫，到最后，還是皇族部之人私心作祟。

皇位如此人，誰不覬覦？

“我們最好盡快離開河南地界，以免落敵手。”

蘇晚晚看著昏迷不醒的榮王，還是搖頭：“是他救了我的命，我不能扔下他。”

“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夫和藥，先救榮王要。”

安化王是謀逆的案例，榮王則是可以安的正面案例。

大梁王朝一百多年來，藩王數量眾多。

恩威并施，立好標桿，對各地藩王的震懾和示警意義重大。

及時悔過，朝廷可以寬大理。

畢竟都是同一個脈，都是一家人。

顧子鈺帶人去尋找大夫。

過了兩天他急匆匆趕回來，帶了大夫，面卻異常難看

“副總兵馮禎戰死在河南府城外，河南的局勢更了！”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馮楨本是延綏邊鎮憑軍功升上去的實戰將領，在寧夏安化王之中立過功，對朝廷的忠心和能力那是沒得說。

蘇晚晚點頭。

然而。

大夫的話卻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

“榮王傷及脊柱，必須靜養，不得擅自移，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顧子鈺態度堅決：“讓他在這養病，我們走！”

蘇晚晚沉默幾瞬，還是搖頭：“你們走吧，我留在這里。”

顧子鈺雙目通紅，怒吼道：“你瘋了嗎？落到流寇手里，他們會怎麼辱你？你心里沒點數嗎？”

“宋徽宗時期，帝姬落敵營的慘況，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蘇晚晚神平靜，掏出袖中匕首，“我會自盡。”

“再說，我已經時日無所了，跟著你們走也是拖累你們。”

“子鈺，回去吧，幫我照顧好他，照顧好孩子。”

顧子鈺一個手刀砍在蘇晚晚后脖頸上，蘇晚晚直接暈了過去。

顧子鈺抱起翻上馬：“出發，回京！”

陸行簡命他務必護衛晚晚安全，無論如何，他都得把帶回京城！

如今河南遍地流寇，此次回京之路，異常艱險。

顧子鈺帶的人數并不多，也就幾百人，沿途狂奔，遇到流寇攔路突圍廝殺，人數越來越。

流寇在河南府圍城三日沒討得好，殺了副總兵馮禎之后士氣大振，反倒追著朝廷軍追殺。

一行人出了西平縣，還沒到新鄭，人馬已經折損大半。

快到黃河渡口時，渡口并無半只船。

西邊黑出現一支騎兵，服飾各異，形容囂張。

顧子鈺心臟進一步往下沉。

西邊不遠便是河南府——。

莫不是圍困河南府的流寇過來了？

蘇晚晚已經醒了過來，讓顧子鈺按兵不，免得繼續折損人手，讓人喊話。

“你們王爺何在？可愿一敘？”

流寇首領怒斥：“哪有什麼王爺？束手就擒，饒爾等不死！”

……

陸行簡正在宮中忙碌，有人來報：“皇后娘娘落流寇之手！”

陸行簡噌地站起來，只覺耳朵里一陣鳴，全瞬間凝固。

“什麼？”

報信者面哀戚：“顧將軍護送皇后娘娘返京，在黃河渡口被流寇包圍，下落不明！”

陸行簡想說話，卻突然找不到聲音。

他抬起手，手指控制不住地在抖，“再報！”

“命仇鉞救人！”

……

蘇宅。

蘇南也是心急如焚。

蘇家基在。河南府被圍的消息傳來，蘇南再也坐不住了。

老父親年事已高，只怕經不住戰的折騰。

他們是皇后母家，雖說現如今已經是廢后，只怕流寇要拿他家做文章！

蕭彬來向蘇南辭行。

“蕭某傷勢已經復原，該返回戰場了。”

蘇南挽留，“胡說！太醫說你的傷還需靜養，豈能逞強？！”

蕭彬眼神復雜而堅定：“晚晚下落不明，我必須去找。”

“蘇大人，此行生死難料，后會有期！”

蘇南張了張，氣得跺腳：“你這是去送死！糊涂！”

他們這一個個簡直是瘋了，都把自己的命當兒戲。

……

蘇晚晚醒來時，面前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燈前坐著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

蒙著臉，只出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盯著蘇晚晚。

蘇晚晚愣了一下，思忖半晌后道：“簡王殿下？”

男人目中迸出一濃烈的殺意。

良久，寒沁沁地笑了。

“你怎麼認出來的？”

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流寇頭目，居然是個已經薨逝的王爺。

蘇晚晚噓出一口氣：“殿下小的時候，孝肅太皇太后每年都畫師把殿下的畫像送到京城，以緩解思念之。”

“我侍奉在孝肅太皇太后多年，自然見過殿下的畫像。”

畫像非常傳神。

簡王的眼睛像極了周氏，所以單憑眼睛，便認了出來。

簡王陸佑：“你既然認出來了，就斷沒有再活著的道理。”

他沒見過周氏，對這個印象中的皇祖母，有，但不多。

皇祖母曾經想他父王進京侍奉，結果被先帝阻撓。

父王臨死前，一直在籌謀著有朝一日，能有機會榮登大寶。

只是等到先帝駕崩，陸行簡登基，父王活活氣死，也沒等到這一天。

現如今天下大，他未必不可以趁魚。

蘇晚晚笑得云淡風輕。

“王爺為了保全家小，真可謂用心良苦。”

簡王陸佑眼神冰冷地在蘇晚晚脖頸劃過。

這個人太聰明了。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