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無語有形狀，那肯定陸行簡很想彈向衍哥兒腦瓜的蹦兒。

他生生忍住這個沖。

兒子如此天馬行空，他若是再彈兒子腦門，把他彈傻子，不著調可咋辦？

兒子僅此一個，還是仔細疼著點慢慢教。

媳婦腦子壞掉就夠他心的了。

再攤上個傻兒子，還活不活了？

衍哥兒很顯然不知道爹爹心中的這些復雜父，還沉浸在自己封狼居胥的幻想之中。

不過，他很快蔫兒下來。

如果他像爹爹那樣，武功那麼菜，差點把娘死……好像并不是多麼彩的事。

他不能讀書，學會武功騎才是最重要的。

至要比爹強！

陸行簡則沉浸在蕭彬世的震驚之中。

眼神像刀子一樣剜了蘇晚晚好幾眼。

這麼重要的事，這個臭婆娘，居然一直瞞著我？

蘇晚晚莫名其妙？

我干什麼了？

夜已深，清寧宮終于沉一片靜謐。

衍哥兒在自己那張雕花填漆的小床上翻了個，里還含混不清地咕噥著：

“……殺……要得比爹準……封狼居胥……”

小小的拳頭在空中虛虛揮了一下，砸在的錦被上，隨即又沉沉睡去，呼吸變得悠長平穩。

確認兒子徹底睡，陸行簡才輕輕放下掖被角的手。

他回到臥房，臉上對著兒子時那點刻意維持的溫和與無奈瞬間褪盡，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他目沉沉地轉向坐在妝臺前，正慢條斯理梳頭的蘇晚晚。

燭跳躍，在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更襯得眉目間有種揮之不去的疲憊與疏離。

陸行簡盯著，那眼神像浸了寒潭水的刀鋒，無聲無息，卻帶著刮骨的涼意。

“蕭彬的世，你早就知道？”

蘇晚晚目微閃，“今天才想起來。”

陸行簡高大的影幾乎將蘇晚晚完全籠罩在影里。

他眼底翻涌的緒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抑著駭人的力量。

他一步步近，蘇晚晚甚至能到他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繃的、帶著怒氣的熱度。

“以前，故意瞞著我？”

聲音從齒里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又像重錘，狠狠砸在蘇晚晚心上。

“故意”兩個字，他說得異常艱難，仿佛舌尖都染上了鐵銹般的腥味。

蘇晚晚只覺得一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陸行簡這個樣子和他往日里與親呢的溫大相徑庭。

“你冷靜點。”蹙眉提醒他。

他猛地出手，一把攥住纖細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的骨頭碎。

冷靜，怎麼冷靜？

他一向介意得不得了的蕭彬，上居然藏了這麼大一個。

他的枕邊人，居然從來沒想過告訴他。

想和蕭彬私奔，為蕭彬痛哭。

又把他當什麼？

當初他在虎籠里自戕，蕭彬又是懷著怎樣的心看他？

孬種？

手下敗將？

原本他以為，自己是天潢貴胄，天生比蕭彬高人一等。

這讓他心里有種莫名的優越。

現在突然知道，原來蕭彬和他是堂兄弟。

蕭彬的父親，和衍哥兒一樣，對皇位不興趣。

巨大的挫敗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晚晚，你把我當什麼？當傻子愚弄麼？”

手腕上的劇痛讓蘇晚晚倒一口冷氣。

但更痛的是他話語里那尖銳的指責和毫不掩飾的失。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瞞這件事。

大概，覺得陸行簡沒那麼值得信賴吧。

的腦子還有些暈，暫時沒有太多力與陸行簡吵架，只好盡量息事寧人。

“把你當作天子啊。”

“伴君如伴虎，我哪敢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為自己留條后路，為蕭彬留條后路，很正常啊。”

陸行簡像是被的話狠狠刺了一下，眼眶變得猩紅，肩膀頹然。

“所以，你從來不肯信我，寧可信他。”

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蕭彬。

蘇晚晚還沒來得及腦海里對蕭彬的復雜緒，沉默了一會兒。

陸行簡說得沒錯。

蕭彬從沒傷害過。

反而總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幫助，拯救于危難。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相比你，蕭彬更讓我覺安全。”

陸行簡松開被紅的手腕，握住的雙肩。

“那現在呢？”

“現在也這樣想麼？”

蘇晚晚手去他的宛若刀削的臉頰，眼神溫：“你自己覺得呢？”

陸行簡回想起最近一段時間夫妻倆的相，心里莫名踏實了不。

晚晚對他的溫和意，他是能到的。

這些日子，除了政事繁雜，他們一家三口的小日子過得溫馨甜。

蘇晚晚輕輕嘆了口氣。

對蕭彬是巨大的愧疚。

這些日子，因為舊事記得的不多，上次和蕭彬見面時，蕭彬也沒有刻意提及他們之間的過往。

只是以為他是最信賴的人。

現在看來，不僅僅是這樣。

許了他來世。

可來世在哪里，又是不是真的有來世？

這不過是給蕭彬一個無法企及的幻夢而已。

覺得自己渣得夠可以。

非要拖住蕭彬。

何苦呢？

還不如明確拒絕他，不給他任何希。

蕭彬還年輕，沒了這個注定得不到的人，大概才能真的死心，把心思放到別的人上。

只是，希他日子過的平安喜樂。

“是我虧欠蕭彬太多，你是我夫君，夫婦一，能不能幫我償還一二？”

陸行簡微微一頓。

眼底轉上幾分溫度。

“夫婦一”四個字，已經說明了晚晚的態度。

良久，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他杞人憂天了。

晚晚和衍哥兒在江南的時候，蕭彬大有機會霸占他們兩個，多走他的親人。

可是，并沒有。

他把晚晚和衍哥兒都送了回來。

即便是虎籠前，也是蕭彬的話瓦解了他的死志。

他這個堂兄，除了喜歡上晚晚之外，其他的事，做得無可挑剔。

夫妻倆各有心事，洗漱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陸行簡說：“我想給蕭彬賜以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