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周衍行對海康佳諾做了全面了解。

第二天下午張宣來了，兩人在客房談，姜唐送咖啡時，聽見張宣說：“如果他們之間有什麼附加協議，就不一定好辦了。”

周衍行半握的拳抵在下頜，眉微皺，看見姜唐進來時，瞬間舒展。

姜唐把咖啡放到桌上。

張宣順道問了一些公司相關的事，但很多問題，姜唐也模棱兩可。

“我媽以前不讓我管公司的事，說以后會有人幫我，我也用不著管。”姜唐耷拉腦袋，好一陣子，抬頭看兩人，“如果很難辦的話，我就按照Rayman叔叔的協議辦。”

“他說什麼時候再見面？”周衍行問。

姜唐搖搖頭，“不知道，他只說我想好了給他打電話。”

“約個時間吧，至先見一面。”

直到十點多，周衍行還在看張宣拿來的資料。他這人做事喜歡未雨綢繆，但凡有可能出現變的地方，他都會特別留意，并提前想好應對措施。

姜唐看到桌上一摞資料，無形中有些張。

周衍行著搭在他肩頭的手，“別怕，明天去了，你不用說話，旁聽即可。”

姜唐點頭，“如果Ivan哥來的話，我怎麼辦？”

“怕他？”周衍行吭了聲，話略酸：“我在啊。”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姜唐搖搖頭，表有些為難，“我不想見他……如果他來，我在車里等你們可以嗎？”

周衍行皺下眉，“最好你可以全程參與，做到心中有數。”

姜唐揪著手指，“你說，如果這件事辦完了，我和Ivan哥的關系還能回到以前嗎？”

“回到多久以前？三天的時候？”

姜唐捶他一下，“我說正經的呢。”

“我問的不正經？”

“我的意思是，回到以前那樣親的時候。”

“在你未婚夫面前說這個合適嗎？”周衍行語氣冷下來，“這件事，他的立場很明確，既已決定犧牲你，那麼他一定考量過結果，而且已經接這個結果，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糾結在這上面？”

“他對我很好。”

“人是會變的。”周衍行把人拉到上坐，“也或者，他一開始就是帶有目的的，只是在你面前掩藏較深。”

“可是他對我很好。”姜唐看著周衍行，眸里亮晶晶的，卻不摻雜一曖昧，“照顧我的人，除了Lisa——但是我媽花錢請來的，就是Ivan哥，他給我做飯，一直陪我到他上大學，他對我，遠比對Lucky要好很多……如果是假的，他能裝這麼久？”

周衍行食指在桌上輕輕敲擊，雖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接所說的客觀事實。

如果不是唐琳一直從中阻撓，或許他可以早早找到，盡一個兄長的責任。當初他踏足德國之前，就已經有的消息了，可偏偏造化弄人，以至于他現在的吃醋也是理不直氣不壯的。

只好說：“遲早要見面。”

姜唐低下頭，輕輕靠在他懷里。

Rayman來的時候帶著律師，是唐琳的律師，顯然，他早已歸屬對方陣營，這也是周衍行和張宣之前擔心的原因之一。

宋談添沒來。

姜唐坐下時很慶幸。

Rayman的臉并不好，尤其是看到周衍行和張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談判是有點難度的。

出于禮貌，姜唐打了招呼：“Raman叔叔。”

Rayman沒有回應，反而是訓斥：“這件事你不該讓外人參與。”

周衍行勾，瞟了眼張宣：“告訴他我不是外人。”

張宣“啊”了聲，不等翻譯，姜唐已經說了：“他不是外人，未來會是我丈夫。”

“他是否可以全權代表你？”Rayman問。

姜唐點頭，在一邊坐下。

談判過程平和，雙方均沒有過大的緒起伏，可言語間卻是暗流涌。

姜唐勾著手，全程認真在聽。

Rayman的張迫下，不時會看看周衍行，但他卻一直冷靜。即便對方在籌碼上更勝一節，他也并未表現出太多慌措。這樣的博弈對他來說可謂家常便飯，談判桌上的那些伎倆，話，他也早了然于，因而只是靜靜坐著，注視對面，禮貌而又不失分寸。

因為語言上的差異，這場談判歷經三小時之久。

最后，雙方皆不退讓，造必須對簿公堂的結果。

Rayman憤然起，理理西裝，同時看向姜唐，“寶貝，你讓我很失，你知道我不希我們鬧今天這樣，Ivan也不希，來之前，他還讓我務必對你手下留，但你——”

說話間，他掃向另外兩人，“如果不是你母親答應過我會把你嫁給Ivan，我絕對不會在公司上幫助，利用了我，也利用了Ivan，你跟一樣狠心。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你母親早就被送到神病院了，你也會在那里長大。”

姜唐盯著他，眼里有淚，有震驚，震驚于唐琳給安排的這段從來就不知的婚姻，簡單來說，為了的公司，賣了兒。

Rayman似乎看穿的心思，譏笑：“是個瘋子。”

姜唐攥著手，想哭，但沒哭，只是恨恨瞪著他：“死了，你不能這麼說。”

“我說不說，都是瘋子。”Rayman冷吭，“從此以后，你不要再去找Ivan，他不會見你了，還有Lucky，我的兒，因為你非常傷心。”

姜唐抹了把眼淚，賭氣似的：“好。”

“既然如此，我們只有法庭上見了。”

姜唐攥著拳，呼吸特別。

周衍行察覺不對勁，立馬過去安的緒，好一陣，姜唐呼吸才緩下來。

張宣則在一邊罵起來：“這老頭，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說罷，去看周衍行：“如果真打司，估計你得在這邊多待一陣子了。”

周衍行點點頭，其實早已做好這樣的準備。

許是知道姜唐緒不穩定，周衍行這一夜睡眠尤淺，幾乎是剛夢又清醒的狀態，反反復復好幾次，直到邊人呼吸安穩，他才迷糊過去，結果做了個揪心的夢，猛然驚醒，手朝旁邊，空的，又趕跳下床出去尋人。

屋里沒開燈，黢黑中，臺有火閃，恍惚間能瞧到個人影。

周衍行松口氣，走過去，見姜唐盤坐在藤條椅上，懸垂的胳膊盡頭，拇指和食指著煙，燃的只剩半截。

他皺皺眉，沒斥責，只是上去把手里的煙拿走，“睡不著？”

姜唐點點頭，眼睛盯著遠，不知在想什麼。

凌晨三點，外面世界寂靜一片，唯有路燈還在站崗，街上人影車流一個沒有，顯得孤獨凄冷。

周衍行陪坐著，起先沒說話。

姜唐盯了好一會兒，覺得心里空空的難，便把手指送到邊，這才發現煙被拿走了，已在周衍行指尖燃盡，有些燥：“你干嘛拿我煙？你要自己去拿一。”

“心不好，排解的方法很多，別煙，對你不好。”

姜唐垂下腦袋：“我也沒，就是玩玩。”

周衍行暗嘆氣，“其實今天他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姜唐答非所問：“哥，我是不是特別不招人喜歡？”

周衍行玩笑起來：“剛回來那一陣是煩人的。”

他這話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調節氣氛。

姜唐抬起頭，也笑，但笑意很淺，“七歲的時候，我媽跟Rayman叔叔在一起，他帶著Ivan哥和Lucky來我家，說以后我們會是一家人。”

周衍行靜靜聽。

“他們兄妹倆很好，Lucky活潑，Ivan哥也很幽默，他們經常來找我玩，陪著我，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活著不那麼孤單了。”

“在這之前，我只有我媽，但經常不在家，回來，也是煙喝喝酒，所以我從小就聞這個味道，聞習慣了，有時候心特別不好，就喜歡點支煙玩，看它一點一點燒完，心就會好很多。”

“杪杪。”

“我今天心就特別不好，所以就想點一支煙，聞著那個味道我就特別安心。”說著角突然耷拉下來，帶著哭腔，特委屈：“你還把它搶走了。”

周衍行哭笑不得：“怕你了傷。”

說罷，他起走到客廳，把茶幾上那盒煙拿過來，從里頭掏一支銜在上，點燃，放回指尖，“這下行了？”

姜唐點點頭，“Ivan哥和Lucky對我好的，我什麼都沒有，他們也不圖我什麼，就是對我這個人好，對不對？”

周衍行點頭。事實上，他不否認宋談添的付出，君子論跡不論心，不管他對真假，他都堅持照顧這麼多年，假的也真的了。

姜唐失笑，“你對我好，因為什麼？”

“因為我是你哥。”周衍行答，“現在也是你丈夫。”

姜唐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突然手住煙頭，只聽空氣里滋啦一聲，舒口氣。

周衍行一時間頓住了，等反應過來時，趕手制止：“杪杪！”

姜唐并不撒手。

周衍行強行把手指掰開，但那皮已有明顯的灼傷跡象，他皺皺眉，語氣焦急：“藥箱在哪兒？”

“沒有藥箱。”姜唐語氣平平，沒覺得疼，好似一瞬間，心里那勁兒轉移到上，人一下子就輕松了。

周衍行著手指，眼里有憤怒，有擔心，但更多卻是心疼，于是半跪在地上，捧著的手，輕輕吹。

姜唐居高臨下看著他，他的氣息浮過燙傷的皮表層，心一下子就垮了，哭起來：“其實，我媽對我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