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下午的時候醒了過來。

吸了氧，狀態已經好多了，只是 息依舊重。

請了護工，蘇文榮跟護工一起扶著坐起來，靠著床頭。

老夫人問，“疏風呢？”

蘇文榮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只說，“公司有點事，他忙完就過來。”

老夫人垂下視線，想了想就問，“嚇著他了吧。”

蘇文榮不知道該怎麼說，覺得沒有。

謝疏風擔心是擔心，但絕對沒被嚇到。

但還是嗯了一下，轉給老夫人倒杯水，“喝點水吧。”

老夫人就著的手抿了一口，轉頭看到旁邊柜子上放的禮品盒，“誰來過？”

蘇文榮說，“是瓊蘭，聽說您不舒服，馬上就趕了過來。”

“沈家那個。”老太太嘟囔，“他們兩口子一起來的？”

蘇文榮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話題稍微涉及到沈繼良，就莫名的尷尬，“沒有，自己過來的，他們家公司出了點事，沈先生去理公司里的事了。”

老夫人點頭，“姑娘是好姑娘，男的可不怎麼樣。”

蘇文容一愣，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干笑了一聲，“他們倆都好的。”

“好嗎？”老夫人斜了一眼，“吃飯而已，自然是要裝一裝的。”

蘇文榮的臉有點燒，趕垂了視線，尷尬一笑，沒接話。

說起吃飯，又何嘗不是。

不過是別對調，這個飯似乎吃的就理所應當。

老夫人坐了一會就遭不住了，又躺了下來，擺擺手，“不用守著我，有護工在，你忙你的去。”

蘇文榮說也沒什麼忙的，但是坐了一會，還是從病房退了出去。

有點想走了，因為沈繼良給發了信息。

只是一個位置，沒說其他，但明白是什麼意思。

把信息刪掉，走廊里站了一會，到底是忍不住。

蘇文榮走到病房門口，過門玻璃往里看了看，老夫人閉上了眼，似乎是又要睡了。

弓起手指輕敲了兩下玻璃，護工趕出來。

蘇文榮說，“你在這里守著，我有點事先去理，這邊有靜隨時聯系我。”

把電話留了下來，等護工做了保證，也就快步離開。

驅車開到茶室，特意在門口等了一下，這個時間茶室沒什麼客人，無人進出。

這才放心下車走進去。

被服務員引著上了樓，進了包間。

沈繼良就在里邊坐著。

倆人有幾天沒見，他明顯頹廢了，雖然還是打扮了一番，頭發一不茍，服也熨燙的妥帖，沒有褶皺。

但是從他的面相上依舊能看出灰頭土臉來。

蘇文榮原本想冷臉對著他，可到底是有點沒忍心，在對面坐下后問，“公司那邊的事很麻煩嗎？”

“當然麻煩。”陳繼良看著，“問題有點多，查出來后罰肯定不輕。”

他深呼吸一下，“當然這些不是最重要的。”

他說，“瓊蘭昨晚跟我商量，這次事過去，讓我卸了公司所有職務。”

有些問題賬目確實都是他授意的，溯查能查到他上。

蘇文榮明白了，“這是讓你扛下所有的責任？”

“也應該。”沈繼良說，“你老公突然舉報我們家公司，應該就是奔著我來的，現在我擔責，很正常的。”

蘇文榮皺眉，“你怎麼就能確定是他，你有證據？”

沈繼良看著，輕笑了一聲，“不重要，你既然偏袒他，證據不證據的，就都不重要了。”

他點的茶已經上了，給蘇文榮倒了一杯，岔開話題，“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蘇文榮垂下視線，“我過來，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我們之間這麼拖拖拉拉的實在不好，對不起瓊蘭也對不起疏風，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

沈繼良抬眼看，不說話。

蘇文榮早已經打好了腹稿，來的一路就在想說詞。

此時放緩了聲音，“當初我們倆分開，誰也別說是誰的問題，你貪財我也貪財，半斤八兩。”

沈繼良笑了，點點頭，“我那時候指責你，看來你一直記恨到現在。”

蘇文榮沒理會他的話，繼續說，“我承認，這些年我多多還有點放不下你，除了最后不歡而散的那一次，我們從小地方來到這里，過的清貧，卻也沒鬧過任何不愉快，你對我好，我都是記得的，所以很多次……”

中間緩了一口氣，像是沒辦法撐著緒一次說完，“……很多次我還會想起你，看見你站在別人邊，我也會不舒服，會想著你努力，我也努力，我們倆一起，即便當時不為權勢折腰，是不是日子也能過得不錯？”

沈繼良眼睛一下就亮了，可隨后他就見蘇文榮搖頭，“上頭的時候會這樣想，可是冷靜下來，我們心里都明白的，如果當初我們沒選擇走這一條路，還是在一起，依舊爬不出貧窮的漩渦，會跟我們村里的那些男人人一樣，慢慢的被彎脊梁，為了生計奔波勞。”

說，“之所有時候我們對自己評價過高，是因為我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忘了自己原本有幾斤幾兩。”

沈繼良不想聽后邊這些話，手過來想握著放在桌上的手，“阿榮。”

蘇文榮趕把手放下，就像今天曾瓊蘭躲的手一樣。

說，“你讓我說完。”

緩了緩繼續，“我雖然對你有些念想，但也從來沒想過重新跟你在一起，我覺得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一直撮合阿宴和清清，有點我自己齷齪的心思，我們倆這輩子就這樣了，清清不錯，阿宴不錯，他們倆在一起應該也不錯，這輩子我們倆為親人，就好。”

蘇文榮問他，“你不這麼覺得？”

不等對方說話，說，“其實你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你也很支持兩個孩子在一起。”

笑了，“那后來你為什麼改變了想法，開始糾纏我呢？”

沈繼良不說話。

蘇文榮自說自話，“你是真的想起了我的好，還是因為你覺得生活不如意，想找個逃避的出口？”

沈繼良看著，瞪圓了眼睛。

蘇文榮說，“最開始你日子過得舒坦，對我也帶點憾，所以覺得兩個孩子在一起好，至于后來想法一點點的轉變，是因為你在瓊蘭面前始終覺得低一等，我的好被你不斷放大，是嗎？”

沈繼良表有些復雜，“你一定要把我想的那麼齷齪嗎？”

蘇文榮還是笑著，“可能是這些年商場上爬滾打，我見過太多齷齪的人了吧。”

隔了幾秒又補了一句，“也有可能我就是這麼齷齪的一個人，所以只能這樣子去想你。”

端起面前的杯子，茶水溫度正好，抿了一口，“阿良，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就別瞎折騰。”

說，“瓊蘭很好，你好好珍惜。”

沈繼良慢慢的把手收回來，“是很好，很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心里的不甘心越來越重。

蘇文榮那樣子揣測他，倒也沒有說的太離譜。

剛結婚的那些年，他日子翻天覆地，過的都是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確實是很知足，很滿意。

可再好的日子，過久了也覺得平淡。

他和蘇文榮的分開，并非因為消磨，而是在很濃的時候，敗給了現實。

他又何嘗不知道依著當初的條件，他們倆是走不下去的，曾瓊蘭追求他，他也是了心的。

誰愿意過窮日子呢，能翻，他當然也想抓住那個機會。

但是時過境遷，離了貧窮，質上得到了滿足，心里就開始空虛，又想去追求當初迫不得已放下的東西。

尤其這些年，曾瓊蘭雖說對他關懷備至，可他自卑心作祟，永遠覺得低一頭。

外邊的人雖然一口一個沈總的著，可他也知道，背地里那些人都稱呼他為贅婿。

質富足，神極度的匱乏，他確實想找個出口，便開始不斷的想起了蘇文榮的好。

他們倆在一起時，即便貧窮，他的心也是富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