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炎夏
回家的路上昏昏睡,到了這個點兒,許是淋了幾滴雨的緣故,反倒讓桑暮清醒了不。
屋外黑漆漆的,連月都看不見。唯有潑天的雨水不斷地灌注下來,過防盜網打在玻璃窗上,窗沿上淋淋一片。
一天淋了兩場雨,桑暮上黏膩得難,剛進家門就拿了服走進浴室。
洗完澡後,上的不適倒是消退了不,卻有疲憊蔓延四肢百骸。桑暮沒有著急吹頭發,而是先用巾裹了吸水分,然後開始洗起自己的服來。
洗機是比較老舊的款式,機箱有些發黃,不過所有的按鍵到還靈敏。除了運作時發出的靜有點大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桑暮特意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做好一切的隔音措施,生怕再打擾了隔壁本就看不順眼的邢舟。
回家快一個小時,窗外的雨還沒停,甚至還有越下越大的架勢。
白天的頭暈癥狀到了此刻越發明顯,桑暮四肢疲,找出了兩顆冒藥喝下。
好在離校的時候把宿舍囤下的藥都一并帶來了江槐小區,不然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雨,如果發起燒來怕是要生扛了。
估著洗機設置的時間,桑暮打算先去吹個頭發。洗服的進程已經到了最後甩幹的步驟,摘下頭上的巾,對著鏡子把堆在一起的頭發散開。
然而還沒來得及按下吹風機的開關,旁邊洗機突然發出兩聲轟響。像是要把甩幹的力度發揮到極致,更像是臨死前的回返照。
桑暮倏爾往旁邊看了眼,就見洗桶最後轉了兩圈,繼而徹底停了下來。
想著或許是接不良,然而下一秒,周圍的燈驟然暗下,原本明亮的浴室頃刻間陷無邊黑暗,手不見五指。
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包裹,桑暮條件反地了一下。心底升起的恐懼在這樣的況下被不斷放大,桑暮約看到視線前方那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那是鏡子裏的廓,不過在此刻,也顯得有些瘆人了。
理智告訴桑暮,是今晚的雷雨給陳舊的小區電路造了些事故,所以才會突發停電狀況。
然而懼意無限,獨在黑漆漆的屋子裏,居家的安全幾乎要被消耗殆盡。
沒有線的空間裏,人的變得異常敏。桑暮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手指著牆壁索的時候,還能到牆皮破損留下的清淺小坑。
桑暮慢慢走出浴室,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可以約看到房間的布局。
第一時間跑去拿了手機,然後打開了手電筒。刺白的線照亮視野,桑暮懸著的那顆心髒也總算安穩了下來。
雖然現在是有了,但總不能一晚上都是這樣。
且不說服還沒洗完,桑暮甚至頭發還沒吹,就連手機都快沒電了。
腦袋上還頂著一頭沒吹幹的頭發,淋淋地在脖子上。桑暮是長發,發量還不,如果等著自然幹,怕是得被迫熬個大夜。
樓道的聲控燈還是亮著的,桑暮舉著手電筒站在電箱前陷沉思。
電閘整齊地排列在自己眼前,不同的電線看得桑暮有點迷糊。盡管看不懂,但是桑暮可以確定一件事,確實不是電閘的問題。
除了上面落了點灰,其他什麽病都沒有。
桑暮開始糾結,該如何理這件事。是先求助房東,還是直接向業登記維修。可不論哪種方法,也不適合在這種大晚上去施行。
樓道裏有些悶,再加上冒的緣故,站了一會兒就手心冒汗。
這時,後突然傳來開門的響,接著,一道低沉的男聲鑽人的耳朵裏。
“斷電這事兒常有,習慣就行。”
一扭頭,桑暮撞上雙懶怠的眼睛。
邢舟的手還搭在門把上,量高,頭頂好像快要磕到門檐。他穿著家居的寬松T恤和短,眉眼冷淡如舊,卻是比起平常要幾分戾氣。
看見桑暮轉的瞬間,邢舟的瞳孔微不可見的晃了下。
眼前的姑娘穿著白的寬吊帶睡,上面是藍的小印花。子長度到膝蓋的位置,剛好出那截白膩纖細的小。
或許是剛洗過澡,的頭發淋淋地搭在肩後。水珠從耳垂和頸邊的位置往下慢慢落,發有些淩,幾發還著臉頰。
優越的肩頸線條往下,兩鎖骨極為漂亮,就連鎖骨窩都帶著些意。
不知道是不是熱水熏蒸的緣故,的面微紅。
片刻愣怔,邢舟偏開目,神倒是依舊沒什麽起伏。
桑暮剛才出來得急,頭發也沒來得及收拾,此刻方覺狼狽,下意識去檢查自己的穿著。
睡雖然是吊帶的款式,但是吊帶的帶子很寬,長過膝,還自帶墊,不會存在什麽不合適的地方。
桑暮松了口氣,見邢舟背後的房間也是漆黑一片,道:“我看了下,沒有跳閘。”
“老房子了,線路舊。”邢舟聲音淡淡的,瞥了眼那個鏽跡斑斑的電箱。
剛剛甩電箱門的力道太大,黑紅的一層鐵鏽被震了下來,輕飄飄落在地上,就是現在桑暮站著的位置。
邢舟莫名不自在地收回視線,握著門把的手了,骨骼攥發出聲音。
“我早說了,這地方設施不好。”邢舟松開掌心的力道,順勢掏進兜裏,眼皮微微下斂,冷眼看著桑暮,“你住在這裏,只有壞沒有好。”
男人的聲線像是被糲的石塊磨蹭過,沒什麽彎繞,更沒有委婉可言。
頂著一頭發站了許久,桑暮本就昏沉的腦子更加暈眩,眼皮都開始發重。
腦子裏閃過的唯一想法是,就算是自己主去問解決辦法,邢舟也不一定有那個耐心解釋說明。
現在的桑暮沒有和邢舟駁斥的力,反正橫豎都是不討好,多說無益。
沒有回應邢舟的話,默默轉往自己的屋子走。
開著的電箱門忘記關上,桑暮轉的時候磕了下,一縷頭發被生鏽的鎖眼纏住,扯著頭皮蔓延過一陣刺痛。
腦子被扯得清醒了幾分,桑暮低低痛呼了聲,往電箱門邊靠了靠。
被扯的那發在腦後,微微彎著子往後靠,頭往一側歪,雙手別扭地去解開纏在一起的地方。
邢舟見直直撞過去,眼神一凜,開口就想上前提醒。然而桑暮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分明疼得眉就揪在一起,愣是不吭聲。
邢舟的腔無名覺得憋悶,下擡了擡,黑沉的臉仿佛能滴出水。
桑暮很快把頭發解出來,也不多說什麽,關上電箱們就走。
倒是留著邢舟一個人在走廊裏,被無視的悶火。
也不知道是哪筋搭錯得厲害,邢舟開口攔了一聲,“桑暮。”
腳下的步子一頓,桑暮扭了頭。眼神對上的瞬間,心間跳了下,屬實不知道自己又哪裏惹到這位了,怎麽臉那麽差。
然而邢舟卻是掃了眼漉漉的腦袋,視線的去讓人匪夷所思。
接著,邢舟皺著眉撂了句話,“頭發就那樣等著發黴?”
“......”
肩膀上已經盡是意,就連睡都被打了不。可吹風機還沒來得及用,房間就斷了電,看現在這樣子,估計也就只能等著它自己幹了。
而且桑暮很想告訴他,就算不用吹風機,頭發也不會發黴!
沒明白邢舟問這話的意思是什麽,桑暮正想說話,邢舟突然又道:“把你吹風機給我。”
桑暮:“?”
似是懂了桑暮眼中的疑問,邢舟挑了挑眉,低著脖子看,“你覺得我有那玩意兒嗎。”
桑暮:“......”
邢舟要比桑暮高出很多,就算已經為了做出遷就,可離得這樣近時,桑暮還是需要把腦袋仰起來。
他的肩很寬,同說話時會落下一整片影。高度和重量上的雙重迫,讓桑暮不由自主放緩了呼吸,甚至不太敢直視他那雙淩厲的眼睛。
寸頭,自然不需要吹風機這種東西,用巾兩下就能幹個大半。
“進去拿。”邢舟又說了三個字,尾音輕,聽著有些不耐煩。其實稱不上命令的語氣,可還真唬了人。
桑暮拿著吹風機慢吞吞從房門口挪出來的時候,後知後覺自己好像被邢舟恐嚇了。
走廊狹窄,對門對戶也不過就幾步的距離,艱難模樣卻堪比跑馬拉松。
這麽一折騰,桑暮的頭發看起來更加狼狽,在樓道窗的風口走來走去,早晚涼。
邢舟看著桑暮,“過來。”
邊說著,他一手推開門,那樣子,似是在讓桑暮跟上。
“過去做什麽?”桑暮站在原地,沒。
聞聲,邢舟已經側過去的大半又重新扭了回來,“我說,讓你跟著我,進來。”
“???!!!”
“不、不太好吧。”桑暮不如山,腳下像紮了似的。
“哪裏不太好?”邢舟沒理解的意思,反問道。
這下把桑暮倒是問住了,哪裏不太好?哪裏都不好!
桑暮陷糾結,隨便扯了個理由,“有什麽事在外面說吧,別打擾了別人。”
“別人?”邢舟嗤笑了聲,“這裏頭除了我,打哪兒來的第二個人?”
聽到這回答,沒反應過來的是桑暮。原以為他要麽是和朋友一起住,要麽就是和彭焰合租,看這樣子倒是兩者都不像。
邢舟自然不清楚桑暮的想法,見遲遲在門外不跟上,只當是小姑娘不方便進他這男人的屋子,或者說,不敢進。
看著一弱姑娘,警惕倒是一點兒沒落下,好。
邢舟也沒再強迫,自己轉進了門,沒多久提著個黑箱子走了出來。
那是個家用的儲能電源,這地方夏天用電量激增,老舊電路承載不住。夜裏三四十度的高溫難耐,至得給風扇留個後路。為了以防萬一,邢舟常備著這東西。
他從桑暮手中拿過吹風機,又在儲能電源上作了一番,而後重新遞給,“用吧。”
直到現在,桑暮才明白邢舟的用意。
想到剛剛自己把這當做是威脅和恐嚇,一時間心裏還有點過意不去。
“謝謝。”
桑暮聲音不大,脆生生的,狼狽的一顆圓腦袋往下滴水,看著有些稽。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模樣乖,竟讓邢舟的心口像是被撓了下似的。
場景變得怪異了起來,桑暮在樓道走廊裏吹頭發,邢舟靠在門口,等著用完,再把這沉甸甸的電源搬回去。
桑暮背對著邢舟,黑的長發因為熱風往後吹起來。
濡的頭發不過多凸顯,此刻發尾飄拂,空氣裏都著清甜的香氣。
雨夜,這氣息著人的皮席卷過來,繾綣攻鼻息。
有了吹風機的分貝,聲控燈始終于亮著的狀態,清瘦的清晰地落進邢舟眼裏。
纖細的手臂,肩頸。長發的模糊遮擋下,兩片蝴蝶骨的廓若若現。頸後沾了水珠,瑩潤發亮,順著脊落進料裏。
桑暮皮白,更勝窗外的月。
作間,的五指穿過發,從發到發尾輕輕拂過。
倘若......
不知從哪兒竄上來燥意,邢舟的嚨一咽,猛地把眼神收了回來。
面朝另一邊的桑暮并沒有發現邢舟的異常,更沒看到他倉促轉的步伐。
疾步走進浴室,邢舟關了門,雙手撐在洗手臺上。
嗓眼莫名發幹,恨不得拿冰水往裏灌。
他想,自己可能是有了點病。
竟也想去試試,指.那細的頭發,會是什麽滋味。
邢舟打開水龍頭,用冰涼的自來水往自己的臉上猛地了兩下,T恤領口都被打。
果然不能沒有空調,不然上怎麽會燙的這樣厲害。都在冒火,好像要把他整個人燒化了。
腦子裏浮現出方才桑暮的背影,還有那現在仿佛還縈繞鼻尖的味道。
邢舟深吸了口氣,暗罵自己是畜生。
草。
怎麽這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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