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晚安

◎那我許願周程遠為我實現願。◎

時間已經很晚, 馬路上的車輛不是很多，但天氣惡劣，還是很容易發生通事故, 周程遠不想倪音敏的神經繼續工作，他開得很慢很穩。

從倪音放學, 經過這番折騰, 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多了。

指紋打開家門，濃郁鮮香的湯味撲鼻而來, 是周程遠出門接倪音之前燉上的, 他還在玄關留了一盞橘小燈，家裏裝有暖氣，伴著煙火氣，被包裹在暖融融的環境裏, 很有家的覺，倪音心裏酸酸脹脹, 有說不出的滋味。

這時, 懶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 一個沖刺撲到倪音邊。

倪音彎腰抱起, 手指輕輕梳理著懶懶的發, 和它喵來喵去地流著。

周程遠從浴室拿了條巾出來, 搭在倪音腦袋上, 催促：“別顧著和懶懶玩, 自己先，快去洗澡。”

在外面走路那段時間, 倪音頭發上和上都沾了很多雪花, 上車之後, 暖風烘熾, 雪花消融，浸了頭發和服。

周程遠掉大，整齊細致地掛在架上，他了眼牆上的時鐘，說：“我去看一下湯，你也快一點。”

沒想到會回來這麽晚，周程遠出門時便沒有關火，也不知道燉鍋的況。

室溫二十幾度，倪音洗過澡，穿著絨絨的睡到客廳，周程遠也剛好端著一個面碗出來，從到家後他便一直待在廚房。

周程遠招手：“過來。”

倪音探頭看去：“周叔叔，做了什麽呀？”

“給你煮了碗長壽面。”周程遠答，說話時手背上倪音額頭，略微有一點熱，他皺眉，“發燒了？”

倪音搖搖頭：“沒有吧。”

周程遠：“臉這麽紅？”

倪音回憶了下，應該是剛才洗澡，被浴室裏氤氳的熱氣熏紅的，說：“洗澡了吧。”

周程遠思忖了下，不怎麽放心：“等會兒用溫計量一下，姜湯正在廚房煮著，睡前記得喝一碗。”

倪音不吭聲。

周程遠：“算了，我看著你喝。”

倪音：“……”

長壽面是由周程遠煲了好幾個小時的湯作為湯底，上面點綴著幾片香菜和蔥花，熱氣騰騰，是聞著就讓人咽口水，倪音像小狗一樣趴在餐桌前猜：“今天是酸蘿蔔老鴨湯？”

“對。”周程遠把蛋糕擺上餐桌，拆掉盒子和一次餐盤，而後想起來懶懶，怕它突然跳上餐桌，周程遠找到它，俯教育道，“再敢啃，罰你一周的小零食。”

懶懶無辜地“喵”了聲，裝聽不懂。

周程遠猶豫後，把它塞進它的豪華大別墅，扣上玻璃門。

蛋糕是常規的圓柱形狀，周圍是油繪出的蝴蝶結綢帶，散點綴著白珍珠形狀的糖球，最上面依舊是蝴蝶結，還有“18歲，to NY”的字樣，總之，極心，是周程遠認為倪音會喜歡的款式。

倪音對著蛋糕，各個角度拍了許多照片。

周程遠洗過手回來，倪音已經戴上生日帽，把手機遞到周程遠手裏，示意他幫自己拍幾張照片。

周程遠雖沒有專門學過攝影，但憑著他的直覺，他拍下的照片角度和構圖都還不錯，把倪音拍得都很好看，倪音檢查了一遍，還滿意。

隨即，倪音調出自拍模式，要求和周程遠拍一張合照。

但也只拍了一張，周程遠注意到掛鐘的時間，差幾分鐘便到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天，倪音的生日也將過去，他提醒了倪音，并起關掉燈。

數字“1”和“8”造型的蠟燭被點燃，燭火映照著倪音，問周程遠：“我可以許願嗎？”

周程遠笑得溫：“當然。”

倪音雙手疊，擺出許願的姿勢：“那我許願周程遠為我實現願。”

周程遠承諾：“可以。”

倪音翹了翹角，閉上眼睛，虔誠地許願。

周程遠坐在餐桌對面的位置，微弱燭未能籠罩那，他于黑暗，安靜注視著倪音，黑眸被明亮燭火與同樣閃耀的倪音填滿。

不知何時，懶懶自己鑽出“大別野”，悄無聲息地跑到倪音旁。

見它沒有任地往餐桌跳，周程遠便隨它。

倪音并不貪心，只許了兩個願。

——希父母在另一個世界一切安好。

——也希周程遠一直陪伴在邊。

害怕宇宙接收不到的願，倪音在心中默默重複了好多遍。

秒針一格格移，分針終于抵達“12”這個刻線，與秒針剎那疊，倪音終于睜開眼睛，微微前傾，低頭吹滅蠟燭。

黑暗之中，同時響起周程遠的聲音，似紅酒般低沉醇厚，他說——

“倪音，生日快樂。”

倪音抿著笑意：“謝謝。”

周程遠：“許了什麽願？需要我現在為你實現嗎？”

“。”倪音俏皮，“說出來就不靈啦。”

椅子在地板上移，懶懶一躍至倪音上，它尾輕搖，來回拂過倪音手腕，客廳的燈再次亮起，倪音瞇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

周程遠挪開蛋糕，把長壽面推到倪音面前：“先把面吃了，等會兒要涼掉了。”

倪音接過筷子，挑起一，正準備吃時，作頓住，忽然擡起頭。

周程遠仍坐在那裏看，又遞了張紙巾：“怎麽了？廚房還有湯，吃完可以再盛一些。”

倪音看著這只有一碗的長壽面，問：“你不吃嗎？”

周程遠笑著拒絕：“太晚了。”

倪音思忖了下，放下筷子，站起，拿過配套的蛋糕刀和餐盤，小心翼翼地切分蛋糕：“那你要吃蛋糕嗎？”

周程遠沒有在這種深更半夜吃東西的習慣，特別是甜膩的食，他下意識要拒絕。

倪音像是早有預料，跟著補充了句：“我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蛋糕，周叔叔真的不吃嗎？”

怪不得岑定曾和他講，倪音像個白切黑的小狐貍呢，周程遠無奈：“我吃。”

倪音滿意地把切好的小蛋糕遞過去，還有一次餐叉。

周程遠沒有發現的小心思，餐叉下，第一口便是書寫著“N”這個字母的油。

又瞄了眼，倪音挪開視線，慢吞吞地吃著屬于的長壽面，剛才特意將書寫著代表名字的“N”“Y”字母的那塊蛋糕切給周程遠。

在長壽面和生日蛋糕之後，與雪夜配套的姜湯并沒有缺席，并且周程遠如同監工一般，倚在倪音旁邊，親自盯著喝完。

隨即周程遠催促倪音睡覺，他來收拾殘局。

過了午夜的時間點，倪音格外神，蹭在旁邊，半開玩笑地撒：“周叔叔，你都知道我的生日了，就沒有準備生日禮嗎？”

周程遠把餐放進洗碗機：“有。”

倪音驚喜，眼睛亮晶晶：“真的呀？哪裏哪裏？”

周程遠不急不緩地洗過手，用紙巾幹水滴，這才往書房去。

倪音屢次出書房，對書房所擁有的件了如指掌，不記得有像是禮的東西，心裏微微犯怵：“周叔叔，你不會跟岑定叔叔一樣，送我一套五三吧？”

想到那份見面禮，那可真是收到最難忘也最一言難盡的禮。

周程遠瞥一眼，沒有答話。

倪音表明立場：“那我可要拒收了。”

顯然，這份生日禮并不是五三資料，因為周程遠矮下，拉開了書桌旁的一個屜，然後拿出一個造型古樸的首飾盒子。

倪音不確定地接過，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周程遠，小心翼翼地打開。

盒底躺著一枚小巧的方糖款無事牌，偏藕的和田玉，油油糯糯，不會濃郁而張揚，亦不會過于寡淡，搭配著同系的繩子，很漂亮很孩子。

“好漂亮！”倪音舉起，懸在自己脖頸比劃了一下，確認道，“是送我的吧？”

“不然呢。”周程遠，“總不能我留著自己佩戴，你覺得合適嗎。”

倪音傲起來，把無事牌遞給周程遠，自己也站過去，仰頭看著那雙黑眸，要求道：“那就，幫我戴上吧。”

周程遠淡聲：“下次吧。”

倪音：“？”

周程遠解釋，禮他很早便已經選好，但因為是定制的，前幾天才收到，本來準備拿去寺廟開，但臨時有事，耽擱到現在，他是想開過再送給倪音，不過倪音方才問到，他便提前拿了出來。

倪音問：“我是無事牌的主人，你不帶我一起去嗎？”

周程遠可有可無：“你要想去，那就一起。”

倪音：“那這周末？”

周程遠：“可以。”

約定後，周程遠沉默了瞬，突然問：“倪音，你想回瑤城嗎？”

倪音愣了下，也陷沉默，緒低落了些，明白周程遠未說完的話，昨日是生日，在今日是倪文柏和鐘書蘭的忌日。

“好。”

“但是你要陪我一起。”

倪音微，低聲說。

周程遠了頭發：“當然了。”

“這段時間，來溪城之後，你和你叔叔他們聯系過你嗎？”周程遠問。

“不知道。”倪音答，“我早就把他們拉進黑名單了，他們聯系不到我。”

周程遠失笑，為了緩和此刻的氣氛，他難得開玩笑：“那他們沒有報警，沒有起訴我，還真是幸運。”

倪音疑：“啊？為什麽？”

周程遠解釋：“你的監護權在你和叔叔那裏，我沒有資格收養你，他們如果真要追究，我也沒有辦法把你留下來，甚至還屬于拐騙未年。”

倪音大概明白，也跟著開玩笑：“周叔叔，虧你還是律師呢，知法犯法。”

周程遠：“神聖的法律面前也會有私心。”

想起那天岑定過去的時候，給倪文松看了一個文件，之後倪文松和穆翠荷的態度驟然轉變，倪音好奇：“你是不是有我小叔的把柄？”

周程遠：“是。”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小叔和我，他們一家都無利不起早，我來溪城的時候，他們已經拿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才不會管我呢，說不定還覺得我是累贅。”

“哦，對了，我現在已經十八歲了，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不需要他們來監護。”

倪音毫不掩飾的鄙夷，若不是有無法斬斷的緣關系，恐怕一點點都不想和他們粘上。

和倪音家相識多年，周程遠多清楚些他們家的況，且在倪文柏和鐘書蘭出事後，周程遠也特意調查過此事，之後更是一直默默關注著倪音，很清楚倪音那些親人的貪婪和無，以及對倪音的所作所為。

他忍不住皺眉，問：“你想拿回來你家嗎？”

倪音下意識要說“家不就在這裏嗎”，瞬間明白周程遠指的是瑤城那幢從小生活的別墅，點頭又搖頭，如實道：“想，但現在不想。”

因為會有隨其後的麻煩，會打破如今平靜的生活。

倪音很清楚，說懦弱也好，現在的一切。

周程遠把倪音推出書房：“好了，快去睡覺吧，該是你的東西，遲早都會回到你手裏。”

“等等。”倪音折返，拿過無事牌，拎著系繩在周程遠面前晃了晃，“我的生日禮，我先拿走啦，我不戴。”

周程遠能拒絕還是怎麽，自然由著倪音。

回到房間，倪音側躺著陷的床鋪，今天漫長的幕布終于升起，走馬觀花般從眼前過，起起落落的緒，還很丟臉地哭了好幾次。

此刻，掌心著和田玉的溫潤，心緒莫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