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寺廟裏有幾擺放著功德箱, 倪音挨個捐了些香火。

準備離開時，倪音拿了兩條祈福紅綾，留一條, 遞給周程遠一條，在簡陋的小木桌上，用黑馬克筆工工整整地寫下心願。

觀音菩薩像臨海而立, 半米遠是半圈金屬圍欄, 橫欄上已經系掛滿祈福紅綾, 倪音找了不那麽擁的地方, 把自己的紅綾也系上去，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周程遠那條紅綾和挨在一起，約能看到幾筆遒勁有力的字跡。

站在菩薩像前, 倪音閉上眼睛, 雙手合十，再次虔誠祈禱。

微涼海風湧過, 數條紅綾翻飛在半空，像是振翅飛舞的蝴蝶。

岑定和聞歆已經回到車上，他們打來電話，周程遠接聽的，最後了眼蔚藍大海和鮮豔的紅綾, 倪音和周程遠也沿著歸途的路離開。

牽手回去時, 倪音忽然問：“周叔叔，你紅綾上面寫了什麽？”

周程遠側眸看：“好奇？”

倪音想要表現得不那麽迫切, 用手指比出一個小小的隙：“一點點罷了。”

周程遠故意逗倪音, 用不久之前說過的話：“說出來就不靈了。”

倪音：“……”

本來還沒有多麽好奇, 被周程遠這麽一講，倪音被勾得心, 更想知道了，隔了幾秒，故意板著臉，譴責道：“學人。”

隨即話音一轉：“但你要是告訴我你寫了什麽，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周程遠好笑地了倪音的手掌：“我不在意你原不原諒我呢。”

倪音毫無震懾力地威脅道：“那我晚上不和你一起睡覺了。”

周程遠：“這可太好了，半夜終于不用再夢到八爪魚了。”

倪音：“……”

倪音氣惱地打了他一下：“我生氣了！”

“好好好，是我不該惹我們寶寶生氣。”周程遠好脾氣地哄道，他換道，“親我一下，就告訴你寫了什麽。”

周程遠朝向倪音，低下頭。

倪音本來就沒有真的生氣，聽罷，怕周程遠反悔一般，快速在他臉頰吻了下。

周程遠回吻在倪音眉心，他著倪音的眼眸，神溫到要將人溺斃其中，他說：“願倪音歲歲平安，事事順心。”

倪音微怔了瞬，猶豫地開口：“這樣？”

周程遠：“對。”

周程遠也問：“你寫的什麽？”

倪音有些不好意思，視線挪向一旁，支吾了半天：“許願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周程遠輕笑，倪音耳尖變紅。

周程遠握著倪音的手掌，包裹在掌心，他照顧倪音的緒，沒有看，牽著慢慢向前走，語氣鄭重地承諾道：“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回到市區時已近正午，刺眼，空氣帶著滾滾熱浪。

前幾日聞歆和岑定在外面玩，嘗到一家味道很不錯的餐廳，便借此機會，帶著倪音和周程遠又去吃了一次，也是他們在潞城的最後一餐。

之後，他們回酒店收拾行李箱，還掉租借的汽車。

岑定和聞歆家裏親戚都多，是親近些的三大姑八大姨都能數一堆。

在還掉車子之前，他們還要再順路給親朋好友們帶一些當地特産，不然等回到家，肯定要被父母嘮叨不懂禮數。

周程遠沒和他們一起，在中途便帶著倪音分開了，不過他讓岑定準備特産時幫他也隨便買一些，地址就填他家的地址。

因為要趕飛機，岑定和聞歆沒怎麽耽擱，直接去了兩家特産售賣商店，每樣都選了些，看著老板放進快遞箱裏打包好，便往機場去。

周程遠和倪音趕到的時間晚了一點，接了岑定兩通電話後，才姍姍到達。

岑定現在看到周程遠就一陣糟心，語氣自然也不自覺地惡劣了些：“趕飛機呢，你帶著倪音幹嘛去了。”

周程遠不和他計較：“取個東西。”

另一邊，倪音已經把特意取的東西從禮盒裏拿出來，展示給聞歆看。

兩只燒制好的陶瓷杯，一只是海藍底，上面繪著小王子坐在星球上的圖案，另一只是金橙底，翻湧的麥浪中藏著一只打滾的小狐貍，靠近手握都有兩枚浮雕的音符。

很漂亮的手工作品，但上不夠均勻，也略有些糙，明顯是新人之作。

聞歆：“你和周程遠做的？”

倪音點頭，一臉求誇的表：“對。”

聞歆：“真棒，跟外面賣的都差不多了，我們小音手這麽巧。”

倪音有點害，解釋：“其實大部分是周程遠弄的，我就上個。”

聞歆驚訝地看了眼周程遠，旁邊的岑定自然也聽到了這話，他眼神微妙，探頭過來，盯著兩只水杯看了半天，還想拿過來仔細研究一番，被周程遠阻了下，只得作罷。

周程遠收回手，淡聲：“手腳，小心摔了。”

岑定：“……”

岑定酸溜溜：“就你寶貝是吧。”

聞歆和倪音繼續聊天：“你們什麽時候弄的這個？這個有小狐貍的水杯是你的嗎？”

“前幾天在外面閑逛，隨便進了一家手工店，因為還要燒制，做完就一直放在店裏面，本來準備讓店家郵到溪城，但周叔叔擔心快遞出意外，臨走前就特意去取了一下。”倪音解釋，隨即疑問，“你怎麽知道小狐貍是我的？”

聞歆：“因為這個太活潑了，不像是周程遠會使用的。”

倪音：“確實！我本來想做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的款式，但是當時在店裏看到了一對顧客的品，覺得有一點點……嗯，糟糕，就換了小王子的圖案。”

狐貍對小王子說，你要永遠為你馴化的東西負責。

而于周程遠，亦是如此。

彼此都沒有第二個選擇。

夜晚九點多，飛機在溪城降落，長途旅行格外疲憊，倪音和聞歆他們沒有過多寒暄，出了機場便道別離開了。

車子在停車場放了一周，車外面了一層灰塵，髒兮兮的。

溪城和潞城的溫度相差有些大，特別是夜晚，晝夜溫差更大，擔心倪音會冷，周程遠特意取了件外套，披在上。

倪音甩了甩比手臂長出一截的袖子，明知故問：“我不是也帶外套了嗎？”

——所以幹嘛拿你的外套給我穿。

這段時間，特別是在一起後的這幾日，周程遠對倪音的小心思格外清楚，傲，喜歡說反話，喜歡聽他坦白心跡，還喜歡聽他帶著表白意味的話語。

周程遠自認為是一個的年長者，應該縱容著，寵溺著，但每次見倪音這副就差把小心思寫在臉上給你看、又偏偏覺得自己藏很好的模樣，他總是忍不住逗弄幾句，在惱之際才會讓如意。

周程遠稚道：“是嗎？那你下去找？”

倪音：“……”

周程遠一邊把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一邊用餘從後視鏡看倪音委委屈屈的小表。

片刻，周程遠忍不住低笑，他坦誠道：“想讓你穿我的服。”

“寶寶，不願意嗎？”

“那我求著你穿好不好。”

倪音來了勁兒，小一撅，傲道：“行吧，那我勉為其難地穿一下吧，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的意思是——

下次繼續。

時間略微有些晚，高架橋上的車輛不那麽多，別無二致的景，平緩行駛的車子，倪音靠在副駕駛上有些發困，打了好幾個哈欠，強撐起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周程遠聊著天。

倪音忽然問：“周程遠，今晚我和誰睡覺啊？”

周程遠輕挑眉梢：“怎麽？你還有選擇的選項？”

倪音：“當然！我一周沒見懶懶了！懶懶肯定想和我一起睡。”

周程遠：“那我呢？”

倪音：“你自己睡咯，今天就不翻你的牌子了。”

周程遠哼笑了聲：“我今晚就一定要接懶懶回家嗎？說不定它在寵店裏吃好睡好，還有朋友玩，樂不思蜀呢。”

倪音：“不行，懶懶肯定想我了！”

“周程遠，你這人怎麽還有兩幅面孔。”倪音譴責道，“我記得以前某人可是避我如蛇蠍，連個晚安吻都不願意給我，就差立一個貞潔烈夫的牌子了，怎麽現在心眼小到連一直貓貓都容不下了。”

周程遠毫不覺愧：“以前把你當晚輩，現在把你當朋友。”

倪音聽，但倪音還是不太適應，如同墜罐之中，呼吸都散著甜意，耳卻不控制地紅了起來。

回家路上，周程遠特意繞路到寄養懶懶的寵店。

也是趕巧，老板剛好打掃完衛生，正準備關店，但凡晚個幾分鐘，他們今天就接不到懶懶了。

老板是一個很溫很有心的生，好像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小都很喜歡，當然也很認真負責，用心地照顧貓貓狗狗。

在外度假期間，老板給倪音發過不視頻，有懶懶吃飯的、睡覺的、玩玩的、和新認識小夥伴玩耍的，很活潑，神狀態良好。

但終歸不是在邊，幾日未見，倪音迫不及待地去迎接懶懶。

懶懶應該也是想念倪音的，它著籠子喵喵，還是夾著嗓子那種，在籠門打開時，它親熱地鑽到倪音懷中。

皮油水，倪音掂了掂，覺懶懶比之前還重了點。

好家夥，這才幾天，吃好睡好，說不準真和周程遠說得一樣，都樂不思蜀了呢。

當時結了一半的費用，周程遠拿出手機，和老板結後續的費用。

倪音真心道謝：“姐姐，謝謝你啊，把懶懶照顧得這麽好。”

老板細聲細語，十分溫：“應該的，懶懶又乖巧又漂亮，大家都很喜歡它。”

時間已經不早，老板的男朋友還在店外面等下班，倪音和周程遠沒有多耽擱，拿到懶懶的生活用品和小玩後，他們便離開了。

倪音抱著懶懶，周程遠提著袋子和貓包跟在倪音旁邊。

懶懶蹬著倪音的手臂，向上躥了一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伏在倪音肩頭，修長的小勾著倪音脖頸，它另只小爪子恰好在倪音口，爪爪開花，一張一合地踩著。

周程遠過去的時候，懶懶稍稍擡了擡小腦袋，夾裏夾氣的“喵”了聲，弱弱的眼神，它得倪音更，簡直是貓中小綠茶，朝他耀武揚威呢。

周程遠：“……”

默了瞬，周程遠把懶懶的小爪子拉開，懶懶還不樂意地兇了周程遠。

倪音于局面之外，一頭霧水：“怎麽了？”

周程遠語氣幽幽：“懶懶該慶幸它是只小母貓。”

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