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倪音十分有眼力勁兒, 覺到危險的到來，可憐弱小又無助，哪兒還敢要求周程遠和表演圍秀, 只灰溜溜地拋了句“我去晾服”，便跑去了臺。

著方才倚靠的地方，周程遠無奈地搖搖頭。

臺上并排擺放著兩臺洗機, 一臺是倪音住時便有的, 另一臺是住不久後周程遠特意為添置, 讓單獨使用的。

雖然兩臺洗機會方便很多, 但當時，倪音初初嘗到心的味道，還不清楚該如何理這份, 便被周程遠這種男有別、界限分明的態度搞得心頭酸、落寞了許久。

盡管在這之後, 倪音故意裝傻賣乖，偶爾兩下手, 仍是把髒服扔進舊洗機裏面，為此還被周程遠教訓了幾次。

現在倪音名正言順，有著更為驕縱胡鬧的權利，著這兩臺兢兢業業工作的洗機，的意見很大, 特別是在圍秀被拒絕後, 有一點遷怒的緒。

午飯時，倪音舊事重提, 特意點名洗機的問題, 斤斤計較。

周程遠無奈極了, 但他都和倪音分床鋪，甚至縱容倪音穿他的服穿他的, 其他的好像也沒有太區別的必要了。

他識趣地認錯道歉，并且主為兩臺洗機定好分工，一臺用來洗他們的，另一臺則用來洗床單被罩這種家居用品。

倪音對該結果尚且還算滿意，默了瞬，又暗地提醒道：“那圍算是還是家居用品，該用哪臺洗機啊？”

周程遠瞥：“我手洗。”

倪音：“……”

在潞城制的兩個陶瓷水杯已經被周程遠清洗出來，就擺放在他們平時喝水的吧臺上，散落，像鍍了一層碎金，很漂亮，更重要的是意義不同。

倪音本來沒有想喝水，為了使用一下水杯，特意接了半杯溫水。

半個小時後，房門被敲響，打掃衛生的阿姨拿著工包過來了。

正巧晚些時候要送倪音去學校，過幾天溪城可能會降溫，周程遠便帶著倪音出門，陪逛街，買了幾件厚服，一個新包，一些吃的小零食，以及重購了一副在外游玩時不小心失的藍牙耳機。

時如梭，幾個小時很快便過去了，為方便起見，他們直接在外面吃了晚餐。

到家時，阿姨已經離開了，在的巧手下，房子煥然一新，地板都在晶晶發亮，而倪音也該去學校了。

周程遠提前幫倪音收拾過行李箱，他把新買的包和小零食等塞到空置的地方：“新服還沒洗，你也沒辦法穿，就不給你放進去了，等你周末回來再穿，或者哪天我洗好給你送過去。你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缺的。”

倪音懨懨：“周叔叔，我不想去學校。”

周程遠了倪音發頂，好笑道：“都幾歲了，還有厭學緒呢？”

倪音胡攪蠻纏：“周程遠，你沒有舍不得我就算了，你還嘲笑我，我們這才談了幾天啊，你就這樣了，那等以後……，算了，那以後不提也罷。”

周程遠：“……”

周程遠著倪音的臉頰扯了扯：“又胡說八道了是吧，心好的時候是周叔叔，心不好直接周程遠，求人的時候是周叔叔，以下犯上的時候又周程遠了。”

倪音煩煩地揮開周程遠：“哪兒有你這樣當人男朋友的，你就是不喜歡我。”

周程遠氣笑了，直接堵住倪音那張慣會撒又慣會人刀子的小：“再說一句試試，屁不想要了？”

說著，周程遠把倪音從地板上撈起來，橫在大上，他擡手輕拍了下，空氣中回著悶響，他沒用多大力道，單純為了警告倪音。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但……那是在床上啊……

現在亮堂堂的房間裏，還是正經聊天的時候，竟然還被……！

倪音咬著瓣，恥得不行，腦袋往下埋，恨不得為鴕鳥。

打一棒給個甜棗的技巧，周程遠懂，他輕安，語氣也溫和下來：“倪音，到底是誰舍得誰，當初你可是準備報潞大，誰狠心？而且我喜歡你，周程遠很喜歡倪音，你想吵架也要憑良心講，還什麽那種以後不提也罷，你倒是提提那種以後是什麽以後。”

“我沒想報潞大，一開始就沒有想過。”

“是你一直把我往外推，我沒有辦法，我只是想氣——”

倪音覺委屈，甕聲甕氣地反駁，聲音倏然變了調，到能沁出水，瓣抿，抓著周程遠的手指微微用力。

片刻，倪音再次開口，聲音帶，蘊著幾分赧：“你、你別再弄了。”

周程遠正認真傾聽倪音的後續，他作微頓，視線也疑地落了下來。

倪音手肘撐起，膝蓋也在周程遠邊，有些許抖，撐起，慢吞吞地往下爬。

擺隨著作的弧度，略有起伏，翻飛的一角，周程遠注意到純白之的被洇的重，他了然，忍不住輕笑了聲。

倪音臉頰緋紅一片，也不想，但周程遠作溫，很舒服。

現在這時間確實不夠，倪音還得回學校，周程遠不好幫忙，他起避開：“我先出去，你收拾一下。”

小姑娘又敏，臉皮又薄，在惱之前，周程遠又俯，湊到倪音耳邊低語了一句。

倪音臉頰紅紅，眼睛倏然亮起，像一顆亮晶晶的黑寶石，難以置信地著周程遠，而後不放心地出小拇指要和他拉鈎：“你說的哦，等我下周回來！”

周程遠配合：“當然，我哪次說話不算話了。”

倪音很會翻舊賬：“你有很多次，最近的一次就在幾個小時前，你昨晚答應欠我的一個要求，你不願意兌現。”

周程遠用手指點著倪音腦門：“你瞧瞧你提的都什麽東西。”

倪音不管，抓過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在的食指上咬了口，期待地看著周程遠，再次確定：“下周哦！記得啊！”

像逗小貓似的，周程遠撓了撓倪音的下：“記得，讓你隨便玩。”

……

晚霞漸漸散去，在太完全墜地平面之前，周程遠把倪音送到學校。

分別之際，濃意之時，還要一周後才見面，難免會滋生出幾分不舍，倪音慢吞吞地解開安全帶，抱著書包，不想下車。

周程遠傾，在倪音上吻了下：“寶寶，該下車了。”

倪音試圖：“不然我今晚在家裏住？”

周程遠沒有意見：“可以，但你明天早上有課，你願意早起嗎？”

倪音：“……”

倪音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拉開了車門。

周程遠也解開安全帶，并且把車子熄火，拔掉車鑰匙，跟著一起下車。

他自然地接過倪音的書包，牽起倪音的手：“行李箱等會兒再拿，我很久沒來溪大了，校園裏面變化很大，陪我隨便逛逛。”

倪音角微翹，緒變化很快，輕晃著兩人連在一起的手臂，嘰嘰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你那個時候，談的會在晚上去場散步嗎？或者坐在綠茵場談說，看星星看月亮？”

又吐槽道：“約會結束，男生把生送到宿舍樓下，就在正門口，然後難舍難分地摟摟抱抱，又親又吻，幾分鐘，十幾分鐘，都不結束，那些還隔半米站一個，排一排，非常忘我，本不考慮其他人的。”

“有，還有直接去宿舍外面開房的。”

“剛才拐彎時臨街的那個酒店，我上學的時候它就已經在營業了，每次開學前幾日，或者周末的時候，房間都是滿的，隔音非常差，那些真的一點都不顧及旁人。”

周程遠略作回憶，也聊起在溪大上學時的事。

倪音睜大眼睛，篤定道：“你去開房！”

周程遠：“……”

倪音沉著小臉，質問道：“你不是沒有談過嗎？你跟誰開的房？”

周程遠驚訝于倪音的反應，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誰跟你說我沒談過？”

倪音心變得糟糕，印象中，不管是岑定，還是周程遠的其他朋友、同事等，對周程遠的評價都是“至死單”“一把年紀還不著急”，從來沒有出現過前友的痕跡。

所以，雖然沒有人明確地說過周程遠從沒有談過，但倪音一直是這麽以為。

可周程遠已經度過了二十七年的人生，這麽漫長。

而，認真算起來，和周程遠認識相的時間連兩年都沒有，缺席了很久很久。

恰似那句話——君生我未生，但還能慶幸的是，他們相差并不是很大。

初中、高中、大學、步社會這幾年，無論是早、被允許的校園、職場，或者各種形式的，都有可能發生過無數次，在不知道的時候。

意識到這一點，倪音的嫉妒達到了頂峰，沉默片刻，聲音悶悶，帶著難掩的酸，有種明知故問的覺：“所以，我不是你的初嗎？”

這模樣，讓周程遠心疼得不行，他哪裏敢讓倪音繼續誤會。

“你是，你當然是初。”

倪音不信，以為周程遠在哄，抿了下，反駁道：“你都跟同學去開房了，我算哪門子初啊，還是說你把那些同學都定義為只走腎不走心的炮友？周程遠，你太渣了！”

面對這無端地指責，周程遠哭笑不得：“倪音，你知道謠言是怎麽産生的嗎？”

他了倪音的小手：“我只是說酒店隔音不好，你便認定我去開房，我什麽都還沒說，你便覺得我和同學開房，連一句辯解的話都不允許我講，便判定我是渣男，我是不是比竇娥還冤？”

倪音不吭聲，確實武斷了，專橫了，拿周程遠撒氣呢。

“你知道，我母親在我高三暑假時去世，我在瑤城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大學的寒暑假我基本都留在溪城打工或者實習，學校宿舍可以申請留宿，但宿舍區的阿姨、工人師傅都是需要休息的，宿舍并不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可以住。”

“這時候呢，我就要在外面找地方住，你可能不清楚，學校附近的酒店都可以十天半個月的短租，也可以三個月半年的長租，水電含在房費裏面，價格比租房便宜，而且不用押金，很方便也很劃算，你會怎麽選？”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岑定，我有沒有談過朋友，他還是很清楚的。”

周程遠耐心地，一點點同倪音解釋清楚。

倪音哪兒還有一一毫的生氣，方才仿佛浸在醋缸裏的醋意也煙消雲散，仰著小臉，眼地看著周程遠，有些不知所措。

忘記了，或許該說認識周程遠的時候，周程遠已經長為一名穩重、錦玉食的上位者，人的天是慕強，眼中是無可挑剔、堅不可摧的周程遠。

習慣依賴對方，即使在只言片語中知道他曾經是一個小可憐，但從未真正記得這個曾經的標簽，也從未同的細細品味過。

倪音支吾半天，最終問了句廢話：“你以前是不是很窮。”

周程遠：“……”

周程遠有點好奇他家小姑娘的腦回路了，他想了想，回答：“確實窮的，我母親生病多年，家裏的積蓄早就被掏空了，後來還是你父親資助我上學資助我母親看病。”

周程遠了倪音的臉頰，再一次強調：“所以啊，上學的時候我本沒有時間，我的空閑時間基本都在為了養活自己而打工。”

倪音擰眉，難得說了次倪文柏的壞話：“我爸爸竟然這麽摳門嗎？都資助你了，還摳摳搜搜，正常大學生的生活費才多啊，他就不能多給你一點嘛。”

此刻，倪音是站在施予者的立場，是在高位，認為的正常聊天，心疼的抱怨，其實并未考慮周程遠的心和立場，頗有不食人間煙火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