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當將軍?”
連小將軍瞇起眼睛。
顧陌角微微上揚:“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帳中一片死寂。
突然,連小將軍發出爽朗的大笑,笑聲震得帳頂的灰塵簌簌落下。
“好!好!”
他重重拍案,“本將就給你一個當將軍的機會!”
當夜,軍令傳遍大營:小兵趙承業擢升先鋒營校尉,明日率隊突襲狄人糧道。
黎明時分,顧陌帶著三百兵出發了。
瘦小的影在最前方,背后是連小將軍親賜的玄鐵長槍,槍尖在晨中泛著冷冽的寒芒,就像此刻的眼神。
戰斗結束得比預想中還快。
顧陌像一柄尖刀,直接捅進了狄人最脆弱的后腰。
當把狄人一個將軍的首級扔在連小將軍帳前時,連老將軍留下的沙才流了一半。
“這……”
連小將軍看著淋淋的首級,又看看面前這個渾是卻毫發無傷的年,突然笑了。
“看來我龍國軍中,出了個了不得的殺神啊。”
消息很快傳遍兩軍。
狄人軍中開始流傳一個恐怖的傳說:龍國有個瘦小的魔鬼,專在黎明時分取人首級。
更可怕的是,這個魔鬼殺人時從不喊,安靜得像個影子。
“幸好龍國只有一個這樣的殺神。”
狄人統帥心有余悸的說道:“若人人都如這般,我軍早該退回漠北了。”
而只有顧陌一個,他們拼一拼,說不定真的能把龍國這大好和善,變他們狄人的。
而此刻的顧陌,正坐在篝火旁拭新得的將軍佩劍。
劍上映出平靜的臉龐,和后連綿的尸山海。
這一戰,的軍職又往上走了一個臺階。
但知道,要當將軍,當大將軍,當龍國最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很多的敵人要殺。
……
殘將峽谷染一片猩紅,顧陌單膝跪在尸堆上,手中新換的刀刃砍出了鋸齒狀的缺口。
狄人又一個將軍的頭顱被隨意地拎在手中,滴順著發滴落,在塵土中砸出一個個深的小坑。
“那是人嗎?”
幸存的狄人士兵驚恐地后退,“是惡鬼吧?太可怕了!龍國軍中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惡鬼!”
顧陌確實像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的皮甲早已破碎不堪,布衫被浸后板結發,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黏稠的腳印。
但的刀依然穩,眼神依然冷得嚇人。
當連玨帶著援軍趕到時,峽谷口的景象讓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都倒吸一口涼氣。
七十六尸堆小山,顧陌就站在山頂,夕將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桿染的旗幟。
“趙承業!”
連玨飛下馬,踩著泊沖過去。
顧陌緩緩轉頭,沾滿污的臉上出一恍惚的笑意。
張了張,卻噴出一口鮮,整個人向前栽倒。
連玨一把接住,這才發現后背著三支箭矢,左一道傷口深可見骨,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在外面。
;軍醫帳,連玨盯著昏迷不醒的顧陌,眉頭鎖。
當醫剪開染的衫時,所有人都愣住了——層層裹布下,是子才有的曲線。
雖然干癟,但那確實是子無疑了。
“將、將軍……”
醫結結地說,“這是個姑娘……”
連玨猛地站起,打翻了藥碗。
他快步走出軍帳,厲聲喝道:“查!給我查清楚!”
卷宗很快被送來。
趙承業,振興商戶趙家獨子,按律應當服役。
但眼前這個渾是傷的子,顯然不是趙家公子。
“混賬!”
連玨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他見過太多大戶人家花錢買替的事,但讓一個姑娘代替上戰場?這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三日后,顧陌在劇痛中醒來,映眼簾的是連玨沉的臉。
“趙家你的?”
連玨開門見山,“用你家人威脅你?”
顧陌艱難地搖頭,干裂的滲出:“我自愿的。”
“胡鬧!”連玨低聲音,“這是軍營,不是兒戲。”
“我殺了那麼多狄人,將軍怎麼不說我是兒戲?”
連玨頓時啞口無言。
顧陌坐起來,說道:“我說了,我要當將軍。”
拳頭握,眼中沒有野心,只有往上爬的決心。
“我們底層人,要麼讀書要麼上戰場,這是唯一的兩條出路。”
而子這個份,已經堵死了讀書的路,而且來不及了。
只有上戰場,還有點作空間。
“你是個人。”
“是誰規定了,人不能當將軍?人就不能往上爬,站在高位?”
連玨被問住了。
他盯著顧陌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突然想起祖父說過的話:戰場上,能殺敵的就是好兵。
顧陌是人又如何,照樣能讓狄人聞風喪膽。
帳外傳來士兵的練聲,連玨煩躁地踱了幾步:“我可以當不知道這事,等你傷好了,送你離開。”
“我不走。”顧陌試圖下床,卻疼得臉煞白,“我爹……還在后勤營等我……”
答應了要帶老王頭過好日子,給老王頭養老送終。
“你爹?”連玨一愣。
“老王頭。”
顧陌出一個虛弱的笑,“他替我擋了一箭,就是我爹了,現在在后勤營養傷……”
連玨再次沉默。
“將軍,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顧陌艱難地抬起手,指向帳外飄揚的軍旗,“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下面,用我自己的名字,給我自己、給我的子孫后代,逆天改命。”
連玨沉默良久。
他不得不承認,拋開別不談,顧陌是他見過最出的戰士。
讓離開?北境軍將失去一把最鋒利的刀。
而且,顧陌說要逆天改命的時候,把他也給震撼住了。
這世上的男子都想建功立業,都想逆天改命,殊不知,子其實也想。
只是子想要改命,卻要比男子艱難千倍萬倍。
“你的份……我會想辦法。”
連玨終于松口,“但不能再用趙承業的名字了,從今天起,你就……”
“顧陌。”輕聲說,“我的本名。”
連玨點點頭,轉走向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