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半晌。

黑眸一凜。

“澆澆，別開這種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考慮很久了，一直沒機會和你提，傅聿，我是認真的。”

空曠的客廳里，盛瀟兒的音量越來越小，漸漸融進夜晚的風里。

垂下了眼睫。

兩人所的空間仿佛了一團低氣，靜謐得連稍稍變換坐姿，料的聲響都能聽見。

無人開口。

氣氛于無聲中凍結冰。

“為什麼？”不知過了多久，傅聿繃的三字從齒關間出。

“因為，我不用靠別人，也可以離盛家的掌控了，我答應聯姻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我現在事業很好，靠自己也能生活，我說過的，我不做籠中鳥。”

再艱難的話語，只要起了頭，后面自然而然就會變得簡單。

盛瀟兒平靜地說著。

只有雙拳不自知地蜷。

傅聿驀地笑了一聲。

“我是你的牢籠？”

“傅……”

“你現在覺得自己翅膀了，能獨立了，不需要我了，就想把我一腳踹開，是這個意思？”

傅聿注視著盛瀟兒惴惴不安的小臉，頃刻間茅塞頓開。

一切可疑的行為，都出現在回醫院上班之后，他當時還誤以為是由于太忙了才不得已冷落他。

想通的同時，也覺諷刺到了極點。

他以為他是托舉他的風，沒想到是火箭助推，上天后便被離拋棄的廢料。

“你當我傅聿是什麼人？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條狗？”傅聿的聲線又冷又沉，“結婚是你提，離婚也是你提。”

知道傅聿了真怒，盛瀟兒不敢看他的眼睛，聽見他的斥責從上方傳來，冷銳得如同一支支利箭，將得無完。

的聲音愈發沉悶。

“是啊，結婚是我提，離婚也是我提。”

好像自始至終，都只有獨自一頭熱。

他怎樣都行。

盛瀟兒無力辯駁。

頓了半秒，沉的低嗓裹挾了一玉石俱焚的酷烈：“如果早知道你會為此離開我，一開始我就不該……或許，我應該直接折斷你的羽翼。”

“只要我一句話，沒有任何醫院、任何院校會留你。”

盛瀟兒渾一。

他怎麼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或許，這才是傅聿的真面目。

所有的溫討好都是耽于，激之下的假象，為天之驕子的他，本就不可能任由一介小人扁圓。

盛瀟兒驚愕地抬起頭，在接到傅聿沉黯目的一瞬，很快就又垂下去，執拗地開口。

“如、如果這麼做你會開心，你就這麼做吧……”

語句溜出瓣，驚覺自己的聲音竟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見過傅聿在人前的樣子，很冷，很傲，很遙不可攀，那時覺得他不近人，是因為沒和現在對比，此時此刻見著了他怒極的這副模樣，才懂得什麼作真正的催人膽寒。

他是真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毀掉。

盛瀟兒的抖落傅聿的眼里，變了莫大的諷刺。

怕他？

以前騎到他頭上為非作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現在居然怕他？

“澆澆，看著我。”

盛瀟兒攥側的布料：“不要。”

這副低垂著頭，拒絕和他目接，無聲抵抗又拒絕通的頑石姿態，瞬間就擊碎了傅聿引以為傲的冷靜。

他簡直要被瘋。

左手搭在左邊膝蓋，他坐在沙發上傾向靠近，出右手，虎口卡住的下，強勢地將的臉托高，不允許再逃避。

“你說過，你喜歡我。”

天生自帶的氣魄輻出令人膽寒的高威懾，曾經甜的告白，如今從他口中復述而出，似乎都冒著森寒。

盛瀟兒全控制不住地發抖，迎視傅聿的黑眸：“你也說過，我想要什麼，你都給我。”

“傅聿，我想要自由。”

想要——

可以不用時時刻刻想著他，不用想著他和另一個人怎麼怎麼樣了，不用輾轉反側、恨自己得不到又放不下的，自由。

心尖揪得生疼，盛瀟兒的眼眸蓄出了淚意：“你放過我，好嗎？再待在你邊，我怕我抑郁癥都要犯了。”

清楚說出什麼話，傅聿不會再留。

眼淚滾落，傅聿有如瞬間被火燙著，猛地撤回了手。

盛瀟兒的雙頰已被掐出了清晰的指印。

凝視著，腔翻攪的滋味，復雜到難以形容。

“所以，喜歡我，是撒謊？”

盛瀟兒沉默了良久良久，本想快刀斬麻，回答“是”，可始終無法欺騙自己。

再度低下頭，雙手開始眼睛。

抿得抖的線，連哭泣都無聲，傅聿卻清清楚楚看見了委屈。

和他過下去，就這麼委屈？

究竟哪里出了差錯？

可以不負責任，帶著一明的闖進他的世界，攪一池春水后就拍拍手離開，而他，可以嗎？

離婚？

失去？

一難以言清的滋味兇猛地擊穿心臟，人生三十載，傅聿第一次會到了何謂驚慌。

他和爭什麼？

他從來都不可能爭得贏。

“澆澆……”

嗓音又低又啞，傅聿從沙發站起，單膝在盛瀟兒前跪下，抬首仰著淚水漣漣的臉。

心間怒氣仍未消散，但看著這副樣子，再怎麼氣，也只能強制澆滅。

“老婆，別說傻話了。”

“是不是我嚇到你了？抱歉，我是氣你什麼都不和我說，你想讀博，我不反對。”

“你想去國就去，我陪你，好不好？”

傅聿啞聲問。

盛瀟兒的眼淚滴滴答答掉得更兇。

執意不看他，即便看也看不清，盛瀟兒以手背重重地著眼睛，下一秒，覺到他抬起手，握住的手腕，力道不大卻不容推拒地把的手拉開。

過模糊迷蒙的視線，盛瀟兒無可逃地墜一雙晦暗不明的黑眸里。

深深吸氣，止住哽咽。

“你陪我去國，你的事業呢，你在這邊的……人，怎麼辦？”

“我會理好。”

哄就像哄一個鬧別扭的小孩子，提任何無理的要求他都答應，但盛瀟兒無比清楚，這些過后都不會實現。

“傅聿，婆婆媽媽，拖泥帶水，一點兒都不像你。”

“那怎樣才像我？”四肢被灌注了鉛般的無力，傅聿薄微挑，卻不是笑，“答應和你離婚，才像我？”

“我……”

“婚姻不是兒戲，聯姻更不是，澆澆，你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不能如此不負責任。”

傅聿松開的手腕，后撤坐回沙發，沉嗓掩不住疲憊。

只要能留下，他不會介意手段的卑劣。

即使用契約綁定，他也在所不惜。

盛瀟兒抿下：“如果你擔心影響市值，那我們先分居，等你準備好了，再通知我來簽協議。”

分居？

簽協議？

傅聿語氣森寒：“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