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的目掠過車子后方依舊喧囂模糊的人群廓，語氣輕快得沒有一破綻：“順利的，就是有點趕進度。”

“你知道的，合拍片嘛，通磨合需要時間，我每天忙著琢磨角，可能就沒時間發態了。”

“回去會補上。”

刻意地笑了笑：“放心吧，一切都好。你呢？傅聞州那邊……”

“他啊，”談溪云的聲音依舊溫和，但黛還是捕捉到他一極淡的、不易察覺的停頓，“我能理。”

“真的沒事嗎？”

黛還不知道網上家村的村民出面為傅聞州說話的事，不過也不敢和談溪云多聊，唯恐聊多了，被他聽出問題，平添擔心。

他對的事，向來很敏銳。

“談總日理萬機，就別心我這小演員的片場日常啦。等我凱旋，給你帶伴手禮。先掛啦，導演了！”

不等談溪云再說什麼，黛幾乎是有些倉促地按斷了通話。

車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和宋語禾一聲毫不掩飾的、充滿嘲諷的嗤笑，“報喜不報憂？黛，你可真行。”

要是換有個可以這麼依靠的靠山，一天得撒告狀八百回。

和黛結束通話后，談溪云總覺不對勁。

黛黛今天的語氣過于輕松，甚至輕松得有些刻意。

而以往，拍完戲，聲音里或多或都會有一些疲憊。

不對，黛很不對勁。

談溪云手指在辦公桌上來回輕敲。

手機因為太久沒人作已經黑了屏，映出談溪云沉思的俊逸廓。

他想了想，還是從微信列表里找出了景雯的頭像，點開進去。

【小雯，黛黛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實話。】

一千元轉賬打過去，景雯的手機有了提示音。

看到談溪云的消息，做賊心虛般地朝后方的黛和宋語禾掃了一眼，快速輸了一行字：【現在我和姐在一輛車里，不方便說，等我找機會給您打電話。】

車子駛離酒店區域，喧囂漸遠。

景雯過后視鏡看著后座沉默的黛和閉目的宋語禾，手指攥著手機。

這幾天黛姐在強撐，比誰都心疼。

不行，不能再瞞下去了！

不然姐就要被欺負死了！

“姐，”景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前面有家便利店，我去買點水和紙巾吧？車上味道太難聞了，也順便給宋小姐買件干凈外套？”

過后視鏡看向黛，眼神帶著詢問。

黛正著發脹的太，聞言疲憊地點點頭：“去吧，多買點。”

沒多想，只當景雯是。

宋語禾依舊閉著眼，毫無反應。

車子在路邊一家燈火通明的24小時便利店前停下。

景雯拉開車門，冷風裹挾著便利店的暖氣和電子門鈴的叮咚聲涌了進來。

“我很快回來。”說著，快步走進便利店。

一進店，景雯沒有立刻去拿東西，而是迅速閃到最里面一排高高的貨架后。

這里相對蔽。

掏出手機，心臟怦怦直跳，手指因為張和憤怒而微微發抖。

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談溪云的加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談總！”景雯的聲音得極低，帶著難以抑制的哭腔和憤怒的抖，“是我，景雯！姐……出事了！被欺負慘了！”

電話那頭陷一片安靜。

景雯甚至能想象到談溪云此刻驟然繃的側臉和瞬間冷下去的眼神。

“說清楚。”談溪云迫出聲。

他很用這種語氣和黛邊的人說話。

可聽到“被欺負慘了”時，談溪云的緒一下子就被頂到了高點。

竟然有人欺負他的黛黛，竟然有人欺負他的黛黛！

找死嗎？！

景雯再也忍不住，積的憤怒和擔憂如同開閘的洪水，語速飛快地傾瀉而出：

“不是磨合問題，是那兩個島國男演員，高橋潤和松本田二！他們就是人渣！是畜生！”

“他們從圍讀開始就刁難姐，嫌姐說中文，后來拍攝更是變本加厲！”

“昨天！松本田二那個王八蛋！他故意把水潑在姐上，姐穿的是薄襯衫啊！全了！半明的！他……他還假惺惺要拿紙巾去姐的腰！姐躲開，他們就倒打一耙說姐反應大、不專業！”

“導演拉偏架，本不管，還嫌姐耽誤進度！”

“今天早上更過分！酒店門口全是那兩個人渣的！舉著牌子罵姐滾出去！還扔蛋爛菜葉！差點砸到姐！最后……最后還有人扔了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的臭烘烘的，要不是宋語禾沖出來推開姐，那東西就全潑姐臉上了！宋語禾被潑了一！臟死了！”

景雯的聲音因為激而拔高，又猛地低，帶著哽咽，“姐被氣壞了，在片場直接掀了桌子，要求劇組立刻換掉那兩個垃圾，不然就解約賠錢，還要把他們的齷齪事全曝！”

“可是……可是談總！他們太無恥了！島國這邊的全是他們的人，剛才回來的路上，網上全是惡意剪輯的視頻，標題說姐耍大牌、當眾、污蔑同組演員。下面評論全是罵姐的！”

“他們顛倒黑白！姐現在被他們潑了一臟水！”

景雯越說越氣，手指無意識地狠狠扁了旁邊貨架上的一盒餅干包裝，發出刺啦的聲響，“姐剛才還跟您說一切都好……是不想讓您擔心！”

“一個人撐著，報喜不報憂。談總，您快想想辦法吧！那些人渣太欺負人了！他們不會放過姐的！”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

景雯只能聽到自己重的息和電話里傳來的、極其細微的規律敲擊聲。

噠、噠、噠……像是手指關節重重叩擊在木桌面上的聲音，每一下都著冰冷的怒意。

良久，談溪云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依舊平穩，卻像淬了冰的刀鋒，每一個字泛著寒意：

“我知道了。”

“保護好。”

“等我。”

電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

景雯握著發燙的手機，靠在冰冷的貨架上，長長地吁出一口氣，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告的疚被一種如釋重負的覺取代。

談總知道了，他一定會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