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門？”劉景晝的心猛地一跳，他順著小六子的手指去，那個漆黑的仿佛巨的咽，散發著未知的危險氣息。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六子，這個剛剛還在鬼門關徘徊的年，此刻眼神卻堅定得可怕，仿佛悉了一切。

“你……你怎麼知道？”劉景晝低聲音，警惕地掃了一眼祭壇上那尊由骸骨與怨念構的邪靈。那東西依舊在緩慢地敲擊著青銅古鐘，三個燃燒著暗金火焰的眼眶，似乎并未察覺到他們這兩個微不足道的闖者。但劉景晝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旦被發現，他們將死無葬之地。

“我……我不知道。”小六子搖了搖頭，臉上出迷茫的神，“剛才……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我看到了很多東西，看到了周伯、熊爺、阿九他們……但不止是他們。”

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憶那些混而破碎的畫面。

“我還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我本不認識的人。他們穿著不同的服，說著聽不懂的語言，但他們臉上的恐懼和痛苦，都是一樣的。他們被什麼東西追趕，然后……然后被拖進了這片黑暗之中。”

劉景晝的心沉了下去，他能猜到小六子看到了什麼。這祭壇，這邪靈，恐怕已經吞噬了無數個世代的生命。他們不是第一個闖者，也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然后呢？”他追問道。

“然后，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小六子的聲音變得更加飄忽，仿佛在轉述一個古老的傳說，“那聲音不屬于任何人，它像是這片地下世界本發出的嘆息。它告訴我，這片黑暗并非永恒。在祭壇之下，在亡魂悲鳴匯聚的最深，存在著一個‘節點’。一個連接著現實與虛幻，生與死的節點。”

“節點？”劉景晝皺了眉頭，這個詞匯太過玄乎，在如此殘酷的現實環境中，聽起來荒謬不經。

“是的，節點。”小六子的眼神卻異常明亮，“那聲音說，這個邪靈，這個祭壇，它們的力量都源于這個節點。它們不是在創造死亡，而是在‘收集’死亡。它們將亡魂的怨念和恐懼作為養料，維持著自的存在，同時也維持著這片區域的‘平衡’。”

“平衡？”劉景晝嗤笑一聲，他腳下的地面，每一寸都浸染著絕和腥，這平衡？

“一種扭曲的平衡。”小六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就像一個巨大的膿瘡，如果不將里面的膿排出來，它就會一直腐爛，侵蝕周圍的。而這個節點，就是膿瘡的出口。只要我們找到它，毀掉它，或者說……‘凈化’它，那麼這些被囚的亡魂就能得到解，而這個邪靈的力量之源也會被切斷。”

劉景晝沉默了。小六子的話雖然匪夷所思，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心中的迷霧。一直以來，他們都于被挨打的局面，被怪追殺，被恐懼侵蝕。而現在，第一次，他們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一條看似渺茫卻值得一試的生路。

“怎麼找到那個節點？”他沉聲問道，眼中燃起了一希。

“祭壇。”小六子指向那座由白骨堆砌而的恐怖建筑，“亡魂的悲鳴匯聚于此，而節點，就在祭壇的正下方。我覺……我覺只要我們順著那最絕、最痛苦的源頭走下去，就能找到它。”

劉景晝順著小六子的目再次看向祭壇。此刻，隨著青銅古鐘的每一次敲擊，那些鑲嵌在白骨中的晶都會閃爍綠，將整個空間映照得怪陸離。在那詭異的線下，他仿佛真的能“聽”到無數亡魂的悲泣，那聲音不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哀嚎。

“好。”劉景晝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我們去祭壇下面。”

“不行！”小六子立刻反對，“太危險了！那邪靈就在祭壇上，我們一靠近，就會被它發現！”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吧？”劉景晝的語氣有些急躁，時間不等人，他不知道那邪靈什麼時候就會注意到他們。

小六子的臉變得蒼白，他咬著，似乎在承著巨大的痛苦。他的開始微微抖，額頭上滲出細的冷汗。

“景晝哥……我……”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我覺……它覺到我了。剛才我‘聽’到它的聲音時，我和它之間建立了一種……聯系。現在，它能覺到我的存在，就像我能覺到它的痛苦一樣。”

劉景晝心中一凜，他扶住小六子抖的，沉聲道：“什麼意思？”

“它……它在看我。”小六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它……它好像把我當了……一個新來的‘同伴’。它想……想和我‘流’。”

“流？”劉景晝的眉頭擰了一個疙瘩，這個詞用在這里，讓他到一陣不寒而栗。

“不是我們理解的流。”小六子搖著頭，痛苦地解釋，“它想把它到的一切，它的痛苦，它的，它的孤獨……全部傳遞給我。它想讓我為它的一部分，和它一起……永遠地留在這里。”

說著，小六子突然發出一聲抑的慘，他雙手抱住頭，蜷一團，仿佛有無數針在刺扎他的大腦。

“小六子！”劉景晝大驚失，趕將他抱住，用自己的為他擋住那無形的沖擊。“堅持住！別去想它！把它當一個噩夢！”

“我……我控制不住……”小六子在他的懷里劇烈地掙扎著，“那些聲音……那些畫面……它們太真實了……周伯在喊我的名字……熊爺在求我幫他找回他的骨頭……阿九……阿九的眼睛在看著我……求我把的眼睛找回來……”

每一個名字，每一句哀求，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劉景晝的心臟。他知道，這是那邪靈最惡毒的攻擊，它利用小六子心最深的愧疚和恐懼，試圖摧毀他的意志。

“小六子，看著我！”劉景晝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周伯、熊爺、阿九他們，他們不希你變這樣！他們希你活下去！活下去，為他們報仇！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告！”

“報仇……”小六子喃喃地重復著這個詞，眼中的痛苦漸漸被一清明所取代。

“對！報仇！”劉景晝的聲音陡然變得堅定而有力，“我們殺了那只鳥形怪，但還不夠！這個邪靈，這個祭壇，所有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們一個都不能放過！小六子，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我還在！我們是一起的！”

“一起……”小六子喃喃地說，眼中的清明越來越多，他慢慢推開劉景晝的手，掙扎著站直了。雖然依舊虛弱，但眼神卻變得無比堅定。

“景晝哥，我沒事了。”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和恐懼都排出外，“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倒下。為了他們，也為了我們自己，我們必須走下去。”

劉景晝欣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小六子已經從那神沖擊的邊緣走了回來。他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低聲道：“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去祭壇下面。”

“嗯。”小六子點了點頭，他的目再次投向那座巨大的白骨祭壇，這一次，他的眼神中沒有了恐懼，反而多了一種悲憫。

“景晝哥，你有沒有覺得……”他輕聲說，“那些亡魂的悲鳴，雖然痛苦，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別的什麼東西。”

“別的什麼東西？”

“希。”小六子緩緩說道，“一種極其微弱，但從未斷絕的希。它們在哭喊，在掙扎，但它們也在等待，等待著有人能將它們從這無盡的痛苦中解放出來。”

劉景晝的心猛地一。他順著小六子的“覺”再次去“傾聽”那些悲鳴。這一次，他仿佛真的捕捉到了一微弱的芒，在絕的海洋中，如同螢火蟲般，明明滅滅，卻始終沒有熄滅。

“也許……這就是指引我們的‘’。”劉景晝低聲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意。他們不再猶豫，貓著腰，像兩只警惕的獵豹，借著祭壇周圍晶的閃爍影，小心翼翼地向著祭壇的基座潛行。

越靠近祭壇，那神力就越大。亡魂的悲鳴如同水般涌來，沖擊著他們的意志。劉景晝和小六子都死死咬著牙，將所有的力都集中在腳下，不敢有毫分心。

祭壇的基座由更大的白骨構，骨頭與骨頭之間，用那種黑的粘稠質填充著，形了一些天然的隙和通道。他們就是利用這些隙，一步步地向著祭壇的中心挪。

終于，他們來到了祭壇的正下方。在這里，他們終于看到了那個所謂的“節點”。

那不是一個，也不是一個機關。祭壇的正中央，地面由一塊巨大的、不知名的黑巖石構。巖石的表面，刻滿了無數細的、如同管般的紋路，那些紋路中，正有暗淡的、如同般的在緩緩流。而那些亡魂的悲鳴，正是從這些紋路中散發出來的，匯聚一個眼可見的、不斷旋轉的黑漩渦，仿佛一個通往地獄的口。

“就是這里了。”小六子的聲音帶著一抖，但更多的是激。

劉景晝點了點頭，他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尋找著可以下手的地方。然而，那塊黑的巖石堅無比，用拳頭砸上去，恐怕只會傷到手。而且，他們沒有任何工，如何去“凈化”或者“毀掉”這個節點？

“怎麼辦？”劉景晝低聲問道，“我們總不能用手去挖吧？”

小六子沒有回答，他只是盯著那塊黑巖石，眼神專注。突然，他的目落在了自己上。他的服早已破爛不堪，但口，卻還掛著一枚小小的、已經變得暗淡的護符。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

“景晝哥，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殺死那只鳥形怪的嗎？”小六子突然問道。

劉景晝一愣，隨即想起了當時的景。他們之所以能獲勝，并非依靠蠻力，而是利用了怪自的特——它極度懼怕明，尤其是純凈的明。

“你是說……用？”劉景晝的眼睛一亮。

“不是普通的。”小六子搖了搖頭，他手摘下了口的護符，“是……希之。”

他將護符遞到劉景晝面前，劉景晝這才發現，這枚看似普通的護符，在亡魂悲鳴的映照下，竟然散發著極其微弱的、溫暖的金芒。

“這個？”劉景晝有些不解。

“這個護符，是我母親給我的。說它能保佑我平安。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信，但現在我明白了……”小六子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它里面蘊含的，不是什麼神佛的力量，而是我母親對我的，對我的期。這是一種最純粹、最真摯的，一種……不滅的希。”

劉景晝恍然大悟。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周伯、熊爺、阿九，想起了所有逝去的同伴。他們心中同樣充滿了希——希活下去，希家人平安，希正義得到張。這些，這些記憶，不也是一種嗎？

“我明白了！”劉景晝激地說，“我們不需要什麼工，我們本就是武！”

“對！”小六子用力點頭，“我們的回憶，我們的，我們對逝去同伴的思念，我們活下去的決心……這些都是最強大的力量！它們可以形一道，一道足以凈化這片黑暗的！”

兩人不再猶豫，他們背靠著背，盤坐在了那塊黑巖石前。他們閉上眼睛，開始回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