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nbsp;nbsp; 零點

◎膩了。◎

詭異的沉默和僵的對話令秦朗從後視鏡瞥向後座。

背脊生出一冷汗涔涔。

這兩人已經很久沒鬧不愉快了, 平日裏都和和氣氣的，今天不知為什麽突然鬧別扭。

池綠梗著脖子，堅持自己的不滿：“你如果是為了讓我知道沈聿初是個不負責的男人, 這樣很過分啊。”

“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他！我現在也沒他任何聯系方式！”

“你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沈序秋看要因為沈聿初跟自己大吵一架的樣子, 氣笑了，一字一句極平靜僵：“他今天不是想方設法要見你麽？眼睛都快黏在你上了。”

池綠愣了幾秒：“你不要胡說, 他是白韻邀請的。”

車昏暗的影劈在沈序秋冷峻的臉, 他漆黑的眼睛像無底漩渦, 冷聲吐字：“你現在可以問問是誰的意思。”

語氣太篤定, 他向來不說也不做沒把握的事。

池綠想起沈聿初幾次三番語還的眼神, 不由自主地抓真皮座椅，有一恍然，但還是直腰板：“不管怎麽說你傷害了白韻，是無辜的！”

“無辜？”沈序秋眼眸滲出寒意, 慢條斯理地說：“對于在你耳邊慫恿你離開我的人, 我不覺得無辜。”

聽著他突然冷漠的口吻池綠手指蜷了蜷, 原來他的目的是一箭雙雕。又想到什麽，有些不敢置信地挑眉：“難道白韻合同的事是你從中作梗嗎？”

整個人像走進了結冰的湖面, 四面八方都是一無際的冷，冷得牙齒打。

沈序秋眉宇緩緩聚攏：“池綠, 在你心裏我有那麽不堪？”

池綠有懊悔，是先為主了。

說出這種傷人的話。

沈序秋確實沒必要這樣做，心底松了口氣, 冰涼的溫有一點點上升。

“不是你就行。白韻現在生活已經很苦了, 年紀大還要爬7樓, 自己勤工儉學, 努力上進。”池綠反握住他的手, 低眉聲道：“你肯定也知道他爸爸之前背叛過你，但那是長輩的事，你不要怪罪。”

見主言和，沈序秋難看的臉稍微緩和了些：“我要是真想做點什麽，你覺得今天還能站在你面前？”

是的，知道的，沈序秋要是真的容不下林白韻，林白韻早就消失在面前。

他對林白韻不滿是真，但顧及到，還是沒做什麽，剛才可能被那條微信刺激了或者是沈聿初的眼神太肆無忌憚，就不太想給面子。

“那IMG模特公司的事，還算數嗎？”

“一句話的事。”沈序秋虛虛摟住的腰，溫和道：“能坐上來了麽？”

對于他來說是一句話，別人卻一輩子也難以夠到這樣的機會。

池綠臉皮薄，看了眼駕駛座認真開車的秦朗，假裝沒聽見後面那一句：“那我讓白韻盡快發一份簡歷過來。”

仄窄小的車，氣氛逐漸回溫，沈序秋低睫玩味地掐了下的腰，刻意低的嗓音像溢出酒壺的燒酒，哄著：“坐不坐啊？”

坐上去就得勁幾個小時，這讓剛求他辦事的池綠覺得自己好像在拿什麽跟他易似的。

拒絕：“不要。”

補了一句：“你要遵紀守法。”

沈序秋似覺得好笑，從鼻腔溢出好聽的哼，環住的腰往懷裏抱：“前幾天噴得車裏都是水的時候怎麽不遵紀守法。”

池綠反捂住他的，看向前面毫無靜的秦朗，真是要命，他能不能不要不顧場合說這些事。

“你不要說那麽大聲。”

平時關了門在床上怎麽說都行，反正只有能聽見。

沈序秋瞧赧的模樣，十分地出舌尖了覆上來的手心，驚訝地要走卻被他握住手腕，呼出的氣息暈在手心，得要躲。

“每次都是他開車去洗的，你當他瞎？”

池綠耳尖紅紅 的：“反正不要。我不想。”

這段時間對他有求必應，這是第一次拒絕他的求。

沈序秋垂著眼皮看不出思緒，鼻梁上的鎏金為他本就生冷的面容覆上一層高貴神，半晌才扯起角，繾綣地嗓音溫問：“膩了啊？”

池綠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三個字，要是說膩他得生氣，說不膩他肯定又要趁機得寸進尺。

著小白兔一樣的眼神。

沈序秋眼眸泛起，的臉：“嗯？回答我。”

他在這時候總是會頗有耐心引導說出來。

池綠垂著眸，“我就是不想。”

“那就是沒膩。”

他慣會往自己想要的結果去理解，烏黑的眸纏在的臉：“那你什麽時候想啊？”

在這種話題上，他從來不顧忌什麽，池綠眼皮越垂越低，慢慢地額頭抵在他的肩：“能不能別問了，我也要休息的，你這樣我吃不消的。”

“那就是這幾天不想。”

他得出結論，眼底的笑意濃了幾分，就這樣靜靜瞧著抵在自己肩膀的臉蛋。

什麽都不需要說，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知道往他懷裏躲就行。

勞斯萊斯四平八穩地行駛，後排陷闃靜，無聲的氛圍裏池綠眼皮開始犯困，可能是生理期快要來了，比較嗜睡。慢慢地，從抵著他的肩到側臉在他厚實的膛再到半個子癱在他懷裏，呼吸逐漸平穩。

車子停在星月灣別墅庭院。

一路上沈序秋一不敢，怕活筋骨會把弄醒，維持著一個姿勢太久，這會半個肩膀全都麻痹了。

秦朗從駕駛座下來，拉開車門看向裏面。

沈序秋似乎不打算喊醒，又怕抱起來會醒似的，半天沒靜。

一冷風肆意而來，凍得秦朗打了個寒，正要把車門關上男人終于了。

沈序秋作輕地抱起，小心翼翼仿佛捧著價值連城的收藏品，當他邁出左腳的那瞬，懷裏的人兒也知地醒了，迷茫地環顧四周。

他低頭，細地吻了吻的額，似安：“弄醒你了？到家了，繼續睡。”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沈序秋低音量，用只有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不給還不給抱了麽？你男朋友一勁使不完。”

秦朗看著他們親的影從昏暗中進明亮的別墅，關上車門，臉上不由自主地出笑容。

-

池綠雖然是留在花城過年，但年三十這天下午和妹妹離開了星月灣別墅，去爺爺住的小區和爸爸他們團聚。

沈序秋讓人給池志安安排的小區還不錯，在一樓有一個獨立小院子，方便爺爺坐椅時出來曬太。家裏還有一個照顧他飲食起居的中年保姆張媽，張媽也是浮鄰人，做事利落說話很是親切。

張媽過年沒回家，家裏沒人。

見池綠要進廚房幫忙洗菜連忙讓出去看電視。池綠拗不過，便沒再繼續。

回到客廳聽見妹妹的咳嗽聲。

前幾天去醫院複查，醫生說康複得很好各項指標都正常，手後子骨弱，這兩天天氣又時冷時熱難免冒。

池志安的氣也好了很多，能自己一個人拄著拐杖站起來，就是比較吃力。

看著客廳裏其樂融融的爸爸爺爺和妹妹，池綠生出滿足。

好像在做夢啊。

池藍剝了一個橘子，空氣中炸開橘子味的酸甜清香，小朋友把橘子平均分了5分，分別遞給爺爺和爸爸，小短又蹬蹬跑向姐姐。

“姐姐吃。”

池綠手要接過橘子，池藍又走：“我喂姐姐。”

小叔每次都是喂姐姐的，不能做得比小叔差！

池綠笑了笑，蹲下讓池藍喂。橘子在口腔開水，甜的滋味充斥嚨，想到去年過年前，小叔來浮鄰找，在房間剝了一個橘子給，并說以後都會給剝。

他也確實做到了，在餐桌上偶爾給喂餐後水果。

池藍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最後一瓣給了張媽。

擡頭，恰好撞上池志安的眼睛，他蒼老的眼瞳裏有心疼有無奈有糾結有慚愧。

像一張白紙被人了鋪開皺，池綠心口莫名堵得慌。

爺爺是不願住進來的，他知道這一切是沈序秋的安排，他覺得是因為他，他的孫才犧牲自己被迫要跟沈序秋在一塊。

他要是能離開就好了。

池綠沒告訴爺爺自己曾經逃過一回，不忍心讓爺爺知道孫曾經帶著爸爸和妹妹離開卻唯獨拋下他。

有一愧疚。

張媽準備的晚餐很富，都是浮鄰特菜，大家圍坐在一起舉杯同樂。

池盛澤興致一來哐哐喝酒下菜，池綠本來想阻止他，張媽勸道今天是好日子，喝點小酒助興，還讓池綠也嘗嘗。

有紅的白的和啤的，池綠抿了小口紅的，味道還不錯，秉著不浪費的原則喝完剩下的一杯。

花城前兩年煙花，這兩年可以去指定地點看煙花。但外面人人，不想去湊熱鬧。

小朋友又沒耐心看春晚，池綠早就預見了這種況，買了一些仙棒。

微信宿舍群裏面，室友們在分自己家鄉的煙花和食。

莊意隨手拍了張巨大的落地窗，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氣勢磅礴。

蕭樂是新疆人，們十幾年前不怎麽過春節，但這兩年逐漸湊熱鬧，在篝火堆旁邊跳舞，吃得也很盛，滿桌子都是菜肴。

希希不嘻嘻：【老天啊！只有我穿著大花棉襖在村裏烤火嗎？】

配圖一張烤火照片。

希希不嘻嘻：【喝杯一點點還要去城裏！該死的鎮上只有雪冰城！】

大家又問池綠在做什麽。

池綠正蹲在院子裏陪妹妹玩仙棒，拍了張仙棒燃燒的滋拉璀璨畫面。

圖片發出去後，池綠看著置頂的小叔，不知道小叔現在在沈宅吃的什麽。

出門前，他說他晚上會來接回星月灣。

不知道幾點過來。

池綠怕他在忙，便沒找他，將手機熄屏。

冷風吹來，蹲在地上的池綠把下都埋進茸茸的圍巾裏，吸了吸鼻子，妹妹的咳嗽聲提醒應該要進去了，但妹妹不聽話，還想繼續玩。

“我不冷，姐姐，你再給我玩兩！”

小朋友今年過年都沒同齡夥伴，池綠心答應了，瞧妹妹一仙棒都玩得不亦樂乎心裏又滿足的。

閑著無聊打開微信刷朋友圈，劃拉了一下，都是新年新氣象的容，每一條都隨手點贊。

也順手發了張剛才拍的仙棒圖。

配文字：小煙花還漂亮。

買的一小摞仙棒都差不多玩了，池藍終于玩盡興肯回屋。

屋裏三個大人在看春晚，看上去和平歡樂，其實氣氛很沉悶，電視裏的歡笑聲毫染不到他們，直到小朋友進屋才有了點歡愉。

池盛澤給了兩個兒守歲紅包。

池綠拿著沉甸甸的紅包又想到去年小叔給的厚實紅包，後面拆開數了數，裏面是嶄新的連號一萬一。

池綠不明白怎麽是一萬一，後面在某社平臺刷到有個生發帖子說在男朋友家過年，男方的父母給了個一萬一的紅包是不是說明很重視自己，因為一萬一是萬裏挑一的意思。

客廳裏電視外放著春晚，是不太好笑的小品，妹妹窩在姐姐懷裏犯困又不肯去睡覺，努力支著眼皮強撐。

池綠閑著無聊，又在張媽的慫恿下喝了一杯白酒配鹵味，腦袋逐漸有點暈沉沉。

手機響了。

是沈序秋打來電話。

池綠反瞧了眼認真看春晚的爸爸和爺爺，屋裏有點嘈雜，春晚鬧哄哄的，長輩卻是不茍言笑，低低喂了聲。

“又不是男人，那麽小聲？”

電話那邊，沈序秋的聲音隨著強勁的呼呼風聲一齊耳。

這跟男人有什麽區別，客廳裏坐著爺爺和爸爸，特別是爺爺本來就不喜歡和沈序秋在一塊。如果知道沈序秋打電話給，臉肯定會垮下去。

大過年的，不想讓他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