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竟要把納妾的日子選在長姐生辰那日。

這不是故意惡心人嗎？

銀盤得了的眼神示意，冷著臉走上前去，重重扯過那封帖子，李葵被扯得差點兒踉蹌摔倒，卻見那鄙的婢子竟將帖子又朝們丟了回來。

也不知這人是否天生大力士，原本輕飄飄的帖子被一扔，落在上像是被飛鏢擊中了一般，疼得李葵面發白，驚怒地看向施令窈：“李、施兩家好歹仍是結秦晉之好的親家，你這樣不給我臉面，就不怕你長姐今后難做嗎？！”

施令窈嗤了一聲：“什麼親家，再過兩日就不是了。”

說完，徑直往外走去，銀盤立刻大步上前，將李葵等人的視線牢牢擋在一旁，護著施令窈上了馬車。

李葵在原地愣了半晌，鄭妙姜品出了些深意，心里一時狂跳。

難不，施朝瑛竟決定了要和李緒和離？

如今李緒已得了殿前司都指揮使的職位，按著主子的吩咐，也極盡手段，勸李緒助主子得登大位。

若是讓李、施兩家，甚至還有謝縱微徹底決裂，便更有利于主子行事。

鄭妙姜垂下眼，想著正事，卻被李葵不滿地推了推，斥道：“你是聾了不？我與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這個潑婦！

鄭妙姜心里咬牙切齒，面上卻怯怯道：“妾一時被謝夫人話里的意思嚇著了……”

見那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李葵出幾分輕視，但也安心了不。

和離就和離吧，長兄忙著朝廷上的事，不怎麼著家，長房的事兒今后都落在這麼個瘦馬姨娘上，得益的可是老娘和。

李葵這樣想著，又意氣風發起來。

但回到李府，管事結結呈上的話卻讓傻了眼。

“買不到糧食了？什麼買不到糧食了？魚瓜果呢？都買不到？”

汴京城又不是遭過蝗蟲過境的災！這可是天底下最富庶的都城，怎麼可能買不到糧食？

李葵嗤之以鼻，管事卻哭喪著臉道：“小的哪里敢騙姑您哪！筠縣災，沄河水利被毀，往日這糧食都是走水路進的汴京，這會兒……的確是沒有了啊。”

第77章

且不說李葵如何不信, 堅定認為是管事想要中飽私囊，換從他自個兒私下對接的販子那兒采買，李府那邊兒鬧哄哄的, 鄭妙姜在一旁弱弱地勸, 心里著實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一家子蠢貨，老太爺最蠢，把親小姨子娶進了門，鬧得全家上下犬不寧，心思不齊, 如何能一致對外？

不過這樣也好，削弱世家，主子掌下的皇權才會愈發穩如磐石, 圣威通天。

隴西李氏如今從里已經破敗這樣了, 主子看著，多多也會記著的功勞吧？

再說太學那頭。

按著慣例，學子們都要在太學里的堂廚用一頓午膳, 自然了, 在太學念書的學子們個個出非富即貴，不人是家里的仆從特地拎了膳食送到太學門口, 不讓生慣養的小郎君們委屈自己, 吃堂廚那些堪比潲水豬食一樣的食。

但自從換了太學正之后, 太學上下被嚴肅整頓一番，謝均霆從前常翻的那個墻頭被加高了不不說, 先生們傳道授業的態度也愈發嚴謹。至于門口送食之事則被嚴令止, 有人不信邪，私下搗鼓半晌，在側門墻角發現一個狗, 遂大喜，讓自己仆從給他把食盒從狗里遞過來，卻正好被太學正逮住，被狠批了一頓不說，連謝均霆特地用雜草掩映留下的退路——那個狗，也讓人堵得嚴嚴實實，再無鉆出去的可能了。

謝均霆對此很疑：“旁的都進步了，怎麼就堂廚的人還一不沒有半分進步？”

連他如今都能勉強出口章了，但是……

他了碗里炒得黑乎乎不知道是一團什麼的東西，想到剛剛嘗到的味道，臉上泛著青白。

沒有進步不說，但你至別退步啊。

謝均晏看著弟弟耷拉著臉，顯然不大高興，他低頭看著碗中的食，想要勸他的話也實在說不出口，輕輕嘆了口氣：“均霆，我書囊里還有包點心，待會兒咱們分著吃了吧。”

謝均霆眼睛一亮，點頭說好。

謝均晏看著偌大的堂廚，在這兒用餐的學子無不一臉煩躁，和碗中食兩兩對視，像是一對癡男怨，誰都下不去。

還有，如今是七月底，各類瓜果鮮蔬都是鮮的時候，怎麼堂廚這兒的菜式就是萬變不離其宗的蘿卜白菜？

謝均晏想著近日頻頻發生的水災，眉眼沉重，謝均霆見兄長這樣，以為他也是被難吃到破了功，都繃不住自己玉面俏佳人的人設了，心里暗笑。

自然不敢明著笑了，他待會兒還指著人家書囊里的那些點心墊墊肚子呢。

“阿兄，走吧？我吃不下去了。”

謝均霆飛快地看了一眼碗中剩余的食，閉了閉眼，面如菜。

謝均晏心里想著事，嗯了一聲，兄弟倆將碗碟收拾好放在托盤上，走出堂廚前將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對著他們點頭哈腰的雜役看著碗里剩下的菜式，臉一苦。

待會兒來收潲水的朱老三定然又要借機往下價，說這玩意兒豬吃了都不長膘……

兄弟倆往外走去，他們的學舍離堂廚最近，謝均霆輕車路地尋到了兄長的書囊，淡青的綢布上繡著幾叢風骨秀的翠竹，竹下還睡著一只胖乎乎的貍貓。

一看就是阿娘的手筆。

謝均霆愉快地出了一盒子點心，打開之后發現是自己吃的油松瓤卷，更高興了，吃點心的時候他就樂意吃這種甜的。

“阿兄，你也吃。”

謝均晏搖頭，給他倒了一杯水：“時辰還早，咱們去竹林里走一走，我再考考你昨夜里學的文章。”

香甜脆的點心頓時失了八味。

謝均霆幽怨地看他一眼，謝均晏微笑著回他，他只得將里的點心咽了下去，凄聲道：“怎奈他郎心似鐵，不肯回轉……”

謝均晏順手拿起一卷書輕輕敲了敲弟弟飽滿潔的額頭，低聲訓斥道：“這種戲文之說難登大雅之堂，往后不許說了。”

呵，這悉的小爹風味。

“阿娘看話本子，你怎麼不說？”

謝均晏慢條斯理地用帕子將他方才吃卷時掉下的渣子掃到廢紙上，聽著這話便笑了。目里帶著些憐憫：“均霆，非是我存心打你，只是——你做什麼想不開，拿自己和阿娘比？”

謝均霆哼了哼，接下來倒是沒再皮了，老老實實地拿著書和他去了竹林，只是還沒忘帶上那盒沒吃完的卷。

背完書再獎勵自己吃一個。給阿兄再留兩個，正正好。

兄弟倆并肩出了學舍，卻迎面撞上一伙人。

走在中間，有眾星捧月之勢的人是太學里另一個讓先生們頭痛不已的紈绔，喚作崔佑圖，出博陵崔氏，又是昌王側妃的親侄兒，走出去識得他份的人誰敢不給他幾分面，久而久之，自然也就養了一副跋扈脾。

謝均晏不屑于與這等人為伍，謝均霆更是個火子，他從前雖也無心讀書，一心只想著胡鬧出些靜出來氣死他父兄，卻也對崔佑圖這人遞來橄欖枝的行為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傻子，真給家里招了禍，他自己能有好日子過？

這會兒兄弟倆見著崔佑圖一行人，目不斜視，就要從他們邊經過，卻冷不丁地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謝均霆下意識握了手里的書冊，裝著卷的小盒子則是被撞得滾落到地上，咕嚕咕嚕轉了幾圈，盒蓋被磕開了，里面的卷落到地上，儼然是不能再吃了。

謝均霆的臉一剎間便沉了下去。

崔佑圖看著地上那些卷，喲了一聲，笑嘻嘻道：“都說謝閣老家的二位郎君都是靈秀人，怎麼還躲起來吃點心？也不說和咱們幾個同窗分一點兒啊。”

這話他敢說，常陪在他邊討好哄著他的其他學子卻不敢吭聲。

崔佑圖橫了他們一眼，不中用的東西。

謝均晏拉住弟弟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輕舉妄。

對上的不僅僅是兩個人，更是阿耶與昌王。

“不必將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上，走吧。”

謝均晏生得一副清冷傲絕的好模樣，這樣冷著聲音說話的模樣更有一種別樣的傲慢與高高在上，崔佑圖見他連個眼風都不帶掃過自己的，想起姑母上次回家省親時的吩咐，還有耶娘的叮囑，心里一狠，下意識出手想要擒住他的肩：“等等，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那只手還不曾到他，謝均晏已經避開，細長的手指拍了拍肩膀上莫須有的塵埃，一臉嫌惡。

還好，他今日穿的不是阿娘親自給他繡的那件袍衫。

崔佑圖撲了個空，因著慣下意識往前踉蹌兩下，好不容易穩住子，一張臉紅得像是發脹的熏豬頭，氣急敗壞道：“謝均晏，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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