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張了張。

低聲音，“太子是不是完了？”

“是。”

這是死他的最后一稻草，皇帝對他的父子分將消耗殆盡。

薛瑛心里有些激，按住自己的手，緩緩呼出一口氣。

太子本來不會如此莽撞，只是他被姚敬的人頭嚇壞，這半個月夜夜做噩夢，夢到薛徵找他索命，失了智，才那麼容易中圈套。

宮中，福寧殿，太子巍巍跪在地上。

消息已經傳到天子耳邊，那麼多的人都瞧見了，這消息本摁不住。

皇帝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太子，一旁，琦嬪淚流滿面，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妃嬪，兩個人就這麼不知恥地茍合在一起。

這是對皇權最赤.的辱，對皇帝尊嚴最徹底的踐踏，更是一個傳出去就會貽笑大方，令全天下人不齒的皇室丑聞！

“孽畜……賤人！”

皇帝赤紅雙目，他推開攙扶的太監，指著兩人，手指抖，“穢宮闈，罔顧人倫！你們……”

太子哭著爬上前，試圖拉住皇帝的擺，“父皇，兒臣冤枉啊……是、是琦嬪，是琦嬪勾引兒臣，是下了藥！以前在母后宮里當職時，便時常勾引兒臣，想讓兒臣納做東宮侍妾！”

一定有人陷害他，在冷宮里了手腳，他才會神志不清，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與琦嬪滾在草叢里了。

聽到太子將所有的罪責推到自己的上，琦嬪抬起頭，出不可置信的神。

太子一味地推卸責任，涕淚滿面，痛哭求饒，說自己接連被害，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皇帝盛怒之下，好似被他說，琦嬪卻哭道：“三郎，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麼不是投意合嗎？你不是說，你與我惺惺相惜，不是你要我陪著你的嗎？”

到深時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出了事又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上，試圖將自己摘得一干二凈，琦嬪捂著口，悲痛絕。

太子慘白著臉，聞言爬起來，沖琦嬪怒道：“你這賤人，休要害我！”

琦嬪惶然，呆怔地看著他。

皇帝氣得站不穩，形踉蹌了一下。

太監手忙腳扶住他，“陛下息怒！保重龍要啊！”

太子還在求饒，而琦嬪早已癱在地，心如死灰，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給朕……拿下！”

皇帝開口嘶啞，指著琦嬪，像是從牙里出聲音那般，“把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拖出去……杖斃！”

琦嬪面無人，流著淚著太子，任由侍衛將拖出去。

殿外很快響起棒的聲音，雜著子的哀聲，很快，聲便消失在寒風中，窗外只剩死寂。

太子臉上毫無，外頭每打一下，他肩膀便一下。

而皇帝，冷冷看向太子，腔起伏不停，怒不可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盯著太子抖的肩膀，沉聲道：“太子……德行有虧，穢宮闈，失德失儀，難承宗廟之重，即日起……廢為庶人，幽……西庭，非詔永不得出。”

太子發出絕地哀嚎，重重磕頭，爬著上前，想要求饒，“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

皇帝不再理會他的喚，疲憊而厭惡地揮了揮手，侍衛上前，堵住廢太子的，將他拖了出去。

皇后跪在殿外，眼見著養子被拖走，他的十指不甘心地著地磚，一條條跡在階下蔓延，皇后面蒼白，形若浮萍，寒風一吹，搖搖墜。

東宮徹底失勢，太子被貶為庶人，上元夜被發生的所有事都被皇帝下令封鎖，所有知的奴婢都被殺了個干凈。

京中一時風聲鶴唳，所有曾經向著太子的宦世家無不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就到自己。

第60章 第六十章“你喜歡我嗎？”

廢太子被褫奪儲位、幽西庭的消息傳來,薛瑛心中有些不滿。

“只是幽？”

秀眉蹙，有些不甘道：“他害死那麼多邊關將士，害得哥哥九死一生,怎麼只是廢了？就該殺了他！千刀萬剮才解恨！”

在看來，僅僅是剝奪份,終囚，這懲罰太輕了，遠遠抵償不了那累累債。

太子被廢后,姚家也被抄,皇后父兄作為主謀被斬首示眾,其余族人盡數流放西南，不得還京。

而姚敬的死訊，也終于傳回京,據說他早在棄城奔逃時就被軍踩踏而死,尸骨不全,僅剩的半殘軀被送回京城。皇帝余怒未消,下令將這半個尸懸掛于城門之上,曝尸數日,以儆效尤。

曾經煊赫無比的姚氏一族，最終落得個死族滅、臭萬年的下場。

皇后在接連失去母族親人與養子后,神失常，被困在那座曾經象征著無上榮的坤寧宮里,時而癲狂大笑,時而又哭又罵。皇帝念及多年夫妻分,并未直接將賜死，只是下旨將廢后打冷宮。

這恩典對心高氣傲了一輩子的皇后而言，或許比死更難以接。沒幾日,冷宮中便傳來噩耗，皇后用一匹白綾，將自己吊死在房梁下了。

聽聞這個消息，薛瑛沉默了許久。

以為自己會到快意，畢竟這個母儀天下的人，佛口蛇心，是害兄長險些葬邊關的幫兇之一，薛瑛憎惡皇后與姚敬等人的同流合污，卻又無法對皇后的死說一些落井下石的風涼話。

深宮是個能將人變惡鬼的地方，薛瑛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年隨侯夫人進宮拜見皇后，那時太子有一位側妃剛剛懷孕，也在坤寧宮中，皇后看著那位側妃，目落在的肚子上，目慈又哀傷。

薛瑛對以前的事記不清晰，但是似乎聽人說過，皇后原本也有個將出生的孩子，只是在宮變的時候流掉了，那日在坤寧宮臨時撒的謊，并沒有多麼無懈可擊，但是皇后還是放過了。

是因為想到自己那個流掉的孩子嗎？

*

正月的最后一天，徐星涯的父親因病去世，他為父親理完喪事后，便準備帶著徐夫人，一起送徐父的棺槨回祖地江州。

徐夫人消瘦許多，又從面，珠寶氣的大夫人變得像從前一樣幽怨，哀愁，雙目無神。

臨行前，徐夫人到薛家探母親，與武寧侯辭別，才抹著淚離開。

開春后，送給薛瑛的請帖越來越多，都看不過來。

像個花蝴蝶一樣到跑，也經常進宮，皇帝對侯夫人的限制沒有那麼多后，薛瑛可以經常看到。

薛瑛有時候會聽到前朝傳來的消息，大臣們為議和還是繼續打仗爭論不休，皇帝年老，不如從前，他也過了銳意進取的年紀，近來有停戰之意，向犬戎求和，呈上歲貢，以圖安寧。

薛徵只匆匆再見了一面薛瑛，便又回到西北，他說，如今邊關戰事告急，需要他回去。

薛瑛不喜歡他去打仗，九死一生，但也說不出勸阻的話。

朝中爭論不休時，犬戎使臣就住在皇城中，將許多地方都攪和得不安寧，大臣世家都不允許自己家的子隨便出門，以防沖撞這些人。

薛瑛也在宮里見過幾次使臣，他們對還算恭敬，沒有特別無禮，薛瑛不喜*歡那個小狼王，他是犬戎可汗的兒子，份高貴，手上沾了不漢人的，總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眼底的不加掩飾。

今日進宮探母親，使臣們又出現在前往侯夫人所在宮殿的必經之路上，攔住，隨口詢問了幾句薛瑛的年齡，閨名，薛瑛敷衍答了，小狼王站在一旁，盡欣賞著有些慌張，慍怒，又不敢發作的神。

待他們走后，薛瑛氣沖沖地跑進殿中，等快走到侯夫人面前，才放松神，“娘。”

侯夫人抬頭笑著看，“過來。”

手里拿著一件寢，舉起來，對著薛瑛比了比，“年初的時候陛下剛賞的料子，是蘇州織造局上供的，你，喜不喜歡？娘給你做了件寢。”

薛瑛吃穿住行都很挑剔，料稍微糙些便看不上。

這料子是由繡坊最出的繡娘用蠶所做，輕如蟬翅，在手上好像沒有重量，得如流水一樣。

薛瑛說道：“阿娘，這些事讓下人來做就好了，我都多大啦，又不是小孩子，你還給我做服。”

侯夫人笑了笑，拉到前，“你再大也是我的孩子，在娘眼里，你永遠都是乖乖，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娘的小孩，我在宮里沒有別的事做，就喜歡弄這些打發時間。”

薛瑛站在屏風后，將服換上，侯夫人拎著袖子，說：“這里得再改大一點，再過兩日就能做好了，你到時候拿回去穿，我給你爹又做了副護膝，你記得帶回去。”

“知道了。”

建安公主自不寵，不似別的貴婦人那般，年輕時通琴棋書畫，嫁人后執掌中饋，統領全家，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有些普通，也沒什麼大本事，大志向，只希一家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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