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后，棠許一連三天都沒有見到燕時予。

其實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從前他忙起來的時候，有時候一周時間見不到也是正常的，那個時候他們倆除了見面，甚至連私底下的通都沒有，偶爾失了聯系，就只是等，等到他再次出現的那一天，一切如舊。

而如今跟從前不同的是，雖然兩個人沒有見面，但是私底下會有聯系。

燕時予即便再忙，每天也會給發一兩條消息，有時候還會直接打電話。

如今這樣的狀態比起從前，可算是好太多太多了，卻依舊有讓人不適應的地方——

畢竟從那棟郊區小樓回來之后，兩個人幾乎是日夜相對，再沒有分開過。

如今驟然分開這幾日，即便棠許適應能力再強，偶爾還是會有一些不習慣。

雖然如此，棠許還是沒有問過燕時予相關話題。

明知道對他而言妹妹有多重要，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自然要事事以為先，至于其他事，是通通可以推后的。

和他之間，見，或者不見，其實并沒有那麼要。

然而在周四的晚上，棠許還是又一次見到了燕時予。

這次的見面其實算是一個意外——

這天晚上商會有個晚宴，淮市諸多富商名流出席，燕時予也不例外。

而棠許如今的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流公司的老板，就夠不上這樣的晚宴。

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卻因為最近的一個重要客戶出了些問題，不得已來到這里，希能得到見面的機會，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案。

棠許想了些法子進會場，還沒看見自己的客戶，先就看見了燕時予。

商會主席葉含章一向看重他，這會兒也是跟燕時予站在一起，兩個人所在的方位集中了好些人，正聊得熱鬧。

燕時予站在人群之中，明明神姿態都沒有任何異常，跟人說話的時候也依舊是謙和端方，彬彬有禮，可是棠許卻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

這種不對勁的覺并沒有辦法描述，可是遠遠地著他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位置，明明應該是閃閃發亮的，棠許卻只覺得他上的芒黯淡了許多。

這種況，棠許幾乎從來沒有見過。

甚至是在兩個人分手期間，他都沒有給過這種覺。

他可以是克制的，抑的，但不會是黯淡的。

棠許目幾經流轉，最后還是落到了他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觀。

這樣的觀終究是引起了燕時予的回。

他是這個會場里最引人矚目的存在，而卻在完全不起眼的位置，當他的目越過重重疊疊的人頭，跟的撞到一起時，棠許有些沒忍住，沖著他出了一個笑容。

燕時予目停留在上許久，最終在收回視線之后，才微微垂眸勾起了一笑意。

那一刻，棠許終于可以完全確定。

他不開心。

沒過多久，棠許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客戶，求到十來分鐘的時間，跟客戶詳細講述了出現問題的原因以及公司制定的補救和賠償方案。

帶著十足誠意而來，客戶也沒有多為難，終究是化干戈為玉帛。

棠許完了自己的任務，很快就離開了會場，乘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坐進了車子里。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車子后座另一側的門被拉開，燕時予彎腰坐進來，出手來握住了。

高巖坐上駕駛座，開車駛離了這里。

車子平穩行駛上路，棠許才終于轉頭看向了側坐著的男人，“你這幾天很忙啊？”

“還好。”燕時予依舊握著的手，無意識地挲著的指尖，“你今天怎麼會來這里？”

棠許便將自己來的目的和結果都告訴了他，燕時予聽完，淡笑著評價了一句：“倒是個好說話的。”

“我嗎？”棠許明知故問，揚起臉道，“我當然好說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世界上再沒有比我更好說話的人了！”

燕時予轉頭向，笑了起來。

棠許目之中卻微微流出驚詫。

;一般人心好的時候才會笑，可是據對燕時予的了解，卻并非如此——

跟在眾人面前戴上的那張完假面不同，他私底下笑容很，像今天晚上這樣，就更見了。

這無疑是反常的，可是棠許卻并沒有打算追問什麼，迎著他的笑，抬頭印上了他的。

前方的高巖只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盡量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悄無聲息地開著車。

可偏偏在這時，燕時予的手機忽然響起，驚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棠許聽到了特殊的手機鈴聲，知道是誰的來電。

可出乎意料的是，燕時予并沒有接電話，順手按下了靜音鍵，隨后卻還是緩緩離開了的。

棠許只以為他是要回復電話，轉頭努力平復呼吸之際，卻聽見燕時予說：“我還要回公司一趟，待會兒讓高巖送你回家。”

棠許安靜片刻，只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高巖不聲地調整了車子的行駛方向，很快將車子駛到了燕氏集團總部樓下。

私極佳的車子里，燕時予又一次低頭吻了棠許一下，囑咐：“回去早點休息。”

“好。”棠許應聲道。

燕時予這才推門下車，在門口安保人員的迎候下徑直走進了大樓。

高巖很快重新將車子駛上了大路。

兩分鐘的時間，他幾度從后視鏡看向棠許，總是言又止。

最終還是棠許先開了口：“他怎麼了？”

棠許問出這個話題，高巖的反應很復雜，又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驚訝，還夾雜著一欣：“棠小姐你察覺到了？”

棠許輕輕應了聲：“嗯。”

高巖說：“燕先生什麼反應都沒有，我還以為是我覺出了錯，都不敢跟你說。”

“他不開心。”棠許幫他下了結論，隨后卻又問了一句，“為什麼？我以為季小姐回來，他應該很開心才對。”

高巖頓了頓，才又道：“開心僅僅是一方面吧。畢竟那位季小姐實在是不好對付，對著，燕先生實在有太多顧忌，眼下兩個人的關系，只怕也是棘手得很。”

棠許聽完，安靜片刻之后才輕笑了一聲，說：“這個人，還真是會因人制宜啊，從前對我倒是沒有這麼多顧忌，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霸道得很呢。”

高巖一聽頓時就有些急了，連忙替燕時予解釋道：“那怎麼能一樣呢？燕先生對棠小姐你是跟誰都不一樣的……可是對季小姐，他又是不一樣的——因為棠小姐你心里是向著燕先生的，可是那位季小姐，實在是太讓人頭疼了——”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解釋，棠許忍不住笑了笑。

高巖思緒一片混，卻還在繼續試圖理清楚這中間的不同——

“經歷了這麼多事，棠小姐你也沒有生燕先生的氣，你還是跟燕先生這麼好，燕先生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最開心的了……可是那位季小姐就不一樣了……說真的，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沒有回來反而好一些？因為燕先生其實有棠小姐你就足夠了，沒有回來的時候，大家不都開心的嗎——”

說到這里，高巖突然停住，隨后又從后視鏡瞄了棠許一眼，有些心虛的樣子，“棠小姐，我這麼想，是不是很過分？”

“不是。”棠許很快回答了他。

高巖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又道：“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訴燕先生我說了這些話？”

棠許卻沒有回答他。

高巖見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棠小姐？”

棠許這才收回視線，安靜片刻之后，緩緩道：“你說得對。”

“什麼？”這下到高巖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他好不容易才開心了一點。”棠許低聲道，“我好不容易，才讓他開心了那麼一點點……可是才出現幾天啊，就又把他折騰這個樣子，真是讓人不爽極了。”

高巖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隨后，就又聽棠許道：“你能不能安排我跟見一面？”

“你是說……季小姐？”高巖明顯有些猶豫，“可是棠小姐，恕我直言，對你……惡意不小。”

“我又何嘗不是呢？”棠許說，“我原本也沒想著要跟面，可是我努力了這麼久的果，不能這樣輕易地毀在手上。所以，我必須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