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尖與刀刃錯而過,戰馬嘶,趙上鈞撥轉馬頭,返回馬槍,鋒芒如銀龍,倏然長笑一聲:“李,我送你的禮,可還中意?”
李想起只有軀干的長子和只有頭顱的次子,不由雙目盡赤,厲聲吼:“趙上鈞,我今日定要取你項上人頭,祭奠我兒!”
長刀舞如風,瘋狂砍殺過來。
“鏘”的一下,二人兵刃再次撞擊,下戰馬咴咴長鳴,泥水灑起,濺在人的臉上都生疼,雙方各各退了一丈遠。
李目兇,霍然長嘯,范軍得令,擂了戰鼓,兵馬麻麻的,從四面八方朝這邊蜂涌而至,集列陣,如同左右兩條巨蟒,森森地游著,包抄過來。
玄甲軍大部折于北庭,又被元延帝所分拆,縱然趙上鈞倉促間重整舊部,如今也不過區區十萬余,而范叛軍聯合各方人馬,足有四十萬,今日戰場在滎川,一片平原,雙方均無倚仗,唯有靠兵力一決生死。
這一戰,范勢在必勝。
李一念及此,心頭火熱,他大喝一聲,率部屬直過來,協從者州刺史王永敬,此時亦悄無聲息地從右側,如毒蛇一般,殺向趙上鈞。
趙上鈞面不如山,一人一槍,悍然迎戰。
遼闊的滎川平原震起來,越來越劇烈,天雷滾滾,一陣過一陣,在平原的東面地平線,天好似了一角,從那其中冒出了黑沉沉的人馬,鐵騎長戈,清一的玄甲軍裝束,如同移的山丘,轟然碾軋過來。
戰中的李面變了。
趙上鈞俯探手,如同閃電一般,出了腰間橫刀:“難道你想不到嗎,我未曾重傷,玄甲軍也未曾敗落,李,這一切都是為了引你彀,讓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登上帝位。”
他霍然一刀斷劈,以鬼魅般的速度斬斷了李的一條手臂。
李發出沉悶的嗥,斷臂斜斜飛上半空。
水濺落,灑在趙上鈞的臉上,他的眉目一片猩紅,卻咧開,出了雪白的牙:“而你,現在已經沒用了。”他的刀指向李,刀尖猶在滴,“所以,去死吧。”
……
元延八年,范節度使李反,舊天子出長安,崩于長陵坡,淮王趙上鈞即位。
新帝率玄甲軍與李決戰于滎川。
先是時,西寧伯世子以敵,敵追至滎川,已疲,玄甲軍自高地而下,占盡先機。
而敵兇悍且狡詐,酣戰至半,兩側騎兵包抄,兵力眾于玄甲軍,意圖攏而殲之。
然帝驍悍,所向披靡,如無人之境,玄甲軍伏兵盡出,聲勢浩大,以雁行陣迎敵,碾軋敵軍。
戰火如荼,從午時至酉時,天昏暗,雨水盡赤。帝斬李于馬下,斫其頭顱,懸于槍尖。敵已不支,見狀了無戰意,余者五六萬,向西潰敗而逃。
玄甲軍追不放,半月后,至沂水,逢北庭大都護張嵩率兵接應,兩下包抄,盡滅范殘部。
由此,范軍四十萬灰飛煙滅,唯州刺史王永敬見勢不妙,逃之夭夭,不知其蹤。
是戰,玄甲軍亦損傷慘重,然中原平定,天下大安,帝神武之名益彰,此后數十年無兵禍,盛世自此而始。
——————————
這日子說慢也慢、說快也快,轉眼就到了立秋,所謂秋高氣爽,風和日麗,長安的天空一碧如洗,過去,和戰之前并無差別。
皇城巍峨,依舊氣象萬千,朱檐翹角,碧瓦流,九重宮闕層層復疊疊,鴟吻立于殿脊,昂首怒目,飛鳥不敢落于其頂。
風景舊曾諳,然則,是人非了。傅棠梨把目從遠的天空收了回來,心頭多有些慨。
高宮正在前方引路,見傅棠梨有些走神,地帶了一句:“太子妃仔細臺階,紫宸殿到了。”
這話音剛落,卻見宋太監領著趙元嘉和林婉卿從另一側走來,這兩人如今看過去皆是面憔悴、一臉惶惶之態。
傅棠梨的腳步頓了一下。
趙元嘉一眼就瞧見了傅棠梨,面上浮出驚喜之,疾步過來:“二娘、二娘,孤剛從武城縣回來,可算又見到你了,也不知這段日子你過得如何,孤心中始終十分牽掛。”
他這麼說著,出手去,就要去牽傅棠梨。
林婉卿的臉又枯敗了幾分,毫無緒地瞥了趙元嘉一眼,默默地把頭扭開了,眼角落下一滴淚。
高宮正急急上前,擋在趙元嘉的面前,肅容道:“圣上已傳喚多時,太子還不快進去。”
傅棠梨避開趙元嘉的目,無聲地退到他的后去。
高宮正一提及趙上鈞,趙元嘉的心就抖了一下,他不再敢出聲,訕訕地,隨著宋太監一道進紫宸殿。
大殿兩側擺著巨大的紫金爐,麒麟仰首吐息,白的薄煙如同山間散開的的云嵐,迦南沉香的味道彌漫在金柱玉壁之間,清洌而悠長,當日林貴妃的頭顱掉落在這里,濺了滿地,而今已經完全尋不到半點痕跡。
趙上鈞高居明殿之上,眉目冷肅,他佩帝王通天冠,穿日月星辰十二章紋袞服,廣袖垂于地,愈發顯得量偉岸、氣度威嚴,令人不可視。
元延帝是個仁和溫良的君王,又是趙元嘉的父親,趙元嘉平日覺得父皇大抵偶爾有些嚴厲而已,但此際,天子龍座上換了一個人,趙元嘉這才驚覺,原來這才是帝王之威,如山岳頂,重逾千鈞,他心中悲痛且惶恐,本不敢抬眼多看一下,膝蓋一,”噗通“跪倒在地,匍匐叩首:“臣……”
“不須跪。”趙上鈞語氣如常,威嚴而淡漠,吩咐了這麼一句。
傅棠梨和林
婉卿站在趙元嘉的后,膝蓋已經屈了一半,聽見這話,傅棠梨若無其事地直了,垂著手,站到一邊。林婉卿這膝蓋卻直不起來,半彎不彎的,抖得厲害。
而趙元嘉,他知道今天過來是聽候發落的,此刻本沒有勇氣起,反而將臉伏在地上:“臣不敢。”
趙上鈞沒有在意,他淡淡地朝下面一頷首:“宣。”
皇帝后的中書舍人上前,打開手中詔書,立于殿上,大聲宣讀。
“圣人立道,天地合德,日月其明。茲太子妃傅氏,敬慎持躬,孝德承訓,堪為宗室表率。逢先帝山陵崩,萬民同悲,傅氏緬懷追福,愿以報恩,求度玄門。雅志敦敦不忍拂,準其所請,度為冠,賜號懷真,丕顯道化。欽此。”
簡而言之,圣旨命太子妃出家修道,為先元延帝祈福。則,從今往后,這世間再無太子妃傅氏,而只有冠懷真了。
這道旨意宛如晴天一個霹靂當頭打了下來,令趙元嘉呆滯當場,他瞪大了眼睛,倉皇顧盼左右,好似一時之間不能相信,竟做不出任何反應。
中書舍人鎮定自若,又捧出一冊詔書,繼續宣讀。
“皇太子趙元嘉,天資庸愚,稟質孱弱,罔知圣道,難承重,今上承宗廟先祖,下應民生社稷,廢其太子位,封幽王。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相比前一份,這份詔書就簡短了許多,其實趙上鈞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一朝天子尚且更換一朝臣,況太子乎。
趙元嘉雖然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但聞此詔書,還是渾都抖了起來,跪在地上,牙齒“格格”作響,不知是怕的、還是恨的。
龍椅之上的天子巋然不,連表都沒有彈分毫。
中書舍人一口氣捧起第三份詔書,這回念得連語氣都有些潦草:“林氏有,常侍幽王左右,夙興夜寐,克勤于室,可冊為幽王妃,爾其謹守婦道,允宜職。特諭。”
心心念念、汲汲營營了這麼久,如今終于為趙元嘉的正妻,但林婉卿已經生不出半點喜悅之,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木然地跪下謝恩。
這三份詔書,一份接著一份,像是鋒利的箭矢,接連中趙元嘉的口,令他炸裂一般地疼痛,他雙手撐在地上,手指屈了起來,摳住了地面,太過于用力,手背青筋畢,指頭磨破了皮,在地上摳出痕。
他僵地抬起頭來,著趙上鈞,喃喃地道:“我懂、我懂了……”
哪怕他再傻,事到如今,也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先前林婉卿所說,竟然都是真的!他的太子妃和趙上鈞早有私,在他眼皮底下種種暗通款曲,他偏偏卻不信,可笑,實在可笑極了。
什麼修道祈福,什麼冊封幽王妃,騙人、都是騙人的!這是搶走一個,然后又塞回去一個,來掩人耳目嗎?
“皇叔、皇叔……”此時此刻,趙元嘉依舊如同舊時一般,這樣喚著趙上鈞,他面容扭曲,雙目赤紅,落下淚來,仿佛滴,“小時候,你搶走我的父皇,我不怪你,后來,你又搶走我的皇位,我自己沒用,無話可說,但是,我的二娘,是我的,是父皇和母后為我聘娶的妻室,你為什麼也要搶走?”
他說到后面,倏然站了起來,踏前一步,朝上面出手去,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為什麼?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
蘇惜卿冰肌玉骨,艷麗絕色,本該是天之驕女,卻因幼時遭逢巨變,成了啞巴。分明是侯府嫡女,卻注定日后只能許給尋常人家。陸珩對此嗤之以鼻:“誰說卿卿日后只能許給尋常人家?他們不娶,我娶!”鎮國公世子陸珩,姿容無雙,無數貴女傾慕于他,此言一出,京城…
【宮鬥 男主不潔,女主潔 後期獨寵 純古言 HE】【男主和其他人都是虛與委蛇,隻愛女主一個人,蓄謀已久】沈婼棠是太子玄澈的貼身侍女,跟在他身邊十二年,看著玄澈經曆了殘忍無情的奪嫡之爭。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從運籌帷幄的東宮太子,變成了如今陰冷狠厲、讓人望而生畏的帝王。玄澈登基之後,沈婼棠成為了掌事宮女,宮中上下都得喚她一聲婼棠姑姑。後宮偶有傳聞,沈婼棠最後還是會爬上龍床,被陛下納入後宮,可隻有沈婼棠知道,那些想要爬上玄澈龍床的宮女們,最後會是怎樣慘烈的下場.....她隻想安安穩穩做事,勤勤懇懇當人,熬到二十歲出宮,相與一個平凡之人,度過一生。卻未曾料到,天子蓄謀已久,食之入髓,沈婼棠在出宮前夕被按在榻上,單薄的身子顫抖不止,盛怒下的帝王肆意掠奪。軟榻之上,沈婼棠昏迷過去,紅燭搖曳,森冷的天子將人抱住,眼神中露出罕見的愛意:“朕隻想與囡囡,執手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