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晴平靜下來，準確地說，夏挽星離開時就平靜了，不鬧也不說話，就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叩叩。”

敲門聲響起，段晴眼睛都沒一下。

夏挽星推開門，秦謹之站在門邊，用手擋了一下：“別關門，我就在門口。”

要是還一次傷，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夏挽星點點頭，走進房間，虛虛合上門，留一條小。

朝窗邊走去：“阿姨。”

段晴沒反應。

夏挽星挪了把椅子在邊坐下：“我來向您道歉，我知道您心里有氣，氣我騙了你，但我想著你討厭我，連話都不愿意跟我講，沒辦法才想出了扮玩偶來接近您。”

段晴轉眸看，像是沒聽進的話，只問：“我刺的地方還痛嗎？”

夏挽星下意識去拉袖子，拉到一半又放下了，笑了笑：“不痛。”

“那就好。”

段晴說完這句又沉默了，沉默了許久。

從明凈的玻璃照進來，落在人上暖烘烘的。

“我想了很久你說的那個故事，”段晴盯著線里漂浮的灰塵，慢慢說道，“我覺得你說的沒錯，但我又放不下當年的恩，好矛盾啊。”

夏挽星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你可能覺得我太執著了，但你不知道，當時謹之活著對我有多重要。”

段晴手抓了下，空空的：“我的人生好像一直是失敗的，失敗的家庭，失敗的婚姻，哦，準確來說，我連婚姻都沒有，但我卻把謹之生下來了。”

“……”

“有一度我覺得生活沒有希了，想帶謹之死了一了百了，當時水都漫到我腰上了，他卻死死抓著我的手，跟我說，他想活，他不想死，那時候他才十二歲，那麼小，連他都有活下去的勇氣，為什麼我不行呢？”

夏挽星聽著眼睫了，心像被一細細的藤蔓纏住，纏得有些難。

“再后來，我就犯病了，那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寧愿死也不想謹之折一傲骨去求那個人，他卻瞞著我去了。”

“他經歷過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經常帶一傷回來，醫藥費跟著也有了。他讓我治病，說其他的都是小事，好像生活又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可那晚卻接到謹之重傷的消息。”

“別人跟我說，謹之抱著的那沓錢是我的手費，還跟我說，還好有一個路過的姑娘救了謹之的命，不然什麼都沒了。”

“是啊，什麼都沒了。”段晴嘆息一聲，“聽雪那時候不僅是救了謹之的命，也是救了我的命，給我們瀕臨死亡的困境扔了一繩索，讓我們爬出了絕。”

夏挽星聽著，想到當年的夏家，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能把夏家人從大火里救出來，或許會把這份恩看得比他們更重。

設地這麼一想，似乎有點理解他們對黎聽雪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

門外，聽到那些不愿提及的過往，秦謹之閉了閉眼，朝阿全做一個“你在這守著”的手勢，轉離開。

……

醫院樓下，黎聽雪站在樹下，不安地攪著手指。

“最后一次，”秦謹之低沉開口，“以后再敢把主意打到我母親和夏挽星上，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是什麼意思？”

黎聽雪抬眼看他，眼圈泛紅：“我是你救命恩人，你要殺了我嗎？”

秦謹之冷峻的面容沒有毫變化：“救命恩人也要適可而止，黎聽雪，我能把你捧到這個位置，就一樣可以把你踩下去，你自己想清楚。”

“這些我都不在乎！”黎聽雪有些激地喊出來。

“我只在乎你，我努力往上爬也是為了你，我要為你邊的人！”

秦謹之不看：“趁早死了這條心。”

黎聽雪無法接地攥手指：“你什麼意思？”

“我結婚了。”

“可夏挽星不是也在你邊！”黎聽雪吼出來，“憑什麼可以我就不可以！”

都是小三，夏挽星到底哪里比強。

秦謹之疑皺眉，終于肯給一個眼神：“你和夏挽星怎麼比，是我妻子。”

黎聽雪驚得哭都不哭了：“你說什麼？”

“夏挽星是我法律承認的合法妻子。”他清晰地重復了一次。

“……”

黎聽雪如遭雷擊。

恍神片刻后，抓住秦謹之的袖，依然無法接：“謹哥，是不是夏挽星故意讓你這麼說的？怎麼可能是你的妻子？”

查過夏挽星，不過一個家破人亡的孤，這樣的份為什麼能嫁進秦家？

“為什麼不能是？”秦謹之反問，冷冷回袖。

“什麼都沒有！”黎聽雪口不擇言，“全家死了，就一個舅舅還是殺人犯，殺了舅媽，就是個掃把星！”

聞言，秦謹之眸驟沉，戾氣浮現。

黎聽雪覺周氣溫驟降，眼前落下一片影，男人冷到極致的嗓音自上方響起：“還敢說一句夏挽星，以后就不要演戲了，改演啞劇吧。”

黎聽雪：“……”

夏挽星從大樓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大樹下，兩人靠得極近。

秦謹之背對著，擋著另一個人，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被擋的那個人是黎聽雪。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卷起男人的角和人的邊，好一幅俊男靚圖。

夏挽星幾乎能想到兩人的對話。

秦謹之象征地呵斥兩句，黎聽雪呢，裝裝可憐，賣賣救命恩人的，這事就糊弄過去了。

夏挽星沒上前，站在原地靜靜等著。

秦謹之說完，不想再看黎聽雪一眼，直接轉，突然看見不遠的夏挽星，形微僵。

夏挽星看了想笑，估計是沒想到會突然出現，沒心理準備。

他沒準備，夏挽星倒有，彎起眸揮手：“大叔，我們回家吧。”

秦謹之莫名松了口氣，上冷意消融，走過去了的頭：“聊完了？”

“嗯，早就聊完了，還陪母親坐了一會兒。”視線越過他肩頭看過去，“原來大姐也來了。”

秦謹之低聲：“剛到，來看母親。”

“剛到”兩個字，包庇的意思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