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會議室，燈比上次更亮些，卻依然照不空氣中的暗流。

軒轅閣推門進來時，紗布已經換了新的，只是袖口依舊刻意放得很低。

他剛坐下，沈寒星便將一份打印好的合作協議推了過去，首頁“初心公司專項調查項目書”幾個字格外清晰。

“我答應了。”

的聲音很穩，指尖在協議邊緣輕輕點了點，“但有三個附加條件。”

軒轅閣抬眸，眼底閃過一不易察覺的松：“你說。”

“第一，所有調查數據必須經過初心法務部三重審核，確保每一步都在法律框架，不能給軒轅家留下反咬一口的余地。”

沈寒星的目銳利，“我要的是徹底的勝利，不是兩敗俱傷。”

“可以。”

“第二，靈粹和尋尋的安置，必須由初心指定的第三方機構全程跟進，包括新份的信息安全，瑞士賬戶的資金監管。”

頓了頓，語氣里多了層不容置疑的堅決，“我要確保們在國外的每一天，都是真正安全的。”

軒轅閣沉默片刻，結了：“……沒問題。”

“第三，”沈寒星終于抬眼看向他，目直直撞進他眼底，“軒轅家優質資產的收購，初心要占主導權。尤其是涉及教育和兒福利的板塊，必須完全剝離出來，由初心立獨立基金運營。”

這一條顯然出乎軒轅閣意料，他皺起眉：“這些板塊不是優質資產，甚至是虧損的……”

“我知道。”沈寒星打斷他，指尖忽然停在協議上“兒福利”四個字上，“我要的不是盈利。”

會議室里靜了幾秒，祁墨勛在一旁端起茶杯，杯蓋到杯發出輕響，打破了這短暫的凝滯。

他看向軒轅閣，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卻沒有點破。

軒轅閣的目在沈寒星臉上停留許久，忽然明白了什麼。他想起沈寒星每次提起那個孩子時，眼底藏不住的。

他了拳，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協議簽得很順利，鋼筆劃過紙頁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軒轅閣離開后，祁墨勛才慢悠悠地開口：“第三條是為了尋尋，對嗎？”

沈寒星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霓虹又開始在玻璃上流淌。

“軒轅家一旦元氣大傷，就算軒轅閣最終掌權，也必然需要數年時間重整。”

輕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祁墨勛坦白，“到時候，他未必還有足夠的力和底氣，強地把尋尋接回去。”

初心握著那些與兒福利相關的資產，就等于握著和尋尋未來相關的籌碼。

軒轅家欠尋尋的，要用另一種方式，一點一點討回來。

比如，給孩子一個能自主選擇的未來，而那個未來里，或許可以有的位置。

祁墨勛走到邊，從后輕輕環住的腰，下抵在發頂。

“我就知道，你答應得這麼干脆，不止是因為被他說。”

沈寒星靠在他懷里，肩膀微微繃：“是不是很自私？明明是為了正義，卻藏著這樣的心思。”

“不。”

祁墨勛的聲音溫沉，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你只是想護著孩子，這沒什麼不對。”

他轉過的子，讓面對著自己，掌心輕輕過的臉頰。

“其實從你提出要監管尋尋的安置開始，我就猜到了。”

沈寒星抬頭，撞進他盛滿溫的眼眸里。

“你想讓尋尋留在邊，我支持你。”

祁墨勛的指尖輕輕挲著的下，語氣鄭重得像在立誓。

“軒轅家垮了也好，沒垮也罷，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著你。而且……”

他頓了頓，眼底漾起笑意，那笑意里藏著化不開的認真。

“就算將來尋尋真的留下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會學著做個好叔叔，不，或許是……更好的角。”

他沒說是什麼角，但沈寒星懂了。心跳忽然了一拍，臉頰微微發燙。

“你保證？”

輕聲問，像個尋求承諾的孩子。

“我保證。”祁墨勛握住的手，將的指尖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保證會對好，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保證讓在里長大，再也不用怕那些暗的算計。”

窗外的霓虹依舊閃爍，映在兩人握的手上，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

沈寒星看著祁墨勛眼底的認真，心里那點因私心而起的不安，忽然就煙消云散了。

扳倒軒轅家，既是為了正義，也是為了守護。而這一次，不是一個人。

“那我們，”沈寒星深吸一口氣，回握住他的手，“開始吧。”

……

協議簽署后的第七天，京都迎來了夏以來第一場暴雨。

初心公司的法務部燈火通明，二十多名律師和數據分析師圍著長桌，桌上攤著麻麻的文件和盤。

沈寒星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子挽到小臂，指尖在一份泛黃的臨床試驗報告上劃過，紙張邊緣因反復翻閱起了邊。

“第37頁，這里的不良反應數據被篡改過。”

忽然開口，聲音過窗外的雨聲，“原始記錄里，編號014的孤兒出現過嚴重的肝損傷，但報告里寫了‘輕微皮疹’。”

坐在對面的李薇推了推眼鏡，立刻調出電子版原始數據。

這是三天前，藥廠副總周明通過加渠道傳過來的備份，藏在一批過期的藥品檢測報告里，由初心的外勤團隊偽裝廢品回收員取回來的。

“對比譜圖也能證明，”李薇點開熒筆標記的部分。

“篡改后的峰值明顯被人為拉平了，手法很拙劣，大概是當年負責記錄的研究員被著改的，故意留了破綻。”

沈寒星點頭，抬眼看向墻上的時鐘：凌晨兩點。

拿起手機，給祁墨勛發了條消息：【數據鏈條補全了，法務說可以準備公示材料。】

幾乎是秒回：【我這邊也差不多了，軒轅家的新能源板塊正在和歐洲一家公司接，想低價手核心專利，被我截胡了。老爺子這步棋走得急，看來是嗅到味了。】

指尖懸在屏幕上，猶豫了兩秒，又敲了一行：【尋尋那邊怎麼樣？今天視頻時說想喝京都的酸梅湯。】

跟尋尋談過之后，尋尋表現的很乖巧，主跟韓靈粹先離開。

但是每天都會跟沈寒星聯系。

并且一直在假裝不知道韓靈粹是他的媽媽，從來沒有跟韓靈粹坦白過。

祁墨勛的回復帶著點笑意：【已經讓管家備好材料，找了會做中式甜點的廚師，明天應該喝上熱乎的。安保說帶他去了湖邊喂天鵝，緒好。】

沈寒星松了口氣，指尖劃過屏幕上“尋尋”兩個字，想起三天前送們去機場的場景。

小家伙抱著的不肯撒手，仰著臉問：“媽媽，你會來看我嗎？”

“會的。”

蹲下來，替孩子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等媽媽做完手里的事，就去陪你堆雪人。”

尋尋似懂非懂地點頭，還抱住祁墨勛的胳膊，“媽媽要是瘦了，我要跟你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