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灝接到倪飛電話的時候,人在市中心的雙耳俱樂部。
賀爭帶他來的。
他原本是想請聞阮吃晚餐,結果聞阮說沒空,晚上要跟母親一起吃飯。
他心說那正好啊,他去蹭個飯,順便跟母親見個面,當時剛下班,他們在等電梯,蹭飯的話才出口,賀爭就揪住了他的后領。
“你晚上跟我走。”
不給他反抗的機會,旁邊總裁專用的電梯一開,他直接被賀爭拽了進去。
他個子高,但沒賀爭高,他自小學拳,卻被賀爭制的死死的,真服了,等著吧,他以后鐵定收拾這個狗男人。
賀爭晚上有飯局,跟幾個創業公司的創始人。
一桌人對賀爭都恭敬,倒酒敬酒,端茶倒水,遞煙點煙,像伺候金主一樣伺候,連帶著阮灝這個小助理都被照顧的很好。
六點開始的飯局,賀爭一句還有事,八點就結束。
結束后,阮灝給聞阮發消息,問那邊結束沒,都住清悅府,他可以去接。
結果,消息剛發送功,又被賀爭抓住了后領。
“跑什麼啊,還有下半場呢。”
朋友喊打臺球,賀爭直接帶他過來了。
市中心的雙耳俱樂部,據說是海城最頂級,檔次最高的俱樂部,會員制,會條件很苛刻。
阮灝來過一次。
他來海城的第二個周末,倪飛帶他來玩的,倪飛的會員是賀爭給的,賀爭是這家俱樂部的幕后老板。
為什麼是幕后老板?
倪飛說,“海城很多高檔次的娛樂場所,賀總都是幕后老板,幕后有兩個原因,一是防止姚天禹找麻煩,因為姚天禹喜歡在賀總的場子鬧事,這樣能省去很多麻煩。”
“二是賺姚天禹的錢啊,姚天禹喜歡玩,出手闊氣,賀總說不賺白不賺,就這家俱樂部,每年姚天禹貢獻一半的收。”
阮灝跟著賀爭到頂層最大的包廂。
進門后,里面有不人,男都有,空氣中彌漫著尼古丁味和酒味,又夾雜著濃厚的香水味。
他心說幸虧來了,今晚,但凡賀爭跟這些人有一點點親接,他立刻拍照發給聞阮。
念頭剛起,倪飛來電話了。
他出來接的,安靜的樓梯口,倪飛的話一字一句落在他耳朵里。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聞阮外公外婆和舅舅,聞蕙安也是害者。”
“那個蘭姨剛才提了句,說聞蕙安那對吸的父母和弟弟早死了,死于一場地震,也算報應了。”
“大人的矛盾,關聞阮什麼事啊,我之前查,你別看現在這麼厲害,以前日子可苦了,被了很多年野種。”
沒提過聞蕙安的父母和弟弟。
但的原話是:“聞家全是吸鬼,恨不能趴在你爸上吸食每一塊,沾不得,不得,誰沾上誰倒霉。”
阮灝坐在臺階上,腦子里想著的話,倪飛的聲音又在耳邊循環。
“我聽那蘭姨的意思,聞蕙安當年是離婚后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因為不想再打擾你爸的生活,所以沒準備告訴他。”
“本來想打掉孩子,后來又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結婚了,有個孩子陪著也好,就沒舍得打。”
“蘭姨說聞阮四歲的時候,你爸回過海城,去找了聞蕙安,但聞蕙安騙了他,說已經再婚了,還謊報了聞阮的年齡,說小了一歲。”
父親后來回過海城,這事阮灝知道。
他是在父親鎖起來的日記本里看見的。
按著父親的意思,當年家里他跟聞蕙安離婚,還用聞蕙安的工作和朋友威脅他,他只能離。
回到北城后,家里馬上安排他相親,他不愿意,爺爺就送他出國,讓他負責國外的項目,以此斷了他和聞蕙安的可能。
后來太爺爺病重他才回國,參加完葬禮,他就來海城找聞蕙安,當時聞蕙安旁邊站著一個男人,說結婚了,孩子都三歲了。
父親這才死心,回家接家里安排的聯姻。
他就是那段聯姻的產。
他沒見過親媽。
據說他親媽脾氣不好,也不是氣的子,無法容忍父親的冷淡,更不了父親工作狂天天不著家,只要見面就吵架。
婚姻沒持續多久。
他開始記事的時候,母親已經遇到真,移民國外,再婚生子,還是一對混的雙胞胎兒子,據說過得很幸福。
——你別看聞阮現在這麼厲害,以前日子可苦了,被了很多年野種。
阮灝掛了電話,低頭看掌心的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出‘爸’。
指尖前,腦子里閃過的話,“聞家都是吸鬼,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們。”
指尖抬高,腦子里又閃過倪飛的話,“聞蕙安那對吸的父母和弟弟已經死了。”
猶猶豫豫間,指腹不小心到了屏幕,等他反應過來,手機里傳來父親的聲音。
“有事?”
僅僅是兩個字,還是隔著屏幕,那不怒而威的低沉嗓音讓阮灝下意識直脊背,他父親,同時又懼怕父親。
“我......我沒事。”
聽到那邊有人小心翼翼喊了聲‘阮董’,再聽那細微的嘈雜聲,猜到父親在飯局上,他找了個理由。
“爸,您喝點酒,您胃不好。”
那邊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麼起伏,“嗯。”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阮灝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緒失落,他說他要出國玩兩個月,父親連問都沒問一句。
...
包廂里,有人在打臺球,有人在打牌,很熱鬧。
賀爭拿球桿開了一局,覺得沒意思,就去沙發上坐著,里咬著煙,時不時拿手機看一眼,心不在焉。
沈逸帆坐過來,桌上的酒遞給他一杯,“怎麼不玩了?”
今天來的人,都是他們創業初期結的朋友,現在已是各行業的翹楚,都是過深的,經常聚。
賀爭拿手機看了眼,“等老婆回消息。”
沈逸帆嘖一聲,“老婆?男朋友的名分都沒有呢,就直接老婆了。”
賀爭指尖在屏幕上劃幾下,點開相冊,舉著手機給他看,沈逸帆隨意的掃一眼,繼而猛地瞪大眼。
“臥......臥槽!臥槽!”
沈逸帆一把奪了他的手機,把照片放大,反反復復看上面的名字和照片,一臉的難以置信。
“P的吧!聞阮連名分都不愿意給你,怎麼可能跟你領證。”
賀爭搶回手機。
“今天早上剛領的,我憑本事領的,早上沒告訴你,是因為你今天離婚,不想刺激你。”
沈逸帆正激著,聽到‘離婚’兩字,高漲的緒瞬間平緩了。
“沒離,我媽氣暈了,住院呢,讓程霜再忍我一年。”
賀爭拿下里的煙,聽說沈母沒大礙后,才端著酒杯跟他一下,“恭喜啊,離不了,得償所愿。”
“誰得償所愿,我本來就想離——”
對上賀爭那雙能把人看的桃花眼,沈逸帆頓了下,不自在的垂眸。
“我是覺得孤苦伶仃,沒什麼親人,反正這些年都這樣過了,我也不是不能忍。”
他不想提自己的事,想到什麼,偏頭看賀爭,“不對啊,你跟聞阮領證了哎,你怎麼這麼平靜?你們婚?”
賀爭又看手機,“不婚,聞阮說還不到公開的時候。”
沈逸帆點頭,“你怎麼沒把帶過來玩?”
賀爭今晚第N次點開跟聞阮的聊天框,他發了好幾條,問結束沒,他去接,一直沒回。
“今晚跟媽坦白結婚的事。”
他要一起去,聞阮怎麼都不同意,說他去了更糟糕,讓他等消息。
也不知道聊的怎麼樣了,肯定會挨訓,不會著離婚吧?
賀爭一晚上都心不在焉,這會兒更坐立難安,連著兩杯酒灌下去,起就往外走。
還是過去看看。
...
聞阮聽完故事,準備回家再跟母親道個歉。
臨走前去了趟洗手間。
倒霉的,到了姚曼。
姚曼看見聞阮也很意外,看見雙眼通紅,明顯剛哭過的樣子更意外,意外后,是滿心的愉悅。
“哭這樣,讓我猜猜啊,是不是輸了常君生,賀爭罵你了?”
聞阮正在洗手,沒搭理。
姚曼就當默許了,盯著泛紅的眼角,更幸災樂禍。
“聞阮,我早說了,賀爭讓你進銘合,純粹是為了惡心姚天禹的,樾科技你僥幸贏了,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竟然還惦記常君生。”
“砸錢你能砸的過我嗎?簡直自不量力,這下好了吧,銘合輸了,賀爭是不是嫌棄你了?”
聞阮依舊沒搭理。
洗完手,從旁邊了手的紙巾,慢悠悠的干凈,隨手扔進垃圾桶,轉就走。
姚曼以為是因為輸了常君哭,這誤會好的。
讓先高興高興,等常君暴雷的那天,如今多興,到時候就有多崩潰。
姚曼跟著往外走,里的話不停。
“聞阮,你說你臉皮怎麼那麼厚,勾搭完蔣青延,吊著姚天禹,又爬賀爭的床。”
“你要是跟了姚天禹,靠你這張臉,興許他還能養你幾個月,你非勾搭賀爭,賀爭什麼人啊,那男人可不是好惹的。”
聞阮還是不理。
鐘蘭去開車,剛才已經付了賬,這會兒往門口走。
拐彎的時候,姚曼沒看路,跟一個端著盤子的服務員撞上,伴著兩聲尖銳痛呼,碗盤碎了一地,姚曼也摔地上。
聞阮看了一眼,沒打算幫忙,事不關己的抬腳繼續走,卻是剛走一步,就聽姚曼喊:
“聞阮!你干嘛推我!”
聞阮:“……”
正無語,肩膀就被推了下,力道不大,但猝不及防,還是往旁邊踉蹌了下。
高跟鞋鞋跟踩在湯上,了下,整個人往前栽,半跪在地上,掌心正好按在碎瓷片上。
鮮紅的頃刻冒出。
掌心和膝蓋的痛讓腦子懵了一下。
蔣青延沒用多大力氣,也實在沒想到會摔倒,下意識就要去扶,姚曼尖著嗓子喊了一句。
“青延,我好痛!”
蔣青延頓住,最后轉朝姚曼走,彎腰把從地上扶起來。
聞阮低頭看自己掌心,傷口不大,指甲蓋大小,但有點深,所以痛的眉頭鎖,另一只手撐著地,正要站起來,頭頂傳來笑聲。
“呦,聞總監,需要幫忙嗎?”
聞阮順著聲音看過去,姚天禹。
他后站著一群人,全是人。
林悅和薛紹,再往后,是榮立資本總監級別以上的人。
聞阮并不意外。
林悅下午發消息跟吐槽,說姚曼贏了一次就瘋了,昨晚請整個投資部吃飯,今晚請總監以上的人吃飯,周末還要搞慶功宴。
聞阮知道他們今晚聚餐,只是林悅沒提在哪,沒想到在同一家。
還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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