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郡馬自品一般，本來不算是什麽合適的郡主駙馬人選，但偏偏長公主唯一的兒看上了他，執意想要嫁，為了有個絕對的理由和好聽的名頭，還想要當今賜婚，最後賜婚沒——當今不想點這個頭——但人還是嫁了過去。

可是王郡馬這個品，本就不可能好。

果不其然，婚沒兩年就傳出了他在外面逛青樓喝花酒的事，什麽夜不歸宿、一擲千金買花魁之類的，當時在京城裏傳的是沸沸揚揚的。

郡主也是被長公主寵長大，才養出了個這樣的子，又沒有親爹在管教，當即就鬧，但王家和世家搭邊，也不吃這一套。

長公主原也不是不問世事的老人家，但見了這樣就覺不好，幾次下來之後，試探出上頭的風向，公主府也不待了，為了不給自己和兒再惹禍，主要是郡主被寵壞了，長公主也狠不下心去管，最後只能躲到百花園裏，連自己兒也不見。

就這樣才慢慢讓郡主收斂長起來，幾次三番鬧騰了很多回後，這兩個人最近幾年才安分下來。

王郡馬依然老樣子，郡主看起來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嫡子上，也四十多了，沒當年折騰的勁頭了。

戴玥姝才問過，是帶著孩子在郡主府單獨住的，嫡有三個，最大的已經出嫁，還有一個在相看中，小的兒是8歲，還有個6歲的兒子。

戴玥姝自己估計，今年前朝似乎沒有其他的大事，如果不是在職位上辦差出現重大失誤，按說王俊馬擔任的是閑職——不太可能有重大失誤的況，那就只可能是被牽扯到了大案件中，但今年下來最大的案子都是和紅河州相關，這樣一想，便完全能夠理解太子衛卿珩的態度了。

當今手段溫和，更偏于息事寧人的平衡之道，而太子年輕氣盛，更想要做到一個相對清明的前朝環境。

“怎麽搖頭？”

“也不是，就是想到王郡馬……”

有意耳和他說話，才開了個頭他便明白了。

衛卿珩當即就笑了。

“正是呢，我的阿姝真聰明。”他說著，眼裏多了幾分對郡主一家的嘲諷，“他們太折騰，我很懷疑養出來孩子的品。”

“還沒見著人呢，殿下也不要這麽說嘛。”

戴玥姝念著是在人家的園子裏，說了幾句主人家的好話，衛卿珩卻沒那麽多顧忌。

“什麽樣的長輩養出來什麽樣的孩子，長公主就是脾氣太好，太溺了。”

戴玥姝當即便注意到老太監默默地偏了偏，裝出沒有聽見的樣子。

心裏嘆息一聲，最後只道：“都不容易呢，再說郡主府上好幾個孩子，前頭已經嫁人的姑娘可沒有聽說什麽不好的名頭。”

“也是。”他給面子地點點頭。

氣氛這就和緩下來，他還偶爾和說點以前來園子逛的趣事，基本上是哪裏都悉，還能一下指點出前後的變化。

“這天還有養得這樣好的牡丹啊。”

“你喜歡？”他問，“那我讓人給你送一些去，宮裏頭多呢，牡丹最不缺了，貴妃喜歡。”

當今給了貴妃賜用牡丹的殊榮，但始終沒有松口皇後之位的事，不管貴妃怎麽努力，即便是有很多逾制到皇後才能用的東西，但沒有印、沒有風位就是沒有辦法。

貴妃曾經被嘲笑只能用芍藥、山茶花，結果轉頭當今就罰了人，賞賜了牡丹，但這究竟——

戴玥姝清楚看到衛卿珩話一說完，雖他完全是無心的，但周圍人頭低得更低，半點不敢吭聲，也就不好再多提牡丹了。

“也不用。”自然地回答，“我就看些開得正好的花，好看的我都喜歡，連蘭花我不都賞了很久？”

“倒也是，沒有見你有特別的喜歡，這樣倒顯出蘭草的特別了，不過蘭花高潔，是好花。”

“都是人說的，花只是花罷了。”搖搖頭。

“能讓你喜歡的，就是好花，”他笑道，“有我的話在這裏，便是父皇也不會為了這麽小事否了我的。”

衛卿珩一言一語，都能旁人震得不敢吭聲，他們早散了開，但就是只聽見一點尾音都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但戴玥姝已經習慣了他的風格，也知道他和說話是并不怎麽顧忌，最重要的是他說的是實話，當今對他的寵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都說天家無，反而這份天家親稀罕得人說不出話，無怪乎其他皇子嫉妒他。

太子衛卿珩，確實足夠特別。

“只不過最近你是不能蘭草了……”

“這都冬天了。”戴玥姝笑了，“哪還會，都該換梅花了。下次折幾枝換在花瓶裏，我們院子的梅花還沒開，只冒出了個小花苞。”

“院子裏的是紅梅，和這才看的黃的臘梅，不一樣的風。”

正說著，兩個人就到了溪花園外頭，長公主早出來，人攙扶著候在了門口。

“姑母客氣。”衛卿珩放開手，當即上前去主地扶住了，不讓人走出屋外吹風。

“你我姑侄，慣來親近，哪用這般俗禮。”他按住，不讓行禮，自己和行了晚輩禮，又徐有德再單獨奉了一份壽禮送上。

戴玥姝跟著行禮，長公主拉住親切地說了很久的話，說著這就褪了個手上的鐲子送，玉鐲水頭好得嚇人，一見便是名貴之，且看著是年輕人戴的，想來是長公主早準備的，又怕不肯收，才親自給戴好。

“良媛如此好容貌，見著便讓人心生歡喜，合人眼緣，我就該多給你準備一份的，你也不要推辭。”

“妾謝過公主。”戴玥姝忙道謝，鐲子都給戴在手上了，也就不好推辭了。

“這是當年先帝在我二十二生辰時候送的，當年才懷上了小雅，正是高興的時候。”

王衛雅便是指的郡主。可見這是個有價值有意義的鐲子，戴玥姝只好又謝，長公主和氣地扶住，拉著手親切地說話，衛卿珩于是也跟著表示親近和謝。

長公主拉著兩人一左一右坐著，以長輩份問問話，人吃茶用點心，偶爾和戴玥姝對話，大多是和衛卿珩一問一答，還提到了當時他去紅河州遇刺的事，說自己嚇壞了，跟著念了很久的佛經，聽說沒事，才松了口氣。

話說得很真誠，衛卿珩這就連忙再道歉，說自己不孝雲雲，然後再被扶起，親切關懷。

戴玥姝對長公主元安的印象很好。

雖然也許一開始不是如此，但多年下來，的子確實已經變了如今這般平易近人的樣子，就像是個普通的和樂的老人家一般。

穿得厚些，雖寡居多年，但畢竟是壽辰，還是穿了喜慶的，一頭花白的頭發如雪一般，頭戴紅寶石抹額，看起來格外吉祥，笑起來皺紋起來但愈發和氣了。

聲音不響，但吐字頓句自有一番韻律，且周氣質絕佳，一雙眸子仍是燦燦有神，神頭極好，絕對是戴玥姝見過數一數二的老人家了。

差不多時候了，長公主元安的兒才過來，沒和王郡馬一起到，來時帶了一大片人，一下院子裏原本安靜和樂的樣子打破了。

戴玥姝看了一眼，就見衛卿珩低著頭，用茶杯蓋子撇著茶葉沫，但并不喝茶，像是在玩水，總歸百無聊賴的。

當即便覺得有點好笑，尋了理由坐到了他旁邊去，衛卿珩順手便放下茶杯，然後推了自己這邊盤子裏的點心過去，戴玥姝用。

就聽郡主響亮的聲音道：

“……還能缺一點點心不，來人，快給戴良媛上茶點。”

戴玥姝是無所謂，但清楚看到衛卿珩臉上的笑容淡了，那原本真切的笑意一下就了面般的假笑，角的弧度都客客氣氣的。

“謝郡主。”給面子地用了兩塊棗泥糕，說實話有點幹。

衛卿珩想給嘗的是那一小盤子彙聚的什錦點心裏的梅子糕，戴玥姝剛才把那碟子裏的這個吃完了，酸甜口的，特別開胃，沒忍住才用盡了。

他多了解，看樣子就知道喜歡，雖然知道掩飾得很好，沒讓其他人看出來。

結果這麽一拿過來，就變得很沒有意思，而且他鐵定是覺得他喜歡的人被郡主輕慢了，哪怕郡主似乎原本沒有這個意思。

長公主心細，立馬替自己兒描補了這況，安了戴玥姝，但衛卿珩那裏是難于挽救了，好在戴玥姝承的，開口對衛卿珩道。

“殿下，這個酸甜的好吃。”

“那你多用些？”

“想殿下也吃。”

“好。”

衛卿珩一口應下，張了，戴玥姝只好當著衆人面喂他，他給面子地點點頭，說不錯。

長公主立馬笑著表示：“這是陛下給我的廚子，最會做點心了。快讓多準備些，好讓你們用個盡心。”

郡主的臉有點奇怪，但更多的是尷尬。

已經意識到，戴玥姝不僅僅是個小良媛，還是得寵的被太子衛卿珩放在心裏的人，不是那等能看不起的小妾，不管這寵有幾分，總之就是只有半分，也是不能小瞧的。

衛卿珩十分清楚是不會道歉的，他接下戴玥姝的示意，其實和的意思一般，至要給長公主面子。

長公主還想讓戴玥姝走在旁邊一起過去前頭，但衛卿珩已經示意了。

“來。”

這麽一下，長公主只能自己兒扶著了，難得的一個機會，又被的兒自己做沒了。

心裏慨又無奈，但也沒有辦法，只能盼著自己多活兩日，多庇護幾分了。

長公主帶著雅郡主一并到，後面是太子衛卿珩帶著戴良媛一齊到場。

行禮之後，衆人好奇的目都落在了幾人上，太子無意和眷太多糾纏，只呆在院子外頭掃了一眼，算是走全了禮數。

“你隨著姑母一道，我去前頭了。”

“殿下去忙吧，不用擔心我。”

他囑咐了兩句，又看了眼伺候的人，他們得了暗示都打起了神，他這才離開。

能在屋子裏頭的，基本都是有份的，且年紀都不小，大都上有誥命，除了個別幾□□邊帶了年輕姑娘，其他大部分年輕人都在外面散著賞花。

衛卿珩人引導去了前頭，若是長公主府上有其他男丁，他是不會往後面來的，可奈何能主事的男子只有一個郡馬，他又看不上他，自然借著長輩借口，到後面躲著了，等郡主帶人來請母親過去前面，衛卿珩才幹脆走遠。

就那麽一兩句話的功夫，其他人不一定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容，但太子對這個有名的戴良媛的看重，是所有人都瞧見了。

這麽多人，只有一個撥得了頭籌，衆人自然好奇。

才一打量，不論年齡，衆人皆是慨一句：

好一位淑麗佳人，當真是傾城國。

毫不誇張地說，戴玥姝往前這麽一站，那當真是眼前都亮了。

以前覺得蓬蓽生輝是誇張溢之詞，但用著，那真是真真切切的寫實之言了。

當下，大家悄然換著眼神，拼命地打量，又竭力地掩飾，觀察著的儀態，妝容，還有服飾。

那等華貴，還有不高規制的用品，就這些外在，就可見的“厲害”了。

他們立馬就想起來宮裏頭另一位這般人說不出話來的人，可不就是盛寵多年的當今心上人、貴妃楊氏嗎？

只不過貴妃如今年紀上去了，但誰也不能說分量輕了，對陛下的意義不言而喻。

而這位，看起來就像是對于太子而言的另一位“貴妃”娘娘了。

“來，玥玥到我這邊坐。”

長公主一招呼，戴玥姝便只好坐了過去，到了右手側。

“可有喜歡的曲目？”問完，又笑了，“瞧我，你是年輕人，可要出去賞花？無聊了便不要陪我老人家看戲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