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希。◎
一連數日,大斂期間每天都要到靈前跪哭。
除了宗室的人,群臣禮、外侍從宮婢等,皆參與其中,且默默地觀察著新帝及其後院。
所謂的太子妃除了第一日堅持到了以外,其他時候本就沒有出現,便是再要強再喝了虎狼之藥,那潰敗的也不足以支撐,衆人心裏都有一桿秤。
毫無意義,帝心所在是那位生育了雙胎皇嗣的昭娘娘。
不僅管了很久的興慶宮宮務,還接手了靈堂前的相關安排,而太子妃不僅沒有權力沒有名頭,連一個健康的和孕育皇嗣的功勞都沒有。
晚于戴玥姝進東宮,昭太子良娣的兩個皇嗣功勞算不到的頭上,而在這個太子妃的管理下,整個太子後院沒有一點喜訊,相反還鬧出了毒害等事件,同時在還沒嫁進來的時候,就用法子將其他人趕走,又是“妒”為一重。
多種下來,大家于是默契地不再提這位病懨懨估計不久也要沒了的太子妃了。
相反,他們開始思考安排一位新帝的皇後是否可行,世家是最在意這件事的,私底下已經開始作起來。
當初,他們本來就想爭取這個位置,只是先帝態度堅定不願要世家的太子妃,然後又被趙家趁搶了機會,但現在沒有前頭人盯著了,新帝又年,頭上還有燕太皇太後這等級別的人——
或許他們也可以強一位,安排出另一位類燕氏的皇後出來。
哪怕新帝不樂意。
高祖皇帝再不滿,最後還不是認了燕雲做皇後,後面怎麽也沒能把人弄下來,還走得比燕氏都早。
不過現在燕氏也早就不像是過去那般,一切都肯為世家作了,從當了太後就徹底了翅膀,了太皇太後更是有了底氣,世家想打、即使是雲揚燕氏本家,也非得大出一把不可,還不一定會答應。
戴玥姝正拉著衛卿珩一道按,他這幾日都有些哭“瘋癲”了,是眼可見的憔悴下來,群臣都在勸他注意了。
“你最近吃得太了。”不由擔心。
“嗯,沒有胃口……”衛卿珩一邊人按著,一邊在的強注視下吃了一碗參須湯底做的蓮子百合燕窩。
有很長時間不能吃,為了給他這子補營養,只能下補品好藥來頓頓加餐補了。
這才一周的功夫,他人參、靈芝、燕窩、蟲草等用了個遍,每天被迫吃五頓,快頂上戴玥姝懷孕時候的級別了。
戴玥姝態度異常堅持,衛卿珩每到這時候就在一邊笑,看著和宮人吩咐要求給他準備什麽什麽東西,他雖然胃口不佳不怎麽想吃,但從不駁斥的好意。
衛卿珩很清楚,自先帝去後,這世間能發自心關心他的人就又了一個,即使他了天下之主,但能在關切裏不夾雜其他東西的人,他數來數去,也只能可憐兮兮地數出戴玥姝一個人。
每想到這時候,他就無比慶幸,還有一分竊喜。
用其他那些無所謂的人來換得一個真心相的人,這實在是太合算不過的“換”了。
他不知道其他男人是為什麽會為了那些各懷心思只有個好皮囊的人頻頻心,說實話連他父皇、先帝作為皇帝都不能完全平衡一後宮的人,這時候找一找,真的為他的薨逝而哀傷的竟然只有貴妃一人。
楊貴妃是真的眼可見的為先帝的死而難過的,就像是一朵失去了養分的花,無法抑制和挽回地枯萎下去,幾次直接哭暈在靈堂卻只要醒來仍堅持留在那裏,并且非常真實的并不是在為那些失去的權力或別的什麽難,而只是單純為了先帝這個人而悲傷。
即使十分清楚他的心裏有別的人占據了更重要的位置,但還是喜歡著他。
衛卿珩看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就很難對楊氏升起強烈的惡了。
但他又不可能將一切怪罪道他的父皇上,盡管他對生母上氏的死也非常傷心,曾經很長時間都想著要是自己不存在能換得母親好好活著他一定不會猶豫,這樣下來,他也只能是同可憐貴妃幾分,另外也多了幾分慨。
人能握住的是有限的,人所能做的也是有限的。
即使是他衛卿珩,有遠超于常人的力和心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要把自己更多的功夫都施展到他的理想抱負上,他想讓大魏延續百年、走向千年,能一代代地傳下去,那必然不可能留下更多的力在後院的事上,分不出去的。
“看,我都吃完了。”他問,“晚上就不用枸杞銀耳了吧?”
“還是要的,明兒換黨參,效果溫和一些的。”戴玥姝堅持點頭,衛卿珩出個無奈的笑來,眼裏滿是溫。
人參進補的效果太強,尤其給皇帝的肯定是上了年份的好藥參,為了中和這份效力,大部分時候都選擇用參須,或者便是用年份輕的或是藥力輕一些的,比如黨參,只是溫補,不是真的生病了要用藥。
他唯一高興的是,他抓住了一個最好的。有在,衛卿珩便覺得心都溫暖起來,完全想象不了失去之後的滋味。
其他人再怎麽也替代不了這種溫度,他已經在質上足夠富足,不需要更多的人來點綴,也完全生不起所謂征服更多人的。
他什麽都有了,只有神上的東西,那與質完全無關,也不是與生俱來能輕易隨著份“附贈”的。用佛家的話說是功德、是靈修、是……是需要用心才能夠得到的,這才是他唯一想要的了。
“娘娘,澤曦皇子和薇熹公主都鬧著要見您……”
茜滿臉為難地過來回話。
“娘哄不住了?”戴玥姝一頓,“也是,好幾日沒見他們了,子璟和我都太忙了些,他們一定是念著我們。”
“帶進來帶進來。”衛卿珩一招手,本沒有猶豫。
戴玥姝于是也松了口氣,也想孩子,但乾清宮這邊不比自己院子,留著在這已經很“破例”了,兩小孩在這裏也住不好,要跟著也留下怕被群臣念叨新帝。
兩個娃娃被迫開始斷,但沒有一下子全斷,只是每日喝了,他們反應很溫和,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抵難熬,雀梅那邊也盯著,不娘心私下裏喂。
取而代之的,有時候他們吃的糊糊裏面會混一部分在裏頭,兩個孩子都吃得很開心,據婢們來回的,他們并沒有因此清減胃口,一切都在正常範圍裏。
“啊啊……”
樂樂從娘懷裏撲進戴玥姝懷抱裏,張著,靠在的上小手舞著。
“怎麽了?”戴玥姝恍然,“噢,我們樂樂又長小米牙了,下牙冒尖尖了啊,真棒。”
安安也呆在親爹懷裏,眨眨眼睛,衛卿珩哄著他,一會和他蹭蹭臉蛋,一會和他握手手搖晃,安安很快便笑了出來。
衛卿珩借機也看了看安安的。
“澤曦還沒長下牙,可能也快了。”
屏退了下人,他們難得一家四口的溫時間。
屋子裏暖烘烘的,不過沒有鋪地毯,就只好先帶著兩個娃娃上床,在很大的床上玩耍。
還好這是戴玥姝的屋子,若是在衛卿珩的龍床上,是說什麽也不會這麽胡來的。
“他們兩個進度一直差不多。”戴玥姝回了一句。
樂樂爬到了衛卿珩那邊去,他順手繼續和樂樂玩陶響球,這是最小的一個,聲音也最輕,還在孝期,禮樂娛樂之類是不行的,但小娃娃勉強可以例外,或者說衛卿珩不樂意自己的兩個孩子跟著辛苦,不然戴玥姝早就把兩個孩子的玩都收起來了。
新帝態度在這裏,先帝在時對兩個娃娃也非常縱容,祖父逗孫子孫做得很習慣了,衛卿珩都看在眼裏。
而且他們只在私下玩一會會,當衆是絕對不會有破例的。
“我們樂樂也該說話了,好不好?”問。
“來,我們聽聲音?”衛卿珩把陶響球晃得沙沙響。
樂樂在爹娘之間猶豫了一下,看戴玥姝沖張開了懷抱,最終居然放棄了最喜歡的陶響球,轉而撲向了親娘的懷中。
“好……”
“嗯?”戴玥姝一愣,下意識把娃娃提溜起來,站在了床上,“我們樂樂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好。”小娃娃眨眨眼睛,還真的開口了。
“真說話了。”衛卿珩也轉過頭來,臉上有幾分驚喜,同時不忘把也想站起來的兒子扶起來,“這好。”
“來,樂樂,喊爹爹。”
“娘……”說話的不是樂樂,是安安。
他磕磕絆絆地往戴玥姝那邊走,子還打著晃,但衛卿珩只是虛抓著他的手,沒給他太多的幫助。
“哇,安安也能站起來、能走路了!”戴玥姝那個高興啊。
“阿娘。”樂樂到的緒,往那裏歪著子,一個勁地蹭蹭,戴玥姝一下抱住了兩個寶貝,都膩在懷裏。
樂樂平衡還差一點,重比安安重,子更敦實,當然這是好事,小娃娃能朗一點是一點,還沒能完全自如地走路,要人扶著或是撐著,沒有人在旁邊護著不敢自己一個人走,更喜歡呆在大人懷裏。
不過聽說等再長一長,稍大一點之後,兩個娃娃就會知道能走路的好了,到時候就是撒手沒,小跑得飛快,要人在後面追著。
旁邊衛卿珩看得眼熱,牙都酸了。
“是我這段時間太忙,他們都要認不得我了。”
“唉,畢竟我這個親娘在眼前,誰能比得過呢?”戴玥姝得意地斜睨他一眼,衛卿珩反倒笑了,緒一下便散了。
“你這個當爹的還不努力一下。”
“是是是,娘娘說的是。”衛卿珩膝行幾步過來,一下把三個都抱了個滿懷。
他抱得太,兩個娃娃覺得不舒服,都掙紮起來,像是小蟲子似的子一扭一扭的。
衛卿珩心輕松了不,非得讓兩個娃娃都喊了很多遍“爹”之後才滿意,到最後兩個娃娃都不搭理他了,安安偶爾還擡頭看他兩眼,大概是確定他和在不在,樂樂就很不給面子地背過去,喊也不應。
戴玥姝在邊上微笑,能他開懷幾分便好。
斯人已逝,不是他忘記悲傷、忘先帝的種種恩,但他總該多注意幾分自己的,還有許多事要去做,總沉溺在悲傷中早晚把他自己拖垮。
聽說貴妃就差點哭壞了眼睛,有一次哭暈過去之後醒來看不見東西了,把衆人都嚇壞了。
太醫過去給看了,還施針挽救,所幸只有片刻的目盲,後面只要多注意,還是能挽救的。
貴妃年紀不算大,也就四十五歲,人原本看著和三十多差不多,這幾日是一下就落到了年齡頭上,疲憊老態格外明顯,但連大快兩的燕太皇太後都好好的,整日在佛堂也沒聽說熬壞了眼睛或是跪壞了。貴妃本來先帝在時是一輕松沒見勞過的,正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現在要是一下壞了可不是可惜了嗎?
想到這裏,戴玥姝連忙把“明目”的東西列在單子上,心裏牢牢記得,什麽魚眼、藩葡萄之類的,葷腥不能,但其他沒有問題,總要衛卿珩好好保養一下的。
“知道了。”送走了孩子,聽到一番焦慮,衛卿珩忙勸。
“我和阿姝是要一起走到最後的。”
“你別想落下我,要好好養著子,”戴玥姝握他的手,“你不過長我四歲,咱們能一道活得久久的。”
衛卿珩又想笑了,但不好放生,只是憋了半天,最後才認真地注視著,溫聲道:
“好啊。”
又是大半天的辛苦。
今天來跪哭的宗室了幾個年紀特別大的老人家,他們子撐不住了,幹脆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