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修端起的酒盞，將那剩下的酒全部飲盡，而后看著懷中人驚的樣子，角勾起微笑的弧度。

心中暗自慨李潯蕪那毫沒有褪的演技。

嘖，還是這麼會裝可憐。

輕輕抖的呼吸，微微蹙起的細眉，和那楚楚可憐的眼神，無一不別致得讓人心，無一不惹人憐惜到了極點。

從前，他這個“皇妹”就是擺出這種態，對自己若即若離，拒還迎。

李澤修想到此，笑容更深，甚至還帶上了些許了邪氣，緩聲道:

“好蕪兒，來，同朕講講，你的婚事，究竟是先皇和太后的意思，還是……你自己有意為之呢？”

聽見他這般質問，李潯蕪猛地怔住，當撞上皇帝鷹隼一般的目時，更是心底發虛。

一雙清的眼瞳深暗藏膽怯，卻還是故作鎮定道:

“皇兄為何如此問，公主們的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由父皇和母后做主的啊。”

“哦？”

李澤修聽了，臉上出淡淡的譏笑，揚起了下，再次問道:

“真的是這樣嗎？”

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無言的迫。

李潯蕪心頭發涼，只能竭力維持著無辜的神，依舊強言道:

“真的是這樣，皇兄。”

李澤修不語，面無表地出兩指，托起子的下頜，盯著那張清秀倔強的小臉看了半晌，才終于滿意一笑。

他一手摟著李潯蕪，又一手將自己吃過的酒盞遞到李潯蕪跟前，說道:

“既然蕪兒方才敬了朕，那麼朕理應回敬一盞才是。”

李潯蕪盯著他手里的酒盞，神僵。

李澤修卻只當看不見，依舊笑道:

“朕祝蕪兒，春朝秋夕，故人相與，年年今夜，占得歡娛。”

皇帝語氣低沉，唯獨“故人”與“歡娛”兩個詞咬得極重，好像刻意要提醒什麼似的。

說罷，他便又溫地笑了起來，將酒盞遞到李潯蕪的邊。

李潯蕪睜大眼睛，看著那李澤修手里那吃剩的半盞酒，一不。

李澤修見狀，臉逐漸發沉，摟住腰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冷聲道：

“蕪兒，朕可是好意敬你。”

言外之意便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潯蕪無法推，只好輕啟瓣，就著他的手，將那半盞酒一飲而盡。

飲得有些急，一辛辣之氣頓時沖了上來，嗆得連聲咳嗽，李澤修又攬住，用手輕輕拍了拍的背。

作溫，臉上的神也一掃霾。

就在此時，殿外卻傳來了張寬的聲音。

“回稟陛下，錦溪郡主前來為陛下進獻寶膳……想要進殿給陛下行禮。”

李潯蕪一聽此話，酒頓時就醒了一半，開始力掙扎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李澤修卻偏偏不肯松手，依舊死死將抱在自己上。

李潯蕪急的想哭，紅著眼睛憤地看向他，哀求道:

“皇兄，有人來了，快放我下來吧……求求你……”

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去掰李澤修的胳膊，間，二人的袍袖都皺了許多。

就連李潯蕪發上那支長長的流蘇簪，也隨著的作不斷搖擺糾纏。

李澤修一言不發，看著眼前子難得一見的失儀之態，故作不解地“嘖”了一聲，低聲道:

“急什麼？來人了又怎樣？有朕在此，蕪兒還怕什麼？”

怕什麼？

自是怕被人看到，再擔上個狐君的罪名。

李澤修如今是皇帝，自然沒有人敢說什麼，千古罵名，最后不還是都沖著來。

李潯蕪想到此，心一陣屈辱悲涼。

逐漸沉默，閉上眼眸，停下了掙扎的作，手心攥著自己的襟擺，微微發。

李澤修原本還想借著此事再戲弄一會兒，可一瞧見這副模樣，那憐的酸又涌上心頭。

他心里不暗罵起張寬，自己分明吩咐過，今夜，不許任何人打擾。

還有那不省事的緒王府，竟然如此著急地要把他家兒塞進宮里。

日日派程錦溪去給太后請安也就算了，還隔三差五的做些七八糟的吃食送到霜華殿來。

既然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宮，又這麼喜歡做吃的，不如去膳房做個管事好了，千萬別埋沒了人才。

李澤修如是想著，對外冷聲道:

“不必了，回去。以后若無正經事，莫要到霜華殿來。”

殿門外的程錦溪一聽此話，一張俏的臉上瞬間僵住了笑容。

不甘心地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太監總管張寬給攔住了。

“錦溪郡主，您看，陛下都發話了，這可不是咱家攔你吧。”

程錦溪皺著眉，心中不快。

辛辛苦苦在膳房準備了將近一個半時辰的羹湯。可到最后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還被下了“無事莫來”的驅逐令。

是緒王府金尊玉貴的郡主，家世顯赫，容貌。

父親程恩早年跟隨先帝出生死，戰功赫赫，被封為異姓王侯，極得先帝重。如今更是勤王有功，在京中混之時力新帝，率兵剿滅逆王。

無論從哪看來，程錦溪都覺得自己有著問鼎后位的優勢。

可是不知為何，陛下卻對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之前的幾次請安，更是沒有被恩賞半個眼神。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

程錦溪雖是不高興，可面上卻依舊對張寬笑了笑，一副賢淑之姿，聲道:

“公公侍奉陛下辛苦了，既然今日不便，那臣就先退下了，只是這金翡翠羹，還勞煩公公呈給陛下。”

張寬笑嘻嘻地應著，好生派人將程錦溪送了出去。

看著著華貴的子的背影，搖了搖頭。

那接過食盒的小玄子，是前幾日才選拔進霜華殿的。

他看著師父點頭答應了那錦溪郡主，便想要進殿將羹湯送進去。

張寬拿著拂塵，朝他甩打了一下，低斥道:

“混賬東西！你要干什麼？”

小玄子呆立道:“奴才給陛下送羹啊……”

張寬被氣的不行，想要狠狠罵這個沒長腦子的家伙一頓，膳房卻將溫過艾葉酒送了過來。

張寬側耳趴在殿門上聽了聽，又靜待了半盞茶的功夫，才親自接過艾葉酒送了進去。

李澤修趕走了程錦溪，看著懷里閉眼睛的李潯蕪，手指過蒼白的臉，又用拇指的指腹，輕輕挲了一下那咬的，溫聲笑道：

“可真是嚇著了？”

“好了好了，走了，朕以后再不讓來了。”

李潯蕪聞聲，睜開含水似的眼眸，正對上李澤修近在咫尺的容。

二人湊得極近，彼此的呼吸都似乎糾纏在了一起，令人無端心悸。

李澤修生得模樣極好，眉眼無不風流俊。

平日里那一雙如深潭般的黑眸，此刻卻溫存含，與眉宇間那種凜然的帝王威嚴混合在一起。

竟人看得臉紅。

李潯蕪卻不多看，垂下漉漉的眼眸，咬低聲道:

“臣妹前失儀，還請陛下責罰。”

知道，李澤修最喜歡自己乖巧求憐的姿態，以往有事相求的時候，這招百試不厭。

而自己，只要肯忍住恥，最多被他吃些豆腐，或者作弄幾下，就能達目的。

果然，皇帝徹底下了心腸，湊過去吻了吻的耳后，曖昧道:

“好蕪兒，朕又怎麼舍得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