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修將角的笑意都斂去，直直著，冷聲道:

“朕答應你的事，自然會辦到。只是蕪兒，你也要答應朕，從此以后……再不許見他！”

李潯蕪雙眸微，依言點頭道:

“臣妹遵旨。”

李澤修探究到了眼底的郁，沉聲道:

“怎麼，你不愿嗎？”

李潯蕪心底暗笑道，經歷這些事，這還真是他一頭回問自己不愿。

面上平靜，淡淡回道:

“沒有，是陛下想多了。”

李澤修冷哼一聲，道:

“最好是這樣。你若是真的上他，朕便只能將他千刀萬剮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甚是激烈，眉目之間也充滿了殺伐之氣。

李潯蕪冷眼旁觀，只覺得他真像一個暴君。

如今被斷了后路，心里總覺得什麼也無所謂了。

人無所求便無所懼，于是淡淡一笑，回敬道:

“何苦來哉？單為了我這麼一個禍水，陛下倒真是瘋魔了。”

李澤修眼神復雜的看一眼，道:

“朕就算是瘋魔了，也絕對不會放你離開。李潯蕪，你別忘了，當初，可是你答應要陪朕一生一世。”

李潯蕪慘然一笑，道:

“當初，難道就不是陛下迫我的？”

李澤修哼了一聲，“朕迫你？那也是你先找上朕的！是誰對朕說，要朕保護你的？”

“怎麼，你用完朕便想要拋棄朕？朕可不是那廢陸卿時！”

李潯蕪咬咬，再不做聲。

待回到霜華殿，李澤修另換了一衫，去勤政殿理要務。

李潯蕪則獨自一人待在殿中。

丹桂趁左右無人，端著茶盤走過去，將藏著避子丸藥的錦囊遞給。

李潯蕪接過后，將丸藥倒在掌上，一口氣吃了兩粒。

丹桂見狀，急道:

“公主！這藥不可多吃啊！”

李潯蕪對搖搖頭，示意放低音量，自己則輕聲道:

“我前幾次忘了此事，這次多吃一粒，只盼著不會出子吧。”

丹桂見面蒼白、形容憔悴，便知又了皇帝一頓磋磨，心上疼惜，卻因嬋云等人進了殿，也不好再說什麼。

殿外雨連綿，嬋云將燭臺放置在書案前。

李潯蕪看了眼自己前幾日畫的那幅修竹，想起今日陸卿時凄楚的神，心里一片茫然。

忽然又覺得除了心臟以外，頭也痛的厲害。

屏退一眾閑散宮人，由丹桂服侍著躺上床榻，昏昏然然睡去。

夢里不知是客，只如同前世今生一般，令人飄忽不知所以。

偌大的宮室空無一人，李潯蕪從床上爬起來，草草穿上鞋履，輕輕小跑出殿。

低垂的簾幕旁，有高大的仙鶴式樣的黃銅香爐。

香爐里面正在升騰著繚裊煙霧，過煙霧，可看到有個明黃龍袍的男子坐在寶座之上。

李潯蕪不敢出聲，也不敢多看，只好躲在那香爐旁邊的朱紅圓柱后面。

似乎有人對那穿著龍袍的男子說了些什麼，那男子急切道:

“你說的可是真話？…當真是敬德三十一年臘月…才有的孕？！”

“那蕪兒極有可能是…朕的……”

“臣現在還不能確定……一切還要等滴驗親……”

李潯蕪模模糊糊地聽了這些話，雖未全然聽懂，但已經明白了一二分。

心慌氣短，只覺得想要迅速逃離出這個地方。

咣當一聲，黃銅香爐被倒，那寶座上的男子的目瞬間如同利箭一般過來。

李潯蕪渾一，從夢中驚醒。

渾疼的厲害，睜開眼睛后，視線也一片模糊。

只聽見有一道極令悉的聲音在發怒。

“你們是怎麼做事的！人都燒這樣……”

而后便是宮人們巍巍的解釋求饒。

李潯蕪蹙了蹙眉，重新閉上了眼睛。

一旁侍奉的宮人見狀，忙道:

“公主醒了——”

外間便是一片響。

李澤修匆匆走過來，把所有人的視線都擋在外頭，吩咐道:

“還不快把藥端上來！”

隨后便朝著走了過去。

李潯蕪不想理會他，閉上眼眸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李澤修細細地端詳被燒的通紅的臉，見又睡去，也不再出聲。

只拿了宮呈上的熱巾帕給拭。

熱手巾敷上去的時候，李潯蕪很輕很啞地了一聲，隨后又低聲嚶嚀道:

“我不是……不是你的——”

李澤修沒有聽清這一句，只好低下頭將耳朵湊到邊，問道:

“蕪兒想說什麼？”

李潯蕪卻呼吸急促上來，意識不清，閉著眼睛痛苦道:

“不會的…本不可能……我的父親是鎮國公文懸……”

李澤修倒是頭次聽提及此人，雖不明白到底夢見什麼，卻也只能著的頭安道:

“對，蕪兒是忠臣之后，也是朕的寶貝。”

李潯蕪像是夢見了極可怕的事，開始止不住的落淚，甚至泣出了聲。

李澤修見如此難，只能輕輕把拍醒。

李潯蕪從夢中被喚醒，掛著淚痕大喊道:

“小老虎，我的…小布老虎呢！”

“把我的布老虎還給我！”

李澤修一把抱住，安道:

“好了好了，不過是做了噩夢，一會兒就沒事了。”

李潯蕪卻一把推開他，不依不饒道:

“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布老虎，快把我的布老虎給我！”

李澤修面瞬間僵，卻也只當做是被燒糊涂了，自己也不好同個病人計較。

于是便令宮人去尋布老虎。

自己則哄吃藥。

李潯蕪卻怎麼也不肯張，像犯癔癥似的鬧來鬧去。

李澤修恐熱湯藥燙到，只好移開。

宮人很快便從尚服局取來了幾只制作的布老虎，李澤修順手拿了其中一只哄。

李潯蕪接過布老虎，翻開老虎肚子一看，生氣的把它扔到李澤修上，哭鬧道:

“不是這個，這個沒有字，我要有字的老虎！”

李澤修咬牙切齒道:

“你們還不快去繡個字來！”

宮人們領了命，紛紛退出殿。

霜華殿中繡活最好的便是嬋云，走出殿外，用掐金的細線飛快趕繡了個“福”字。

一邊繡時，一邊又能聽見殿里端貞公主哭鬧不休的聲音，以及皇帝無奈地勸說聲。

此時張寬領了鄭院判進殿，丹桂也趁機混了進來，想要進殿服侍李潯蕪。

張寬拉著反復叮囑道:

“陛下也在里面，你進去以后，見什麼場面也不能說話，知道了嗎！”

丹桂心中煩他，為了見到公主，卻也只能一一應下。

張寬見躲在殿外繡布老虎，不由停步問道:

“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