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城協使◎

姜月醒來的時候, 看到床帳上悉的柿柿如意荷包先是一愣，翻了個繼而見撐著頭側躺在床上出神的聶照，大腦才虛虛有些回神, 滾了兩圈，滾到他懷裏，仰起頭問：“三哥怎麽把我帶回來了？”

翻的時候腰下冷不丁被什麽邦邦的東西一硌，了發現是本書, 大抵猜到是藏在床下的話本子被翻了出來, 連忙小心翼翼塞進被窩裏。

聶照看起來一夜未睡, 實際上是真的一夜未睡，但凡稍有睡意, 就會想起溫時雪那兩個該死的前夫和現任，他略搖了搖頭：“以後你那些話本子藏嚴實些。”

“這都是我自己的俸祿買的！”姜月連忙反駁, “而且, 而且這是我家, 我都藏在床下了你非得翻出來，改明兒再藏我只能挖個地道藏起來了。三哥你不講理。”

聶照向出手：“那你除非每次買的都是完結本。”

姜月忽然意識到什麽，從被窩裏掏啊掏, 掏出被自己塞進去的話本子，果不其然是深題材的：“三哥你不會就因為看了這本所以氣到整夜沒睡著吧？那你也太容易生氣了。”

聶照的表已經不言而喻，這都不生氣, 那還等什麽時候生氣？

姜月下床, 在床下掏了好一會兒, 終于又掏出個蒙了灰的小箱子，吹掉上頭的灰, 輕輕敲了敲箱子：“這些, 絕對讓你耳目一新, 而且都是完結本。”

聶照原以為那些零七八碎都裝在一起，誰能想零七八碎還分典藏版和普通版，手裏的那些大抵就是挑細選出來的典藏版。

雖然明知道這些看了肯定會氣得他腦溢，但這就像不健康的食明知不健康但人人都吃一樣。

“比如有什麽？”他問。

“掏心掏肺。”姜月答。

聶照想著既然都掏心掏肺了，那必然是一些甜恩的話本子，姜月表現出的誠意，拿出這麽好的東西，聶照自然不能吝嗇，他從床頂掛著的香囊小荷包裏也翻了翻，扔給兩塊銀子，兩個人達了一手錢一手貨的默契，并且心照不宣地友好握了握手。

也不知道都花哪兒去了，兩人手裏的銀子使得跟吃一般，原本聶照是不拘著花錢的，備不住阿蘭整日算賬的時候和姜月念叨“富從儉中來”，讓上了心，下定決心要節儉，因此現在二人除了俸祿，在府中只有固定的份例，聶照這兩塊銀子，攢下的當真不易，為了幾個話本子全代給了。

他將箱子放好在床頭，心思一，裝作不經意問：“李寶音怎麽樣了？還想著陳落呢？”實則是在打探姜月今晚是不是還要去陪。

“整晚整晚的睡不著，我今晚再去瞧瞧。”

“總這麽下去也不是回事兒，年紀輕輕再傷了，李護就這麽一個兒，豈不是要心疼死。”聶照說得痛心疾首，真跟關心李寶音似地，一邊嘆息一邊給姜月系帶。

姜月一想也焦慮起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你說得對，可有什麽法子能讓高興些？這些日子我帶出門逛街，吃好吃的點心飯菜，都提不起神，一直和我說沒想到陳落是這樣的人，說自己怎麽又被騙了，難不真要像鄧夫人說的給安排幾場相親？”

“傷就得相親？這又不是和了得吃飯一樣。據我分析一直郁悶，是因為沒有找到自價值的實現。你想想，一但找到自己的價值，那整個人就會容煥發，一個男人算得了什麽？而且只是一個認識沒有幾天，還欺騙過的男人。

你想想你在逐城補城牆的時候，難道會時時刻刻心裏想著我？”

聶照一番巧舌如簧，真假參半，姜月果不其然相信了他，連忙追問：“那，那怎麽辦？這種事我不大懂，三哥你最聰明，你給出個主意，怎麽讓實現自價值？”

聶照把胳膊搭在肩膀上，自信地撥弄了一下頭發：“給我。”

姜月把剛收到的兩塊銀子放進他掌中，又激地握住他的手：“我和寶音就全靠你了。”

李寶音後半夜才睡著，晌午就被人推醒了，侍說主君有事召過去，看起來當真十分急。

只能著惺忪的睡眼去見聶照。

一去，聶照笑得跟個狐貍似地，讓人給端了一盤石榴，道：“如今西太平初定，但城中還有一要職空缺，我思來想去，覺得你是最佳人選。”

李寶音迷迷糊糊進去，迷迷糊糊拿了兩個石榴，又迷迷糊糊領了個城協使的差事，就被人刻不容緩地拉去上任了。

去的時候，那家兒媳婦和婆婆正在街道裏扭一團，像兩只打架的臭鼬，并且一邊打一邊互相指責辱罵。

“你說！今早那只下的蛋是不是被你著吃了！”

“你放屁，我一大早就出門買菜了誰吃你個破蛋！”

李寶音呆愣地站在原地，這就是聶照說的，肩負一城和平穩定，事關千家萬戶幸福和諧的重要職責？

一旁的主事小心翼翼推了推李寶音：“城協大人，快去啊。”

但兩個人都打那般地步了，就算不是城協使，李寶音換做平日也忍不下去，握拳頭，立馬沖了上去。

聶照坐在書房中，長疊搭在桌面，聽說李寶音已經就任，滿意地勾起一抹笑容，倚在靠背上，把姜月早上給他的書隨意翻開一本，慢悠悠品茶觀看。

人活著就會産生矛盾，自己關起門來吵，明日又和好自然礙不著誰的事兒，要是打擾了街坊四鄰，自然得找個人調節。

的，活的，善良正直，會些武功，一腔熱，這差事李寶音不幹誰幹？況且多看看這些家長裏短人生百態，讓好好長長腦子。

聶照的法子當天見效，傍晚晚飯，原本三天沒怎麽吃飯的李寶音埋頭苦吃三碗米飯，一句話都多說不出來，吃完就安詳的閉目睡，姜月忍不住向聶照豎起大拇指：“神醫！”

對方扯了扯角皮笑不笑，是半點飯菜都吃不下：“過獎。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說那些書都掏心掏肺的，到底哪裏掏心掏肺了？我看了半天……”

“哦，那本傾世王妃的，男主喜歡的人心髒不好，所以男主掏了主的心，還有那個……”

“我的掏心掏肺和你的掏心掏肺是一個東西嗎？所以是因為被掏了心，主重活一世竟然還和男主在一起了是嗎？一個掏心掏肺，另一個沒心沒肺。”聶照忍不住敲桌子，他就捧著那些東西看了一下午，還等著主把那男的手撕了呢，結果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姜月驚喜地向他攤手：“有沒有覺到耳目一新？的確與衆不同是不是？”

聶照甩開要向自己的手，冷哼：“你等著吧，我要去找阿榮再買兩個腦子煮，你早晚看這些東西要把腦子看壞了。”

姜月才不信，但相信經過自己的那些華洗禮，三哥應該再也不會隨隨便便要看的那些話本子了。

安生日子沒過幾天，朝中的線人傳來消息，公孫既明對黃賢的所作所為不滿已久，前些日子靖北與公孫大軍戰事膠著，如今公孫家呈倒之勢，大有收回靖北的可能。

黃賢生怕公孫既明攜功還朝，對自己不利，因此借由國師以及諸天子寵臣和後妃之口，向皇帝屢進讒言，皇帝歷來昏聵，前朝後宮失了賢後掌控，自然聽信小人，連發六道金牌令公孫既明還朝。

此事促，對各路諸侯必然是好事，可但凡天下有氣節的英雄，并不樂見此事，向來英雄惜英雄，誰也見不得公孫家死于佞之手。

聶照將信折起燒毀，細細的煙灰沾在他的指腹，忍不住了：“公孫既明一家皆是忠臣良將，當死在戰場上。”

“公孫家當真忠貞，我聽聞不諸侯拋出橄欖枝，願意以禮厚待，可不逢明主，這份忠貞讓人見了難過，”姜月嘆息，窗戶忽地撲棱棱作響，忙起開窗，接了信隼，拆下它上的信。

是陳落從廣平傳來的。

他這個人故作無辜玩弄心計倒是好手，去了不久便打駙馬邊。

“廣平公主信與公孫既明，建議次子公孫太平京，也會即刻啓程，回京為他們周旋，”姜月將陳落的話轉述給聶照，一時想不出到底和哪派站在一起，不過依公孫家如此境況，孤立無援，腹背敵，明知不可為卻依舊扶大廈于將傾，即便是對立方仍有不忍，何況廣平公主。

“此計最壞的結果，就是舍棄了公孫太平的命，不過依照公孫既明的格，他會做出這種事，以此來保全靖北如今的有利局面。”

“當真？”姜月問。

聶照點頭：“當真。”

想了想，將信燒毀：“那我帶人在公孫太平回京的路上伏擊，將他先綁回西，保他一命，總不至于讓他死在京城那些人的算計裏。”

姜月仰起頭時，漆黑的瞳碎星，一片澄澈赤誠，既是深思慮，也是隨而至。

公孫太平如果真死在京畿的大獄，倒是了個勁敵，他們都知道，不過聶照沉默片刻，還是點頭：“去吧，注意安全。”

對小人以小人待之，對君子自以君子待之。

作者有話說：

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