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饃饃◎

人人都知道公孫家的境, 即便公孫太平這次回京帶著傷單槍匹馬日夜兼程，也一路暢行無阻，畢竟此刻伏擊, 只怕遭了天下英雄恥笑。

姜月在天門山谷埋伏了兩天，不見有其他人，警惕的心漸漸松懈下來，這是公孫太平必經之路上最有利于埋伏之, 萬一真遇到想對他不利之人, 免不了一場纏鬥。

“要我說, 不如趁著這次機會將人……以絕後患。”有人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被小瓦重重打了下頭, 訓斥道：“說什麽呢，你不要臉, 主君他們還要, 將來工筆史書倒是不留你的名兒。”

姜月抿了抿熱水潤, 不置一詞，無聲贊同小瓦的話。

這仗越打下去，形形的人就都冒出來了, 衆生各自的苦楚宛若潑墨躍然在原本飾潔白的絹布上，令人之心驚。

陳落心機深沉，善于欺騙, 卻沒有傷過人命, 甚至收留了數十個老弱婦孺, 在窮則思變的境下帶著他們遷徙到西，布局謀劃。

公孫家滿門忠烈, 卻慘遭背刺。

好在不到十月, 天高雲淡, 風清氣爽，不至于太冷，讓他們等不下去。

到日頭偏西的時候，林間忽然傳來一陣異，衆人紛紛警惕起來，幾個人持械追過去，不多一會兒，傳來一陣悉的□□。

“別，別抓我，我和你們主君是朋友，是朋友，哎哎哎，你那個刀拿遠一點，別著我了。”

姜月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果不其然，幾個士兵從林中把滿塵土的赫連玉拎了出來。

他跌倒在地，完全沒有上次錦華服，燁然神人的鮮亮麗，反而灰頭土臉，穿著一麻布裳，頭發糟糟的，原本人還在忐忑，見到姜月的一瞬間，跟見著了親人似地，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撲過去：“月啊，月！親人！”

周圍人都瞧著呢，姜月被他哭得渾皮疙瘩都起來了，連忙把人從地上拽起來，拍拍他肩上的塵土，問：“怎麽了？”

“先，先給我們點吃的，我慢慢講。”

姜月讓人給了他幾個堅果烤馕，才瞥見他後帶著的幾個護衛中保護著一個大概十三歲的孩，對方寂靜的像一道月，目幽幽落在上，帶著幾分警惕，小臉髒的幾乎瞧不出什麽模樣。

姜月讓人也給遞了烤馕和水，問赫連玉：“是誰？”

想到赫連玉放浪不羈的格，一驚，拍他的肩膀猜測道：“你該不會拐了誰家的小娘子跟你私奔吧？”

赫連玉吃馕吃得急，噎得捶頓足，還不忘擺手和解釋：“不是不是，這是太子第五扶昌啊，靖北危機要失守，公孫既明要拿了他回京，我父兄之命，將他送走。”

姜月早就知道第五扶昌沒死，還是第一次見著自己這緣上的堂弟，忍不住再細細打量，果然在眉宇間見到了幾悉，只是對方生得實在過于雌雄莫辨，又喬裝打扮，當真沒看出來是個男兒。

赫連玉說出第五扶昌份之時，對方下意識咬牙關，警惕起來。

“你要將他送到哪兒去？”

“送去第五扶引那，好歹是堂兄弟，不然他也沒地方去，但是我在躲避追兵的時候，不小心迷路了。”赫連玉吃飽了，頓頓頓往嚨裏灌水。

姜月早知道他不靠譜，沒想到這麽不靠譜，人都差點被他帶的死。

再看第五扶昌的時候，對方依舊握著烤馕一口未，渾繃。

顧皇後出在靖北的一戶漁村，得勢後大力扶持的親信也都出自靖北，因此第五扶昌逃出皇宮，他們首先搜查的就是靖北方向，但第五扶昌也不傻，在全國幾乎兜了一個大圈才去靖北，尋求母親的舊部起兵幫他謀反。

只是人心難測，他先是投奔元家，對方欺他年，意圖挾天子而令諸侯，將第五扶昌當個便利控弄權的傀儡，他幾經輾轉，終于到了突州赫連氏，只是天命不應，波折叢生，如今又要奔波逃竄。

姜月早就聽說老皇帝吃丹藥跟吃糖豆似的，這麽多年能有這一個兒子都是老天保佑，太子關乎江山社稷穩定和民心，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不好好呵護著，還聽信讒言到追殺，著實想不明白。

不過一個迷信方士丹藥的昏聵之人，若能理解，那才真的可怕。

赫連玉吃飽喝足了，才想起他那個殿下，忙人模人樣地拱手：“殿下不必擔心，此人不會傷害殿下的。”他向第五扶昌介紹的姜月。

第五扶昌一路走來早就草木皆兵，對赫連玉的話并不怎麽信任，只是向點點頭，隨後一言不發的蹲坐在地歇息。

姜月知道現在并不是談話的好時機，只拿了件外套給他在下，又回原去守著。

第五扶昌下隔絕寒氣的布料，目中閃過一訝然，沒想到會這樣。

姜月埋伏在路邊的草叢中，赫連玉匍匐過去，趴在旁問：“你們埋伏在這兒做什麽？難不是要殺了公孫太平？”

他話音剛落，遠遠傳來一陣急促而淩的馬蹄聲響，姜月食指比在間，示意他噤聲。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原而來的一顆黑點漸漸變得清晰，四人一隊，公孫家的藍面紅字帥旗迎風飄揚，為首一匹棗紅駿馬上馱著個中年男人，肩上的繃帶滲，面發紫，濃眉大眼，朝著他們的方向趕來。

姜月擡手給出指令，道路兩旁的士兵會意，只帶人一靠近，便狠狠勒起絆馬索，紅鬃駿馬被絆倒在地，濺起一片塵煙，嘶鳴翻滾之中，馬上之人也滾下來，不待反應便被西的士兵團團圍困。

公孫太平似乎早就做好了從容赴死的準備，在所有人圍上來的那一刻，便決絕地閉上眼睛，任憑置。

路上被伏擊的場景在他腦海中演練過千百遍，終于在這一刻化為現實。

第五扶昌不置一詞，抿，盯著眼前的場景，右手五指狠狠扣在左手的手腕上，他和公孫太平一樣，以為姜月帶人在這裏，是要鏟除後患，以防萬一。

是的，一定是的，不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大腦飛快運作，只要姜月一聲令下，殺死公孫太平，就說明此人果決狠辣，不懼人言可畏。如今他沒有選擇的餘地，無論是去投奔堂兄第五扶引還是順勢跟隨姜月，他們誰能幫自己報仇，只要不傷及百姓，他都可以心甘願做一個筏子，一個造反的利。

他張的指甲深深掐在中，片刻之間也顯得度日如年，出乎意料，他沒有等到姜月殺戮的指令，而是聽到姜月令人將公孫太平捆起的吩咐。

“順便把也塞了，免得將軍半路想不開。”姜月吩咐小瓦，公孫太平眼神堅毅地瞪住，冷笑，“雖然你不殺我，但我也絕不會背棄舊主，為你們效命，留著我只會是一個麻煩，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滿門忠烈，果然名不虛傳，”姜月聽完他的話，不由得輕笑，俯下自報家門，“在下姜月，西玄武營千戶，不是來殺將軍，也不是勸降的，只是聽說陛下召將軍還朝，因此奉主君之令請將軍過府一敘，不日便會將您放還。”

此話一出，第五扶昌和公孫家的人都一片愕然，也都曉得了話中深意，這是要救公孫太平一命，真令人難以置信……

公孫太平也是一怔，語氣弱了幾分，想到口中的主君是誰，嗓音啞了啞，道：“我活著，于你們并無益。”

姜月自覺自己沒有聶照那副如簧巧舌，不能把死的說活的，跟他這樣忠義到有些迂腐的人就算磨破皮子也說不出花兒來，幹脆揮手讓人先把塞了防止自殺，才看向公孫太平的三個隨軍，道，“你們能隨將軍回京，必然真心擁護將軍，回去該說什麽不必我多代罷。”

三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靈一閃，才拱手道：“將軍路遇敵襲，對方招招致命，我等不敵，將軍重傷被挾持，生死不知。”

說罷，他舉起腰間佩劍，在上切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餘下二人見狀，紛紛照做。

三人在擡起頭時俱是目閃，鐵漢落淚，拜過姜月：“千戶大義，乃真英雄，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中豪傑，我等欽佩。”然後起牽馬離去。

他們只有這小貓小狗三兩只，何況公孫太平一去前路既定，對方大可不必費這麽大力氣誆騙，可見西雖與他們立場不同，卻是一樣的惺惺相惜，是仁義之師。

第五扶昌握著手腕的手松開，本文由叭劉一七期傘傘零四，君羊整理只見上面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痕，他悶在心頭的一口氣呼了出來，人也沒有方才那樣繃，顯得輕松了不。

對可尊敬的敵人尚且如此，可見人品。

姜月去時是奉命只帶公孫太平一個人，回來拖家帶口，不僅多了赫連玉，還有個第五扶昌，以及幾個護衛。

第五扶昌就是懷璧其罪裏的璧，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有麻煩，但人帶都帶回來了，總不能扔出去，何況風險與機遇并存，他在也不是壞事。

這小子眉眼生得和姜月太像，聶照有時候還真怕他死了，自己見著心慌慌，當個吉祥留著也好。

聶照見著姜月，先捧著的臉前後左右親了一邊，親了一的灰，呸了兩聲，倒是沒嫌棄，笑得姜月前仰後合，幫他，就是一笑，跟著幹裂出，疼得倒吸涼氣，就換聶照笑，一邊笑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上敷脂。

“一天天的跟你說什麽都記不住，臨走時候不是在包袱裏放了潤臉用的膏脂，你……得，你就不聽話吧，真是一點都沒用。”姜月把頭埋在池子裏咕嘟嘟吹泡泡，屏蔽聶照在外面翻包袱碎碎念。

在林子裏蹲了好幾天，上灰都快結塊了，洗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洗出來，姜月穿好裳，飯菜已經熱騰騰地溫在桌上。

啃了好幾天的馕，見著和青菜不由得兩眼放，聶照坐在後給頭發，一縷一縷地過去，嗔怪：“你慢點吃，噎死。”

姜月得太急，對桌上帶刺帶殼的魚蝦眼饞，卻沒有什麽耐心，只能吃著碗裏的飯，眼睛盯著桌上的魚，已經暗示的明明白白，聶照不是瞎子，完頭發忙不疊給挑刺剝蝦，但挑的趕不上吃的快。

他上一塊魚才挑完，姜月碗已經過來等著下一塊了，聶照深吸一口氣，只能加快速度，幾次往返下來，在十月秋風送爽的金秋他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慈的笑容難以維系。

姜月還跟個死鬼一樣端碗等著，眼瞅著他，他握著筷子的手一抖，食指筋，再也繃不住笑容了，吸氣呼氣，幾乎尖：“你慢點吃！你吃頓飯給我這頓忙活，吹個笛子都得配八個摁眼兒的。”

“那，那我吃飽了。”姜月完碗裏最後一塊，看桌面已經沒剩什麽，自己吃得也差不多了，最主要是三哥手確實有點抖，是該吃些飯後水果了。

“真吃飽了？”吃得太快，聶照要說，不吃了，聶照還心疼沒吃飽，再三詢問，“我就是說說，廚房還燉了別的，牛桃膠，紅棗蜂槽子糕，據你的口味減了蜂，煮了些栗子，要不要嘗嘗？”

姜月聽到減了蜂的牛桃膠和棗糕，手裏本來還能吃下去的小半個饅頭頓時變得食之無味，但做人不能浪費糧食，吃飽飯的日子還沒過幾天呢，瞥一眼聶照，掰開饅頭問：“三哥吃晚飯了嗎？”

聶照聽到關心自己，心裏暖暖暖的：“吃過了。”

姜月把盤子裏剩下的一點渣和青椒夾進饅頭裏：“三哥剛才幫我挑魚刺剝蝦，好辛苦，現在一定也有一點了吧。最後就剩這一點饅頭了，我特意留下來夾的夾饃，給三哥吃。”

溫聲語的，聶照還能想什麽呢？當然是什麽都想不起來，當即被哄得面泛紅，三兩口吃完，極了，心口熱熱的：“真懂事，真乖，沒白養你一場，出去一趟那麽辛苦，回來還特意給我夾饃饃吃，剩這麽一塊還能記得給我留，沒自己全吃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又要考科二了，孩怕，要是再掛了，教練得訣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