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

◎奉太子命◎

死的人有三十多個, 這還是沒來得及扔下去的，今日一天的數量，叛軍已經接近, 城下陸陸續續有百姓被擒著站到前面，他們不再懷有僥幸，想著王軍是不是只拿他們嚇唬嚇唬叛軍。

他們的國君，已經不需要他的子民, 也不需要什麽名聲了。

他們這些天無數次見過自己的同胞被推到陣前、牆頭, 然後像牛羊般被宰割, 現在終于到了自己。

城無數次發生過□□，不甘心垂死掙紮的人拿起鋤頭、棒、終于下定決心推翻□□, 可他們抵不過訓練有素的王軍，只能被鎮。

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認出面前的王軍是自己的發小夥伴, 一個五大三的男人凄惶的面上出了欣喜和期待。

“二牛！二牛,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只要我們聯合起來，一定能沖出去！”

名二牛的王軍面不忍和猶豫, 架在男人頸上的刀止不住發，牙齒戰津津合不上，眼底潤, 他舉著的刀漸漸放下。

“二牛！別忘了你的老母親！可是還在宮裏呢, 你難道不想活了？”

疾言厲的呵斥從不遠傳來, 是督促他們平的統領。

“二牛，二牛！”男人面上痛更重。

二牛嗚地一聲痛哭出來, 他上原是用以保護百姓薄甲和長刀隨著他一并嗚鳴, 他嘶吼著哽咽：“我對不起我娘！對不起百姓！”

說罷, 他橫著長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明郎，你真的要殺了我嗎？”子的刀咣當落地，滿眼淚水，不敢置信地著自己昔日青梅竹馬的人。

被他喚作明郎的人不敢看，只是說了聲：“對不起，我的家人都在他們手裏……”

子掩面哭著，聲問：“那-能再抱我一下嗎？讓我在你的懷裏死去。”

明郎不忍，最終還是上前，張開手臂，將自己的青梅擁懷中，與此同時巨痛也隨之傳來，他的嚨被子尖銳的簪子捅穿。

親友相殘，哭聲遍野，此刻的中都，人間煉獄也不為如此。

皇帝早就瘋了，他服食了過量的丹藥，意圖在叛軍攻城之前仙。

宮室的大門錯開隙，他披著紗，須發蓬，赤足游，走著走著就跑起來，揮著自己的手臂：“仙了，寡人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寡人仙了！！”

後群的宮娥太監捧著冠追逐他，口中不斷呼喚：“陛下，陛下，前面不能去……”

皇帝聽到他們的呼喚，終于停下了步伐，疑地著他們，隨即笑起來：“哈哈哈。好好好，你們是天上的仙仙男！”

宮笑瞇瞇捧著白綾上前：“是呢，陛下仙了，我們來為陛下加冕。”

皇帝拍手笑著，太監宮一齊圍上去，展開白綾，系在他的脖子上，皇帝覺不出疼痛，只覺得愈發輕快，像要飄起來。

所有人都在混和絕中求一線生機，他們知道生機如此渺茫，心中卻依舊存有希冀，只是抑也在當中蔓延，激發了人的罪惡和瘋狂。

除了王軍與貧民的對峙，貴族與貧民的對峙，還有盜匪的橫行，他們殺人奪寶，想在最後的時間尋肆意的瘋狂。

第五扶昌捧著玉璽，坐在牆最顯眼的那牆頭時，所有人都驚了。

諸侯指著他問：“這個人是誰？”

他們瞇起眼睛，試圖打量，覺得這個面容既悉又陌生，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第五扶昌和李寶音說：“你進城吧，找個安全的地方，別跟著我了，這裏很危險。”其實他也不知道，會不會自己說這話，對方就一箭了過來，這些浸在鮮裏瘋子，早已支配了一切。

他本就是個要死的人，李寶音還那麽年輕，健健康康的，要好好活下去。

李寶音不願意，站在第五扶昌邊：“我送你來，就沒打算扔下你一個人。”

一直懦弱著，心安理得站在後面由人保護著。

大家都知道，曾經被霍明俘虜過，被陳落騙過，所以對的退在後永懷包容，也借此真的一直站在後面，可人的停止不就是後退。

在安穩的盛世可以選擇這樣的怡然自得，可在世，的退只能看著邊的同伴一個個上前，一個個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次不想眼睜睜送走第五扶昌，等著他的消息傳來了，或好或壞，也要自己瞧瞧。

不想十年前的自己在夢中問自己後不後悔。

第五扶昌扶著李寶音的肩膀站起，冷風他細的發。

“我是第五扶昌，是舊朝的太子，新朝的皇帝，玉璽在我的手中。”

平原的風，把他虛弱的喊聲送得極遠，遠到叛軍和百姓都能聽見。

他們怔怔的，不約而同停下手中的作，著牆頭上的人。

這一句話，已經耗盡第五扶昌所有的力氣，他失去力氣，倚在李寶音上。

“你說，我幫你傳話。”李寶音說，第五扶昌只能點頭。

“我以太子的份，命城中軍停下對百姓的屠戮。”

“我會傳位給城下的英豪，但請放過城百姓。”

李寶音的聲音中氣十足，遠比第五扶昌更有穿力，這次清清楚楚傳附近人的耳朵中。

按理說他的太子份已經被廢黜，他無權命令軍，可軍衆人卻下意識聽他的吩咐，一個接著一個，把刀劍扔下，即便有人不願意，也會被同伴奪下。

屠殺百姓，本就非他們所願。

“你們瘋了？怎麽能停下！快把刀撿起來！他已經是廢太子了！是罪人！”督軍舉起長劍，慌張地鞭策衆人。

“不，他是太子。”有人喃喃。

“他是我們真正的太子，也是新朝的君主。”有人應和。

廢黜的太子，遠比在宮中的帝王更像一位君主，那他即便名義上被廢黜了，卻還是所有人心中的君王。

城下陳氏執鞭質問他：“你要如何傳位給我們？”

“我會代父皇下罪己詔，將皇位和玉璽傳給你們其中一個人，然後三日後在祭臺自裁，但是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你們必須只能有一家進城。”

第五扶昌的話無不道理，若是他們進城之後再為皇位打起來，傷的依舊是中都百姓。

城外的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但袁氏冷笑：“你是想讓我們先在城外陷廝殺，你好漁翁得利吧？”

其餘三人尚在沉思，第五扶昌願意下罪己詔，親傳玉璽，那他們就不必費力殺城中所有人，皇位也來得順理章，確實極有力，但袁氏說得也在理。

袁氏是四人中實力稍弱的，他建議：“與其自相殘殺，令這小子得利，不如我們將他先殺之，按照原計劃進城再慢慢商議，小弟實力微薄，只願哪位哥哥厚待小弟，封個王爵令小弟清福便是。”

三人意，再看向第五扶昌之時，眼中略泛殺意。

“諸位，本宮在來之前，天下文人的筆墨已經在等候了，若本宮未死在祭臺，死在你們進城前，那便是被諸位所害，城中百姓若有閃失，也是諸位之過；若本宮無礙，諸位自是護一方百姓平安的仁主！”

不止是城下的四人沒想到，就連李寶音複述他的話時，也是越說越激。

難不我們還真要自相殘殺？

“我們四位之中，餘以為，還是陳兄與黃兄最有可能問鼎中原，二位兄長還是好好商議吧，小弟都聽兄長的。”

陳氏與黃氏三句話談不攏，兩方就打了起來。

“這二人鷸蚌相爭，當真愚蠢，袁老弟這一手挑撥離間當真妙極，我若為帝，必加封你為一字并肩王。”

劉氏話才出口，就覺得一陣巨痛，他艱難地轉眼球，是那個一直伏低做小，說願意只做王侯的袁氏。

“好哥哥。”袁氏把劉氏的推下，冷冷地看著混戰的平原。

第五扶昌這一手打得他們措手不及，但也不錯，至給他提供了有利機會，這幾個莽撞的蠢貨，竟然也想與他爭？

論實力，袁氏比不過其他三個，但論心機，他們三個捆在一起，都比不過袁氏一人，他這人歹毒又心狠，清民的法子就是他想出來的，不管結果如何，他是都推了那三人在前頭擋著。

現在得無可奈何了，才出手。

城外打得熱鬧。

城已經自發集結義軍，臂上系了紅布，他們要殺了舊帝，擁立第五扶昌做名正言順的新帝，然後沖出城門和臣廝殺。

如今守衛皇宮的，都是廣平的親衛。

“奉公主命，你們不得！”

“我等奉的是太子命！是新帝命！”

“別忘了你們當中有些人的親眷還在宮裏。”

以宮牆為界，兩方人馬像水和灘塗，涇渭分明地對抗著。

天從亮到黑，再到朦朦朧朧日從東升，腥麗。

第五扶昌的有點涼，李寶音抱著他，給他著冰冷的皮，輕拍他的臉頰，手都在抖：“別睡太久。”

他點點頭：“我等哥哥來。”

他很高興，自己功完了任務，為哥哥爭取了時間和機會。

如果他沒來，那哥哥的人馬本沒法接近，只要靠近，城下的四人就會攻城屠殺百姓，再占據有利地勢對他進行反攻。

現在他起到了一個緩沖的作用，城中的人不再自相殘殺，城外鬥，做這件事最好的人選只有兩個，一個是他，一個就是哥哥，他們代表了皇室，懷有玉璽，只要他們願意殺仁，百姓自然會到鼓舞，叛軍也會為了名正言順的帝位不得不對他們妥協。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不穩。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