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還沒說完,就到了收手機該睡覺的時候。
“好,”聶照仰躺在床頭,比了個OK的手勢,“本來大家沒這個計劃的,你要是非這麽期待,如果落選了,我就帶著所有人,流在你耳邊笑個三天三夜,你看這樣可以了吧?”
姜月抱著手機懵了,不對,他應該安自己才對。
聶照嘆氣:“沒誰會嘲笑你,你的人生能走到這裏,已經是勇直追,比所有人都勇敢努力了。要我給你念點心靈湯安下嗎?”
他翻了翻手機,推推平眼鏡,點開保存的pdf,清好嗓子,朗聲誦讀:“已經在谷底,無論怎麽走都是在向上。這句喜歡嗎?不喜歡還有下一句,我找找,特意給你存的。
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到彩虹……
明天的你,會謝今天努力拼搏的自己……
要功,先發瘋,頭腦簡單向前沖……”
土,好土,姜月手機被走了都沒反應過來,腦子裏反複回著讓人憤死的湯語錄,一哆嗦,皮疙瘩都掉一地。
直到第二天早上洗漱,腦海裏還回著聶照一本正經念的湯,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臉,才把聲音驅趕走。
“如果你看到前面的影,別怕,那是因為你背後有”
“再煩,也別忘微笑;再苦,也別忘堅持;再累,也要自己”
姜月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走下賽場的,教練沖上來,一把抱住,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吃肚子裏:“哎呀,哎呀你這昨晚怎麽調整的狀態,想開了?今天狀態太棒了!”
恍恍惚惚擡起頭看計分板,第一。
“第一來源于汗水的辛勤澆灌”
姜月又是一哆嗦,恨不得把腦子挖出去,比賽的時候滿腦子都在和這些土味湯對抗,箭,箭,完全憑借本能,原本預想的張反倒然無存。
姜月大概未來幾個月,都不想看見聶照了。
比正常的學生晚升學兩年,所以憑借獎牌和榮譽被A大錄取的時候,已經二十歲。姜月前幾年跟發育遲緩了一樣愣是沒長高,過了十八歲才開始猛猛往上躥,躥到了一米七,站聶照邊正好能到他肩膀。
未來幾年無論是訓練還是讀書都在京市,聶照這邊的房子退租,跟一起搬去那邊,工作重心也轉移過去了。
傑尼叼了煙倚在門邊,他如願以償為夢中的金牌經紀人,不過夢想和現實有所區別,他這些年熬夜禿頭發福,早就沒有當年的瀟灑:“人家正常孩子上大學,家長也沒有跟著過去的,你怎麽走哪兒跟哪兒?要不要給你介紹個神科醫生,看看你是不是有分離焦慮。
我記得之前也有導演說……“他回憶了下,“你像條被強制離家的狗,超過一定時間就會焦躁不安,得放你回去待兩天。你說以後要是結了婚,你要不要搬進去一起住?到時候買張大床你睡倆人中間?”
聶照搬著箱子,心中怎樣像貓踩了尾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狠狠踩在傑尼腳上:“你很閑嗎?”
傑尼倒吸冷氣,煙嗆肺部,猛烈咳嗽過後:“不閑,忙得要死,但這不是得送送你嘛。”
東西其實不如到那裏現買來得方便,不過這些年一起照過的合照,錄過的碟帶,還有喜歡的映帶都要捎上。
但據傑尼這麽一說,聶照更焦慮了,想到姜月有一天要離開他,四周氧氣似乎都變得稀薄。
姜月大學之後在家住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一周有可能有一天,有時候和同學在一起,連一天都沒有。
但凡間隔七天不回家,電話絕對會被聶照打,姜月就得回家待一天。
後來姜月出規律,但凡有時間,就會回家陪他,他似乎是個年輕的空巢老人,盼著孩子歸家。
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直到收到了人生的第二封書,朋友起哄,對方人品相貌都很好,可以試試,姜月才驚覺,好像這麽多年,聶照的經歷都是一片空白。
他忙著賺錢,還要照顧,似乎早就把問題置之度外了。
可是如果細想,他們中間要多出來一個人,分走聶照對全心全意的關注,願意嗎?
淺淺一想,姜月就渾冷汗,不願意。
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姜月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今乍一想,卻也知道,對聶照的,似乎有些過界了。
“姜月,你怎麽看啊,給個話啊,要不要同意。”朋友還在揶揄。
姜月匆匆站起:“我先回家了。”
撂下話跑出學校,打了個計程車。
坐在車上,拉扯著子上的掛件,往深思考方才的問題。
喜歡三哥,和他擁抱呢?
喜歡。
和他親吻呢?
姜月臉唰的一下紅了,低頭捂住,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
聶照猜到今天大概會回來,正在廚房看兩款牛排,他看了半天,和說:“這兩個牌子一樣,重量一樣,部位一樣,養場一樣,但是價格不一樣,我前幾天路過超市就好奇哪兒不一樣了,你一會兒嘗嘗。”
姜月放下包,支支吾吾點頭,不敢看他。
聶照問:“怎麽從學校跑回來的?臉這麽紅。”
姜月想起剛才的旖旎想法,臉更紅了,後退兩步。
但更想得到一個答案,抿了抿,道:“三哥,今天有人向我表白了。”
觀察著聶照的表,果然見他角垂下去了。
“你說我要不要同意?”接著問。
聶照還是問出同樣的問題:“你喜歡他嗎?”
姜月撒了謊:“喜歡。”
聶照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姜月會笑走過來和他說:三哥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為這個場景預演過無數遍,今日終于正式開機。
“恭喜啊,那當然要在一起,難得你有喜歡的人,我真為你高興,今晚剛好可以慶祝一下。”
演員的職業素養讓姜月難以辨別他話中緒的真僞,有些許沮喪,但還是不死心,“那三哥,這麽多年,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聶照背過理食材,語氣輕快,回答照舊:“當然沒有,這世上能配得上我的人還沒出世呢。”
“哦,”姜月悶悶的,半真半假勇敢問,“那你不喜歡我嗎?”
聶照持刀的手一歪,險些切掉手指,他的心髒像被拋到半空,又狠狠扯下來,失重讓他頭暈眼花,他靜默許久飛快說:“別開這種玩笑,我不能喜歡你。”
姜月沒再說話。
聶照說要給慶祝,當晚就真的開了瓶紅酒,兩個人都有些微醺,坐在沙發上看暖春,姜月看了八百遍了,每次還在痛哭流涕。
他開始還神,給不斷遞紙,後來酒勁兒上頭,仰在沙發上半睡半夜,主和爺爺的哭聲簡直是最好的催眠曲,也弄得他想哭。
他想起白天姜月的話,心髒酸,問自己喜不喜歡。
當然喜歡的,但是不能表。
這個社會的道德遠比那個世界更強烈,他也被同化了。
姜月還小,分不清這種喜歡還是那種喜歡。
一定是喜歡自己的,像喜歡家人,喜歡哥哥那樣。
他但凡表出一點男的,必定就分不清了,只要稍加引,就會被他牽著走,六神無主,怎麽樣都由著他來。
每日都有一個聲音在聶照,為他描繪好的藍圖。
但不能這麽做,姜月是他養大的,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該高高興興選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他不能騙,不能仗著什麽都聽他的就欺負。
姜月眼淚,瞥向聶照,他上半仰躺在沙發背上,穿著一件淺的衫,發順地向下垂落,眸微微闔著,薄輕抿,眉心鎖,似乎睡得并不安穩,凸起的結脆弱而,顯得秀可餐。
指間的戒指還是送的,他一直戴到現在。
酒壯慫人膽,姜月此刻想不到如果被他抓到了,後果會如何,他們的關系會如何,只是頭腦一熱的,鼓起勇氣,了上去,把吻輕輕落在他上。
吻過後,確定,自己是喜歡聶照的,等他醒來,要表白。
是先說喜歡呢,還是先說要和他在一起呢?
聶照本沒睡,溫熱的吻和的馨香一即分,他心經歷了場山崩海嘯,星辰鬥轉,滄海桑田都在這個瞬間歷經,但表現出來,不過是他睫微,像翩躚飛的蝶。
他的思緒紛,按捺呼之出的悸,把它歸于平靜,當作從未發生,或只是喝醉了偶然越軌。
以前不是沒有親過他,這次喝多了,不小心親錯了位置。
姜月到底心虛,看到聶照上一抹紅,是自己的膏,悄悄擡手,將它抹掉。
聶照這次難以接著裝睡,一把握住的手腕,睜開眼睛。
“去睡覺吧,天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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