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希月月離開它，更不希它知道被拋棄的事實。

它們剛從一只有狂犬病的瘋狗手下逃生，氣籲籲倚在小巷的牆邊平複。

“啊—啊—”稚的聲從垃圾堆裏傳出，像是貓。

小三花嗅了嗅，終于把埋在爛菜葉下的一只小貓拖出來。

小貓是只橘貓，剛睜開眼睛，走路還不利索，尾像火柴，一聲，火柴就翹一下，又稽又可。

貓也會發出嘲笑的聲音，譬如阿照現在就在嗬嗬嘲笑這只小貓：長得真醜。

貓媽媽會舍棄孱弱的小貓，這只小貓看起來應該就是被拋棄的那種。

月月生氣地瞪了它一眼，阿照連忙收起嘲笑，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煩死了，果然橘貓就是很討厭，之前在十六區的橘貓總想搶它的倉庫，這裏遇到的橘貓又想搶它的月月，真是天下橘貓一般黑！

小貓很難養活，月月雖然也是母貓，但它本沒有水，也沒有照顧小貓的經驗，只能心疼的一直給小貓。

看來是決定養它了，阿照有意見也得忍著。

好在天氣還暖和，或許這只小橘貓能活。

這裏的老鼠勉強能口，阿照宰了只，沒有，只能把老鼠的喂給小橘貓，小橘貓喝飽了，舒舒服服接，終于不鬧了。

月月眼睛亮亮的，著阿照：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阿照沒有毫考慮，著爪子說：能活吧，你不是希它能活下來嗎？

這樣敷衍的名字月月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抗拒，甚至眼睛更亮了，用崇拜的目看著它：你簡直就是起名的天才！能活這個名字真棒！

阿照一愣，覺得它的審也有待提高。

總之有了能活，兩個貓前往一區的腳步就不由得放慢了。

帶崽是一件很糟心的事，只有失去崽，母大發的母貓才會撿別的貓丟棄的崽，更沒有公貓會主接手麻煩，它們大多數連自己的孩子都懶得帶。

本來都是阿照和月月兩只貓晚上抱團取暖睡覺，現在多了個小崽要睡在中間，不僅得防止一不注意把能活死，夜裏還要帶只新鮮的老鼠給它加餐。

走了半個月，它們還沒走出九區，有賴于能活的拖累。因為它使得行程放慢，所以阿照對它的很複雜，一方面覺得它打擾了自己和月月的二貓世界，一方面又覺得拖慢了行程好。

反正這孩子就對付著帶吧。

阿照比月月警惕多了，每次晚上能活只要吭哧一聲，它就會醒來給孩子排尿喂吃的，小橘貓只要有吃的沒一會兒就能又睡過去。

月月幾乎半夜沒起來照看過小橘貓，所以它覺得這崽崽還好帶的，不過阿照半個月以來明顯萎靡多了。

晌午，月月去捕獵了，留下阿照自己在臨時貓窩帶孩子。

小貓力旺盛，總想到爬，甚至膽大包天還要爬到它的頭頂上。

阿照忙著一邊給自己，一邊把它薅下來，威脅：不許再鬧了，老老實實的！

小貓也懂好賴話，爸爸生氣了，爸爸不是媽媽脾氣那麽好，是真的會打小貓。

它又無措，又委屈在角落裏，像一顆黃米湯圓。

阿照著，目斜視過去，它不，又斜視過去，它還是不。阿照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兇。

它甩了甩尾，遞到能活面前，示意它可以玩自己的尾。

平常只有媽媽能玩爸爸的尾，現在爸爸竟然主把尾過來給它玩了！好棒好棒！

能活兒記不起自己剛剛被兇了，撲上去抓尾。

阿照托著腮看它，其實能活和月月還像的，都喜歡玩它的尾，還都不記仇。

月月叼著獵回來，看到就是這樣其樂融融的場景，連忙跑過去加。

小貓兩個月的時候開始學習捕獵，兩個半月的時候就能獨自抓到和自己型差不多大的老鼠。

每次一家三口集出門捕獵，小三花負責教習能活，阿照就在一旁蹲守，指導兩個人捕獵。

不過月月的牙齒之前被磨平過，所以咬合并不算太好，有好幾次獵都從它的牙齒下逃過，能活呆呆愣愣地看著，顯然也有點懵。

小三花懊惱不已，阿照就上前親昵地它的安：沒關系，已經很棒了。

能活呆了一會兒，也蹦蹦跳跳跑過來，和阿照一起給小三花，安它。

每當這個時候，阿照的心髒都會有一暖流劃過，它極其這樣溫馨繾綣的時刻，甚至寧願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上的溫脈脈，戰勝了它作為的本能。

它小三花，不是為了繁；它喜歡能活，即便它不是自己的孩子。

能活有了捕獵能力，意味著很快就要離開它們邊，獨當一面。

在進三區的時候，能活已經五個月大了，時間也從夏季轉到初冬。

能活不想離開它們，被阿照咬著脖子教訓一頓後，終于灰溜溜地離開家開始獨自闖，沒過多久，憑借捕獵本領為一塊草坪的霸主。

它還特意來看過阿照和月月，帶了好幾只大老鼠，像小時候一樣仰倒，翻著肚子像它們撒：爸爸媽媽我是不是超級厲害！

阿照又咬了它，咬得它嗷嗚一聲蹦老高。

滾遠點，誰是你爸媽，早說了哥哥姐姐，還有你這格子我和你姐加起來都沒你大，真有臉在地上撒。

阿照罵它不要臉，能活也只敢扁著嗚嗚，見沒貓替它做主，才夾著尾走。

誰家五六個月大的橘貓能壯實到這種地步？橘貓統真是極其可怕。

冬之後貓還是減活的好，所以小三花找人類爸媽的事兒暫且擱置了，等到來年天氣暖和再議。

三區流浪救助之家的貓窩為流浪貓過冬的首選。

它們兩個也不例外，只是時間越接近春天，阿照就顯得越發煩躁。

貓的發期大多在春天，一些沒絕育的公貓總是圍著打轉兒，準備在發期來臨的時候搶占先機。

阿照就和這些公貓打架，打得貓飛，好幾只公貓都被它咬掉了耳朵或是撓瞎了眼睛。

大多數公貓漸漸知道小三花邊這只牛貓不是好惹的，再大的好膽子也不敢輕易往這裏使喚，只好灰溜溜地避讓。

阿照越來越焦躁了，小三花以為它也是快要到發期的緣故，不停安它，小聲害說：難可以蹭一蹭的。

阿照就用頭頂蹭了蹭它的下。

月月：……

其實不用這麽純潔的蹭一蹭。

阿照焦躁，其實并不全是因為發期，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們快要到一區了，等到天氣暖和，它們就能趕路去到一區，到一區就意味著很快能找到小三花的父母。

無論是它的父母接它，還是將它趕走，阿照都有說不上的痛心，它第一次對逐漸溫暖的天氣産生了痛恨。

公貓一般不會主發，但像阿照這種天天摟著小母貓睡覺的小公貓來說，發肯定避免不了，甚至來勢洶洶。

它們走到二區的時候，月月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發期，阿照也被帶發了。

兩只貓躲在橋裏面。

發的小母貓很難，包漲大，□□尖兒都會漲得發紅，它在地上滾來滾去，著阿照蹭了蹭去，尾勾著它的尾，說好難。

它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就綿綿地：要生小貓，好想生小貓，想給阿照生小貓。

然後出又又的肚皮，阿照不表示，它就一直，得嗓子都啞了。

阿照也很難，肚皮底下出滴著水的豔尖尖兒，有一一的，怎麽也收不回去，它就拼命給小三花，舌尖帶著倒刺，紮貓，那樣的地方一小三花就一個激靈。它給小三花完，就給自己，直到把紅尖尖兒回去。

周圍不斷有探頭探腦來的公貓，都被阿照借著地勢狠狠打了下去。

如果是以前，就算月月不哀求它，它也一定會趁機和它生下一窩小貓崽，可是它要找爸媽，要離開自己，總不能大著肚子，帶著一窩小貓崽回去，人類是薄寡義的。要麽會帶著它一起趕出去，要麽孩子生下來也會被它們送人。

橋裏一奇怪的腥味，小三花委屈，呼嚕呼嚕埋在它口，鼻息吹得它脯上的一一的，問：阿照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以前說要和我生小貓，現在都不想和我生小貓了。

阿照上帶著它和月月的味道，親昵地蹭蹭它的鼻尖：我要送你去找你爸爸媽媽。

這次發期足足持續了半個月，它們躲在橋裏，好不容易才躲過去，出來時候像兩只冬眠後的北極熊，糟糟的，掉了不稱。

兩只貓最過火的行為，也就是阿照在小三花的上，用紅腫的尖尖兒蹭它的肚皮，蹭的那裏的發糊裏糊塗，糟糟的著，冰冰涼涼的，那的皮都有點發紅了。

阿照再歉意的幫它幹淨，隨後遍它的全。

即便只是這樣，每次想起來，如果不是有貓擋著，大抵兩只貓的臉都要紅超市裏的西紅柿。

從十六區到一區的這條路，兩只貓走了足足一年。

人類丟棄小貓小狗，開始新的生活，或許只是短短半天的事。

但小貓要找來主人所在的城市，卻要花費整整一年，還是那句話，對被拋棄的寵來，記憶力太好反而是一種過錯。

阿照理解十二區的老貓和玳瑁為什麽說小三花像狗。

在人的刻板印象裏，狗是忠誠的，貓是高傲的。

狗會日複一日等待它的主人，貓則會轉頭就走。

可人有重的人，狗有重的狗，貓自然也有重的貓。

一區太大了，人多得像螞蟻，要在幾千萬的螞蟻中找出兩只螞蟻，這也太難了。

小三花只知道它的父母要來一區工作，卻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工作。

甚至就連它們的樣子，小三花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它都無法和別的流浪貓流浪狗描述父母的樣子，這又怎麽找呢？

阿照私心裏并不覺得找到他們是件好事，卻在誠實的完小三花月月的願，甚至安它：沒關系，我們留在一區，慢慢找，總有一天能找到的。

一區生活起來還容易的，外面是郊區，有時候在郊區打獵，不想打獵了就去保護協會吃點飯，或者從路人手裏坑點兒小面包。

就這樣在一區晃晃悠悠半年，它們終于有了點線索。

小三花還記得它媽媽是學什麽的，它們瞅準這個專業能應聘的公司，一家一家蹲守，一區這麽大，它們蹲守到第三百家的時候，小三花看到了一個悉的影。

是媽媽！

久遠的記憶像的青苔靜靜藏在角落，只要一個特定時間，特定場景，它就會帶著雨的土腥氣息直擊靈魂。

媽媽模糊的長相也在此刻變得清晰。

原本清純的大學生步社會兩年，已經褪去稚，一職業套裝，頗有都市麗人的模樣。

踩著高跟鞋從公司出來，小三花還沒等追上去，就已經上了輛轎車，揚長而去。

小貓四只蹄子追不上四個轱轆，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消失在街角。

它失落了沒多一會兒，又重新神抖擻起來，這可是功的一大步！見到媽媽了！

可見只要一直蹲守在這裏，下次還能見到，到時候它跑快點，就能和媽媽相認了。

月月又是張又是興，晚上開心的多吃了半碗貓糧。

阿照則是吃了半碗。

因為小三花見到它媽媽了。

連續在公司大門蹲守了十天，卻沒找到機會和再次相遇。

月月有些沮喪。

為了安它，阿照晚上帶它去商場騙行人小姐姐的小魚幹和火腸吃。

巧的是，多日等不到的人，竟然出現在商場裏。

月月小魚幹也顧不上吃了，和阿照亦步亦趨跟在爸爸媽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