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太皇太后的寢宮，原本是有個宮人引著林重回自己的幺宮的。

可那宮人估計得了太皇太后的授意，態度極其惡劣。

在前面昂首闊步，健步如飛。

而林重則膝蓋發，一瘸一拐的，本跟不上。

遠遠看去，倒是那個宮人更像是主子似的。

很快的，宮人也不見了蹤影。

林重只得自己沿著記憶中的路，拖著疲憊不堪的盡可能快地走著。

兩邊的景無心欣賞，只想快點回幺殿見故人。

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討厭這皇宮的寬廣，彎彎繞繞的路好像總也走不完似的。

累得差點撲街時，終于遠遠地看見幺宮的大門。

以及門口十字路那個悉的影！

是金子！

從小就跟在邊，于是玩伴，是主仆，更是親人的金子！

“金子！”林重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抑多天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如猛洪決堤般傾瀉而下。

“哈啊啊啊！”金子也看見了，一路怪著飛奔向。

半道相遇，兩人對視一下，相擁大哭！

淚水一旦開閘，便再也止不住，尤其是林重。

在羽國三年，金子也是支持熬過苦難，想著有一天重歸故土的人之一。

真好，真好啊！

又見了金子！

林重死死地抱著金子，舍不得松開，生怕這是一場好的夢。

只是金子卻很快將推開了，張著斷斷續續地說著：“公，公公公……”

也許金子是太激了，竟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急得手舞足蹈。

可卻越急越說不清楚！

林重到況有異，極力控制住自己冷靜下來，邊拍著金子的后背邊說：

“金子，別急，慢慢說。我們有時間的。”

“不，不不不，沒，沒沒……”金子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話依然講不利索。

林重終于察覺到了異樣。

的金子以前可是最能說的了，整天嘰嘰喳喳個不同，嘮叨的日常，給講宮里每天的迭事，同講新看的話本。

林重聽得煩了，不讓嘮叨了，就會跑到角落唱著奇怪的小調。

比如：月，照地堂，蝦仔你乖乖訓落床，

聽朝阿媽要趕秧啰，你也要幫手睇牛羊！

問金子是從哪兒學來這些奇怪的調調的，金子說是跟一個嶺南來的游商學的。

金子聽說嶺南那邊盛產荔枝，極是味，可惜就是保鮮期太短。

摘下來后一日變，二日香變，三日味變，所以很難遠銷他鄉。

那會兒金子說：“真想嘗嘗那荔枝啊！”

不僅嶺南，金子還會唱許多地方的歌謠，京中民間流傳的歌謠，更是手到拈來。

金子最厲害的是武功，其次便是的一張俐。

在皇宮里和人吵，從來都沒輸過。

那時宮里的人私下里都“金！”

此刻如何連句整話也說不好了？

“金子，莫急莫急，慢慢來！”在林重不停地安下，金子終于冷靜下來，張大，指手畫腳：

“公，公公公，主，”

“金子，你怎麼啦！你怎麼說不好話了？”林重急得手去掰金子的，睜大眼睛往里看。

舌頭還在，牙齒整齊，莫不是嚨傷了？

“金子，是誰傷了你，是誰？！”林重一把抱住金子嗷嗷大哭，

“金子，你武功那麼高，他們是怎麼傷你的？你為什麼不找機會逃出宮去？”

金子一把推開林重，害得林重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又趕過去扶起林重。

“傷？”金子上上下下打量著林重，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我沒事！”林重搖了搖頭！

“，娘！”金子又努力吐出兩個字，眼淚如泉涌。

“娘？娘有危險？”多年的主仆，林重與金子是很有默契的，見金子這副樣子，頓時也急了。

在金子點了點頭后，立即讓金子帶去找娘。

原本以為娘會被人送去冷宮，暴室之類的地方，沒想到金子卻轉直往的幺宮里跑。

一種不好的預涌上心頭，林重整個人都有些失魂，再加上有舊傷，才跑了一小段路就摔了好幾跤，兩只手掌都磕破了皮。

金子也許是太著急了，一口氣跑出老遠，回頭一看，恰好發現林重摔倒，又忙跑回來，扶著林重繼續往前跑。

哪怕是這樣，林重也跑得十分艱難，搖搖墜。

金子按停了林重，在面前蹲下來，示意要背。

想到娘危急，林重咬牙撲上了金子的后背。

金子背著施展輕功，一路跑出了殘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娘的住。

推開木門，兩人沖進了屋里。

林重一眼便看見床上躺了個人，

奄奄一息，滿頭白發照亮了床后的一片墻。

走過去，細細地看著床上的人，是的娘多娘，但又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記憶中的娘溫婉可親，臉上總是帶著盈盈笑意，一頭烏發整齊地盤在腦后，用一玉簪固定住。

簡潔而清爽。

多娘五秀麗，哪怕上了年紀也是極好看的。

哪里是如今這副白發蒼蒼，毫無生氣的樣子？

聽到了聲音，多娘猛地睜開了眼睛，問：“金子，公主回來了嗎？”

娘竟一時沒認出林重來！

“娘！”林重撲到床前跪下，握住多娘的手。

“公，公主！”多娘一雙渾濁的眼睛打量著林重，看了好久好久，流下兩行黃濁的淚水。

“公主，奴的公主啊，您罪了！”多娘巍巍地抬起手，小心地著林重的眉眼。

的作很輕很，仿佛怕弄疼了林重。

“公主，奴終于等到了您，有生之年，奴能再見您一面，也算是了無憾了。”多娘淚如斷珠，看著林重原本圓潤的臉瘦了錐子臉，心如刀割。

“娘，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林重泣不聲。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多娘深吸一口氣，朝金子出手，說：“金子，扶我起來！”

“您，躺。”金子連連擺手。

金子的意思是多娘不好要躺著休息。

可多娘堅持要起來，金子只好去扶多娘。

林重見狀也要過去扶多娘，卻被多娘推開。

“公主，您退后一點！”

林重往后退了幾步，就見多娘魏魏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