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沉涼，蔣宅上的紅燈籠吹的一搖一晃，燭火忽明忽暗，里頭的燈芯脆弱，經的住這陣強風，經不住那陣。負責看管燈芯的傭人時刻盯著，忙不迭換上新的。

一盞燈滅，一盞燈又明。

蔣沉舟在燭影搖晃中走近，高大寬闊的軀擋住冷風，傭人就勢點燈，回頭發現了人，驚的差點從梯子上掉下來。

慌慌忙忙了聲:“大爺！”

蔣沉舟眼底那抹藍調不似和林愿在一起時那麼深邃，只有一點淺:“嗯。”

“爺，家里來客人了，姓顧。”傭人彎著腰恭敬的匯報。

蔣沉舟腳步未頓，神依舊淡淡。

“這會在夫人院子呢。”傭人笑著說:“夫人說讓您回來以后就過去。”

“嗯。”蔣沉舟說:“跟夫人說我去祠堂了。”

傭人明顯一驚，眼神變得擔憂起來，跟在男人后面:“爺，您這麼晚去祠堂做什麼？是老爺子……”

“云桂。”蔣沉舟淡淡的瞥他一眼，眼里并無責怪之意:“燈滅了。”

云桂嘿嘿一笑:“知道了爺，您就是嫌我煩唄，我走就是了。”

云桂年紀小，子跳，朝蔣沉舟又彎了腰點頭示意，歡快的跑開了。

蔣家曲徑通幽，各個青石板路通向不同的院落，蔣家祠堂坐落在最東邊，百年之前蔣家先祖特意請人算的風水寶地。

蔣家所有建筑都依著祠堂而立，環山傍水，藏風聚氣，一步一景。

祠堂冬暖夏涼，牌位擺放整齊有序，常年都有人守在這里。

見蔣沉舟進來，那人遞過去香靈:“爺。”

蔣沉舟接過，裊裊香煙中男人側俊無儔，背脊如松柏，即便躬仍顯倨傲。

上完香，蔣沉舟曲膝，跪在團上。

看守祠堂的人眼里閃過一驚訝疑慮。

和經常犯錯來祠堂罰跪的二爺不一樣，大爺從懂事開始，只跪過一次。

18歲那年老爺子讓他棄商從軍，他否了。

那次老爺子氣狠了，把大爺打的斷了還不解氣，剛出院又罰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后來的大爺更加沉穩，從未犯錯。

今日這是？

他并沒有多問，默默彎腰往后退去，隨即將門帶上，規規矩矩的守在外面。

蔣沉舟跪姿端正，后背拔，音調如玉石清清冷冷。

“沉舟今日做錯了一件事，惹了夫人不開心，自領跪罰，以此為戒。”

祠堂門窗閉，卻無故吹來一陣風，燭閃爍。

“今晚風大，把油燈滅了吧。”阮向竹吩咐完，又問:“沉舟呢？”

管家如實回答:“大爺去祠堂了。”

阮向竹一愣:“這麼晚了還去祠堂做什麼？”

“這……”管家為難道:“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阮向竹看向客座上溫文儒雅的中年男人，無奈的說:“表哥，你也瞧見了，他連我的面子都不給。”

男人40多的年紀，保養得當，是閱歷富和歲月沉淀下來的斂。

他淡淡笑道:“無妨，這次來京城，本就是特意過來看看你的，最近還好嗎？”

阮向竹和顧寒之從小一塊長大，分非比尋常，聽到他關心，不由彎眉:“還不是老樣子，比年輕的時候更閑了。”

顧寒之和阮向竹敘了很久的舊，只字不提林星瑤的事，直到臨別時，遞過去一個被涂的陳舊木匣子。

“還記得這個嗎？”

阮向竹頓了頓，含笑說:“不記得了，這是什麼？”

“星瑤小時候送你的百寶箱，當時為了給你做這個還把手給劃傷了。”顧寒之嘆了聲氣:“前幾天傭人收拾東西時翻出來的，沒想到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

阮向竹抿了抿，接過木匣子:“表哥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星瑤這孩子小時候可又善良，也不知怎麼就被養了現在的子，視人命如草芥，罔顧法律，唉！”

顧寒之眼底閃過一道，緒不分毫:“總要給改錯的機會。”

阮向竹四兩撥千斤:“這事兒我也勸過沉舟，但你也知道沉舟的子，他爺爺說話都不好使，又怎麼會聽我這個母親的。”

悠悠道:“更何況這次星瑤傷的不是別人，是我未來兒媳婦，手心手背都是，我夾在中間怎麼做都是個錯，索不如給法，畢竟判斷對錯這種事，人家才是專業的。”

顧寒之微微瞇起眼，他沒想到阮向竹竟然如此偏袒一個私生。

連他這個表哥的面子都拂。

他特意從濱海趕到京城，自然不可能就此罷休。

正開口，門外忽地傳來嚎聲。

“媽！出大事了媽！我刷到熱搜說林星瑤買兇殺人，林愿都開了記者會了！這事是真的嗎？”

蔣明聿從門外跑進來，一口氣都還沒勻就繼續說道:“林星瑤、居然是這種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前林星瑤天天有意無意的抱怨林愿欺負，我還當真了，原來一直都是林家欺負林愿！”

天知道他發現自己沒塌房的那一刻心里有多麼驚喜和悔恨！

當年對偶像的崇拜在那一刻仿佛回到原點，原來他沒有看錯人，而下一秒他又想起自己天天在片場的犯賤行為。

蔣明聿的天都塌了！

“媽，你可千萬不能因為是你表外孫就對網開一面啊，這人心也太壞了，騙了我這麼久，我跟你說，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不然還得出來禍害……”蔣明聿終于發現了廳堂里還有其他人，驚訝不已:“大舅？您啥時候來的啊！”

阮向竹皮笑不笑:“聯網了？”

“嗐！”蔣明聿抓了抓窩一樣的黑發:“我這不是一直在打游戲嘛。”

說完他又看向顧寒之，高興的說:“大舅您來了也不說一聲，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對了，你是特地來看我的嗎？過年的時候您就說下次來看我了，這都快到下一個除夕夜了！”

顧寒之臉晴錯，在波譎云詭的商戰下都能維持儒雅隨和的表產生了一裂痕。

“我來看星瑤。”男人每一個字都咬的極重。

蔣明聿說:“大舅，林星瑤做出這種事，真是顧家的恥辱，想咱們顧家先輩還考過狀元呢，文人風骨就這麼折在了上，我都替您生氣！不過您也不用特意跑過來罵吧？”

“……”

【這兩天親戚來訪，狀態不太好，今天先更一章，明天恢復正常2章更新～】